23、第二十二章：欢乐谷一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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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之远鼻息沉沉地睡了过去，无论乔默使出各种招数，都没能再把他叫醒。
但好歹还在喘气，总比直接挂了强。
乔默认命地架起聂之远，一手圈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他脑袋按到了自己肩膀上。
秦歌本人的身高并不算高，叶倩却是女生中的高挑身材，再加上力量优势，乔默架着他倒也毫不费力。
站起来的时候，乔默想到聂之远最后说的“地面太软”，特意用力踩了踩——水泥地质量挺好，至少以她的本事踩不出脚印来，也不知道这傻孩子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
可见跟说梦话的人不能较真，至少你没法跟他醒着理论。
乔默扶着聂之远走了好远一段路，都没有碰上任何异常。
只有一点让她觉得奇怪，这个游乐园的一些细微的景致和项目布局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和她大学跟社团同学一起去玩的那个很像。
也许这就是通过这道关卡的关键？
乔默回忆了一下，但当时的大部分情形在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
她其实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疯玩的人，对人山人海的地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那次之所以跟着社团玩，还是因为她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大忙人聂之远说他也去。
那时候，聂大佬已经进入了“半永久”泡在实验室的疯魔状态，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而她也开始为了保研做准备，厚厚的复习资料摞满了一书桌，有时候她从早上七点学到晚上十一点，躺到床上连肩膀带脖子都是僵的。
两个人的联系也一度变成了“有事儿随口一说，没事儿就仿佛对方不存在”的状态，她偶尔半夜失眠，手指点在聂之远的微信头像上，竟然也会觉得，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忽然闲聊一句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种时候，她就会很羡慕聂之远——这神经大条的二百五，一定不会有她这样的烦恼。
所以那一次难得两人都有空闲的社团聚会，她最后还是决定去了。
虽然事实证明，不如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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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太阳特别大，地面仿佛随时能表演一个当场融化，空气懒洋洋的消极怠工，连一丝风都没有。
乔默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偏生同行的女生有七八个，还几乎都是尚无升学压力的学妹，一路上叽叽喳喳，从时尚单品聊到娱乐追星，吵得她只想掉头就走。
聂之远也少有的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边，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
聂之远的五官轮廓偏冷硬，本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加上画着骷髅图案的暗色衣服，看着像个厌世的问题青年。
当然这货一开口就跟厌世俩字不沾边了，乔默刚调侃了他几句，就被他稳准狠地用“备研狗也好意思嘲笑我”怼了回来。
乔默也稳准狠地还了他一脚，踢完之后两人顺势并排走到了一块。
于是一行人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前面一群蹦蹦跳跳、几里哇啦的超龄儿童，加上后边两个越走越慢的老年人，还有一个上蹿下跳，行进路线极为诡异的学弟。
乔默对这位学弟印象深刻，虽然连人家叫什么她都忘了，但记得他话特别多，微信群里只要他醒着，红点永远是99+。
那天他尤其亢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前后左右到处撩骚，只要这人窜过来，她跟聂之远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他接过去，烦得乔默恨不能一巴掌把这人拍进地里。
聂之远还就知道在一旁看笑话。
于是乔默也懒得说了。
结果没想到，学弟一个人撑起了整场戏。
游乐园里项目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奈何天公热情太过，他们十来个人玩了没多久就热得不行，跑到人工湖划船避暑。
四个人一条船，分下来他们那船就仨人，结果亢奋学弟又和他们同船。
这概率……只能怪她运气太差。
学弟嘴巴不停，嘚啵嘚啵地跟她这位尚未保研成功的学姐讨教“经验”，乔默出门减个压都能碰上学习经验交流，真是连笑都懒得跟他笑了。
期间她还试图把这祸水引到聂之远身上，结果被这货一句“我们临七本硕连读，暂时没升学烦恼”给堵回来了。
