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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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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白猫,我永远也没有学会抓老鼠。
此刻我正四条腿卧在阳台上,安安静静的晒着太阳睡觉,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舌头梳理着自己晶莹剔透的白色毛发。
门吱呀一声开了,邵嫣然提着装满蔬菜的塑料袋站在了门口。没错,她就是我在这家的女主人公,长的很清冷,能看到不明显的抬头纹。和名字里的姹紫嫣然的含义相反,通常她喜欢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性格也很平淡,对我不冷也不热,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很喜欢她一手提着袋子不稳的往前挪着,另一只手还举着手机在给某人打电话。电话还没结束,就听到小宝哭的声音,唔,晚来得子,危险的很呐。不过总归是平安得到了一个小宝,我也很开心啊。我每天有事没事就蹭到小宝身边去,看小宝睡觉。
听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徐叔,是这家的男主人公。我的命就是徐叔捡回来的,所以我对徐叔格外的好,愿意让他宽厚的大手轻轻的抚摸我柔顺的毛发。只是徐叔对我很好,并不喜欢我在他的真皮沙发上用爪子使劲抓。我真的很想告诉徐叔我抓沙发是为了磨爪子,不磨的话爪子里的指甲会长的很长很让我感觉到痒痒的不舒服。然而徐叔每次看到我拿沙发磨爪子,从横眉冷眼到主动把我抓去用指甲剪剪指甲。刚开始我是拒绝的,最后我是示威性的喵两声。
我闻着中午饭菜中的肉香味来到了三室一厅的客厅,蜷缩在徐叔的腿边,听着徐叔的和家里人说话,偶尔吃一下徐叔特意扔过来的鱼肉。徐叔和家里人吃了一顿饭,和往常的废话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做了一个决定,我听到徐叔找劳务公司雇佣了一个保姆,为了照顾最近睡眠不好的小宝,并且合同已签,下午就到家里来开始服务。为此要去上班的邵嫣然就请假待在了家里。
下午果然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劳务公司的人,一个是女保姆。邵嫣然和两人交接了一下,劳务公司的人就走了,剩下了女保姆一人。邵嫣然喊小蔡熟悉家里,我很好奇,在阳台上看着她们,迈着优雅的猫步在大厅里闲庭信步的走着。小蔡长的很普通,脸部五官看起来很是不协调。从侧边瞅了一眼,给了我一种很阴暗的感觉。小蔡系着围裙,一副标准的家庭保姆打扮。邵嫣然带着她已经逛完了徐叔和她的卧室,告诉了她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嘱咐的最多的是没事不要那间卧室,小蔡在一旁不停的点头表示知道了,表现得像个完全听从命令的机器人。我在客厅看着她两边走边说,到了小宝的房间。小蔡跟着邵嫣然刚进屋子,熟睡的小宝就哇的一下哭了。邵嫣然本来想给小蔡介绍照顾小宝的事情,也只能先上去把小宝哄在怀里哭。我很好奇,好奇小宝哭。小宝是因为小蔡进小宝房间哭,就同时好奇小蔡这个保姆了。小宝不哭了,邵嫣然也讲完了。奇怪的是,邵嫣然对上锁的第三个屋子只字不提,我本想着打听一下第三个上锁房间的秘密,没想到只字不提,难免有点败兴致。屁股一拧,没走几步路的我,又转身跳上了阳台,吹风去了。
白天懒洋洋的我,晚上就精神了。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我守在阳台上看月出。今晚的月亮是满月,桐岭小镇旁边的桐岭起了一层雾,月光洒在了上面,熠熠生辉,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只是今晚的雾海很奇怪,有一丝丝泛红。我耳边传来了一个卧室嗯嗯哼哼的高低音,我已经习以为常。今晚来了新人,保姆为了方便照顾小宝,和小宝睡在同一个房间。我心中泛起了一丝没有理由的担心。我本来想从阳台上跳下去找我的好朋友狗哥,一只很强壮的小奶狗玩。想起我和小奶狗刚开始面对面一个汪汪汪,一个喵喵喵的时候,我的内心多了一份躁动,但是出于担心,我还是像白天一样守在了房间阳台上。过夜12点,距离徐叔的百米冲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我已经按捺不住出去游玩的心,没想到这个时候出现了情况。
小宝的房间出现了哭天喊地仿佛杀猪般的声音,奇怪的是徐叔他们的房间里依然一片漆黑。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是诡异,我犹豫半天,跳下了阳台,想去看看小宝情况。跳到地上我感觉黏糊糊的,举起爪子确认半天,是那种刚才看到的雾海中的红色。这些黏糊糊的液体让我很不舒服,我静静的走着,看着红色的液体从小宝的房间里出来,已经流到了大厅一部分。小宝的房门没有关,小宝的哭声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让我心烦意乱,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想去查明什么。
我头伸进了小宝的卧室门,小宝依然在摇篮里睡着。我很吃惊哭声哪里来的,我仔细看了看。小蔡正在吸吮小宝的身子,小宝的脸色蜡黄。小宝身上裹上了一层红色的液体,和小宝身体接触的地方是一种青黄色的精气,小蔡身上也有一层红色的血丝,吮吸的就是小宝的青黄色精气。等我看出不对的时候,我立马头脑一热,就想着上去先给小蔡几爪子,把小宝保护下来,让这个小蔡不再吸取小宝的精气。只是我始终想的太好了。那个小蔡早就已经看到我了,对我邪魅一笑。我还没蹦过去,沾满红色液体的大门猛的一关合,我感到我的身子轻飘飘的。马上,我看到了我的身子在一边,身首异处。小蔡捧起了我的头,慢慢的走着,步伐像极了那些献祭祭品的巫师。然而我并没有被献祭,我的头被扔到了马桶里。随着一阵冲水的声音,我的眼前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前,我好像还听到了一个上锁的门被撞击的声音。
今天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我在阳台上懒洋洋的晒太阳,期待着徐叔中午回家吃饭。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在我无精打采,四处乱瞅的时候,我见到了小蔡。我知道她是我们家保姆,对我不是很好,我一靠近小宝,她就作势要打我,不让我靠近小宝,我很委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小宝今天很开心,小蔡保姆抱着他在阳台上晒太阳,我只能在沙发上看着。小宝一直在揉眼睛,感觉很瞌睡的样子,这又引起了我的好奇,但是作为一只猫,一只白猫,我有我的高傲,我没有去查明为什么。
日子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我吃得好睡得好,没事就找狗哥玩,毛发又白亮了好几分。但我发现了不正常,小宝总是没有缘由的哭闹,无论小蔡还是邵嫣然,都哄不好,只能任由小宝哭的沉沉睡去。我也有好几次不小心发现了,家里主人都不在时,小宝被小蔡一个人扔在床上,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低头玩手机,忙自己的事情。有一次想偷偷叼着冰箱里的袋装奶去给小宝喂,被小蔡发现,抢走我嘴里的奶,还用扫帚打的我满屋子上下乱窜,不敢再去关心小宝了。小宝有时候被保姆倒提着一条腿换纸尿裤;从来不管洗浴间的洗澡的水温,小宝洗澡总是鬼哭狼嚎;给小宝喂奶,自己觉得好喝,就把奶瓶的奶喝光,给小宝喝洗奶瓶的水。看着小宝天天这样又无能为力,我深感煎熬。小宝的境况越来越不好,营养不良,脸色蜡黄,缺钙额头上的前半脑壳沉降,头顶成了一个两层台阶。终于徐叔发现了不对,质问了小蔡,小蔡一脸狡辩,说小宝洗澡不安分才哭,不爱喝那种牌子的奶,晚上容易做噩梦。我在旁边听了只有呵呵两字想送给小蔡。
小蔡这么说了,也算是给出了一个表面合理的理由,徐叔也不好再问什么,第二天徐叔给小蔡放假,偷偷带着小宝和嫣然去了协和市的医院,一位颇有名气的小儿科高医生给出的诊断意见是容易夜惊,营养不良。徐叔觉得事情不简单,回家的时候就带了一副摄像头,当天看完病回来,就装在了家里的隐蔽角落。
过了几天,徐叔趁小蔡出去买菜的空当,开始查看摄像头,发现了小蔡保姆的所作所为,当即拍了桌子砸了杯,并告诉了邵嫣然。嫣然哭了一会,和徐叔合计了一下,觉得先辞退,再报案最为稳妥。当天中午,徐叔挑剔小蔡做的西红柿炒鸡蛋很难吃,就把小蔡辞退了,并给足了小蔡这些天干的工资。
徐叔宽然一笑,愁眉舒展,坐在了饭桌上开始了大侃特侃,邵嫣然也在一旁附和,听徐叔亲口说:“小蔡被警察逮走了。警察说判了个什么行政拘留,不在里面待个十天八天的,是出不来的。警察还让他什么具结悔过,消除影响,赔偿损失,警察这些大领导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什么意思,我觉得只要她离开就行,别回来寻仇就谢天谢地了。你说是吧,嫣然”?