看看，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有大太阳晒着，水腥味恶心着，学弟给她闹心，聂之远给她堵心，乔默一趟四平八稳的游湖硬是给自己整的有点晕船。
好在她平时坐电梯都晕，晕惯了也就不觉得是个事儿，除了话更少了之外，看起来正常得很。
颇为神奇的是，学亢奋弟不知怎么看出来她不太舒服，只不过这小老弟还以为她是中暑，一拍脑门，屁颠屁颠就跑去买雪糕。
乔默都还来不及把齐女士日常挂在嘴边的那套“雪糕没降暑作用”的理论搬出来，人已经没影了。
学弟很贴心地给每个人都买了一根，还给乔默留了一根据说解暑效果一流的绿色心情。
虽然这个据说毫无科学根据，但乔默还是觉得有点窝心，这孩子虽然人傻了一点、话多了一点，不过心地还是蛮不错的。
希望他到时候能保研成功吧。
乔默舔着绿豆雪糕，习惯性地瞄了聂之远一眼，那人拎着手里的纯冰，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于是最后那根纯冰也进了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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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几个女生嚷嚷着非要去排摩天轮的队，说是很可能得排好几个小时才轮的上。
乔默一听就萎了，出来晒太阳就算了，还排着队跑那么高的地方晒太阳，她才不干。
几个男生也对摩天轮没什么热情，于是在亢奋学弟的极力撺掇下，几个人去坐了疯狂大摆锤。
乔默头一回体验这玩意儿，看着觉得没啥，谁知道坐上去才知道，大摆锤就是电梯的五十倍加强版，至于疯狂大摆锤是多少倍，她已经晕的算不出这道数学题了。
下来的时候，乔默居然还能靠自己的两条腿站稳，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但直立行走就不用想了。
乔默头重脚轻，胃直翻腾，连耳朵都有些嗡嗡嗡的，只想就地躺倒，但又不想在一群学弟学妹面前丢脸，更不想在聂之远面前丢脸，勉强维持了正常的站姿和乌龟的步速。
正在思考找个什么借口战略性撤退，头顶就传来聂之远的声音：“你怎么了？脸白的跟鬼一样。”
乔默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送了他一个白眼。
聂之远摸了摸乔默脑门，本来想看她发不发烧，结果摸了一手冷汗，赶紧伸手扶住她：“你是不是头晕？中暑了？”
没想到这个学临床医学的高材生居然也给出这么个不靠谱的诊断来，而且都这时候了，还好意思教训她：“让你吃那么多雪糕，胃感觉怎么样？”
乔默气得简直不想理他，也不想想多出来那个雪糕是谁给她的！
听到“雪糕”俩字，亢奋学弟又冒了出来，一脸关心：“小乔姐你怎么了？哪儿难受吗？”
对学弟不能跟对聂之远那样，还是得客气一点，乔默勉强回了他俩字：“没事。”
学弟又凑过来一点：“你头上全是冷汗哎，是不是吃雪糕肚子疼？还走得动吗？用不用我背你？”
乔默被他这连环问题吓了一跳，赶紧多挤出来两个字：“不用不用。”
然后就听聂之远也说了一句：“我背你。”
乔默脑袋一懵，第一反应就是：这货是故意的吧。
人家学弟刚被她一口回绝，他又跟着问一遍，她答应了就是打学弟的脸，不答应最多就是打他的脸。
他用膝盖想想也能知道她准备打谁的脸吧？
乔默一巴掌拍开聂之远扶着自己的手，没好气道：“背你个头，边儿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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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隔多年之后，站在似曾相识的游乐场里，乔默却已经把当年那些事忘了七七八八，只记得害她晕的七荤八素的大摆锤，还有聂之远全程板的像棺材一样的脸。
她记得那天他好像心情不太好，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是为了什么原因聂之远一直不肯告诉她，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压根就没问过。
大概朋友之间最难经受考验的就是距离，而那时候，她和聂之远的距离已经不受控制的变得越来越远了。
乔默看着头顶的大摆锤，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把肩膀上靠着的那颗快要滑下去的脑袋扶正，加快脚步离开了。
有些事情，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不该回头的。
乔默没有回头，所以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身后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串不深不浅的脚印。
又过了一会儿，印着脚印的那块地面微不可查的起伏了一下，像是悄悄透了口气似的，等到地面恢复平静时，那串脚印又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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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游乐园的时候，乔默做足了心理准备，各大恐怖片场景在脑子里过完一遍，再加上先前直面骷髅狼和混种人的经验，自觉就算各路妖魔鬼怪一起突然冒出来，她也能稳如泰山。
但乔默没有想到的是，走了大半天，不光妖魔鬼怪看不到影子，其他地方也没有一丝一毫异常的样子。
她甚至想不出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就算这个游乐场是她大学去过的那个，那又怎么样呢？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难不成还能从脑子里诈尸起跳，再咬她一口？
但是按照聂之远的说法，这个地方既然算是一个关卡，就一定阻拦他们的障碍，也有扫清障碍通关的方法。
只不过她还没有遇到而已。
乔默侧头看了一眼靠在她肩上睡的正香的聂之远，要是这人还醒着，肯定能想出什么鬼主意来把这关卡逼得原形毕露。
可惜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喂，”乔默不死心地推了推聂之远，架着他的那只手还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秦歌，你要是醒了就吱一声。咱们在这鬼地方走了大半天了，连边都看不到。你……”
乔默的声音忽然卡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是她的错觉，聂之远刚才脑袋动了一下，就跟睡着的人会无意识地挨近抱枕似的，在她脖子上蹭了一下。
他刚才一直都睡得极深，一动不动的，现在动了，是不是说明他快醒了？
乔默心里一阵激动，又趁热打铁地掐了他两把：“喂，醒醒，醒醒！”
“唔。”聂之远居然真的又动了一下，虽然眼睛没挣开，但总算出声了，然后含含混混地说了两个字：“乔乔。”
乔默僵住，如果她的脑子是一个星球的话，那其中的某个板块刚才已经发生了一次地震了。
震源就是那声“乔乔”。
其实很少有人这么叫她，准确地说，她现在能记起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而且只叫过三次。
第一次是乔默初中毕业的时候，那个年头正流行那种厚重得能当板砖使的毕业留言册，花花绿绿的纸上全是长着翅膀和爱心的花体字，俏皮又无所畏惧地写下友谊长存的豪言壮语。
聂之远给她的赠言开头写的就是“乔乔”，在那个大家尚且习惯互称大名的留言册里看着格外显眼。
乔默那时候也还没发展出大名和小名以外其他昵称的概念，就问聂之远干嘛不好好写自己的名字。她还记得，当时这货给的理由是：默字笔画太多，他嫌写着费事儿。
至于嫌麻烦为啥不直接写个“乔”，既洋气又省事，只能说聂同学虽然懒，但懒得十分有节操。
如果你相信的话。
第二次是高中的时候，乔默急性胃出血住院，聂之远代表他们班来“慰问”她，装模作样地捧了一束花。
这位同学那时正值中二病晚期，一天不耍宝就浑身痒痒，知道乔默没什么大碍之后长叹一声，表情沉重地开始了他的表演，拍着她的手说：“乔乔啊，你可吓死爹了。”
乔默一个白眼翻过，正好看到门口买午饭归来的老乔。
于是，聂同学占人便宜被抓现行，瞬间从爹怂成孙子，落荒而逃了。
第三次就到了大学，两个人专业不一样，宿舍又各踞校园的南北两端，想见个面还得隔山探海。
掐掐算算下来，为数不多的正经交集之一就是两人不约而同加入的那个跆拳道社团。
社团里一群人平时训练聊天，打打闹闹，闲下来就约着吃饭唱k爬山，混得很熟。
老社长临毕业带着大家聚餐的那次，几个男生全喝高了，连聂之远都被灌得找不着北，趴桌上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乔乔，给倒杯水。”
巧的是，他们那桌姓乔的有俩，还都坐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另一个女生听了之后嘻嘻哈哈地问：“镊子你醉傻了？叫谁呢？”
聂之远大着舌头说：“乔……乔默啊。”
除此之外，再没有过了。
这么算下来，乔乔其实连个外号都算不上，只是极为偶尔地被朋友随口瞎叫过几次而已。
依乔默对聂之远的了解，就凭此人一贯心大如斗的德性，他肯定没在意过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儿，甚至连乔默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会对这个称呼印象格外深刻。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从一个不相干的人嘴里听到，都跟身上过电了一样。
乔默垂眸看了肩膀上的人一眼，她当初跟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曾经一不小心说过自己叫乔，所以理论上讲，他这么叫也没毛病。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乔乔是人家以前认识的人，梦里叫一声，不稀奇。
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好像之前她以为他叫自己福尔乔摩斯，以为她从他面前的镜子里看到的是故人的脸一样，还有觉得他语气动作神态很熟悉，通通都是她反应过度。
这大概就是死了太久又没死透的副作用，她可能不是傻了就是疯了吧。
乔默苦笑着叹了口气，紧了紧环着聂之远的手臂，往前迈了一步。
谁知她一步迈出，脚还没沾到地面，支撑的后脚忽然失了着力点，不受控制地朝下一陷，直接没到了脚脖子。
乔默脑子一懵，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将重心倒到了前脚，试图蹬地起跳把后脚拽出来。
结果这一蹬，乔默不仅没跳起来，反而然连前脚一起也陷进了地里。
洋灰水泥的地面，此刻竟像是煮的极稠的粥，咕嘟一下，冒起了一个泡。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十二章：欢乐谷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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