晚上我还在阳台上准备去找狗哥玩,一向逮不住老鼠的我,看到一个老鼠慌不择路的往我身边跑,我一下子就把这只老鼠摁在了爪子下。这只老鼠我也认识,叫阿强,胆大身子也肥壮、家里一直放着粘鼠板,所有的老鼠都被粘在了上面,唯独这只老鼠没有。老鼠一波一波的进家,阿强反倒成了家中老鼠堆里的老大哥。我感受到了阿强在我爪子下的哆嗦,我问他怎么了。他哆哆嗦嗦的吱吱告诉我:“今晚要出大事,跟着我跑吧,我保你一条生路”。我冷冷一笑:“你以为我逮不住你,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成了家中老大,还保我,怎么个保护法?”?“今晚这个地方要出事,我知道哪里安全”。我正想追问什么事要发生,突然一哆嗦,转过头向阳台下面看去。楼门口站着的一个人,一身红色,我仔细看了看,很熟悉,是谁呢?
预感到不妙,我就让阿强开路,沿途叫上了狗哥。只想着暂时躲一下灾祸,没有去骚扰徐叔他们,他们依然在熟睡中。
阿强在前面开路,我在中间,狗哥断后,逃生小队趁着夜色而逃。堵在楼下正门口的红衣像死机了一样,我从她旁边过的时候,发现了她就是小蔡,我大惊失色,怎么小蔡成了这个样子。小蔡死机的脸拧向了我,红色的丝线顺着她的身上射了过来裹实了我,我立刻想起了那个有红雾的诡异夜晚所有的事情。眼看我就要被红色丝线拉回去,阿强锋利的牙齿咬断了红色丝线。顾不得劫后余生的喜悦,阿强就对着我和狗哥说:去桐岭镇中心的那个钟楼,那是全镇最高的地方。我们三加快了速度,沿着直线抄近道跑。
身后出现了黑色的洪流。纵横交错的街道给他们导流方便了不少,但是也给了我们三更多的逃跑时间。眼看跑过桐岭中学就是钟楼了,黑色洪流也追了上来,我的尾巴挨一下,是灼烧灵魂的感觉。我转身一看我的尾巴,已经是没有生机的死去的青黑色尾巴,仿佛我的尾巴一直就是死的。阿强的尾巴也没了,狗哥的竟然尾巴还在。我疼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狗哥仗义的背着我矫健的爬到了钟楼顶。脚下就是全镇那个最高的大钟,它的秒钟转动的哒哒声,清晰传入我耳。“黑色洪流应该是鬼火,只对特定的产生因果的人有效果。”阿强这只大耗子这样说。阿强凭着对危险来临的本能救了我,这让我很对先前的话语愧疚。阿强看出了我的愧疚,宽慰了几句,并言明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没有这些还不习惯。狗哥在一旁嚷嚷自己挨到鬼火没事,被我和阿强直接无视了。
看鬼火的走向,黑色的粘稠如实质般的鬼火一波去了徐叔家,一波来了钟楼这。鬼火顺着钟楼一路青云直上,眼前火烧屁股,在钟楼的表盘前停了下。我发现表盘里的秒钟停在原地动不了了。哒哒的声音还在转着,钟表开始了和鬼火的抗衡。看到暂时安全了,我看向了徐叔家的那层楼。鬼火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里里外外包裹了徐叔家住的那栋楼。我从钟楼上往阳台里望去,看到一个红色身影过去。不一会,她提着徐叔的脖子来到了阳台上,小蔡红衣像是在表演,又像是在示威,摇晃了两下扔了下去;又一会,提着邵嫣然来到了阳台上,手中多了一个用鬼火做成的绳子。无牵无挂的就挂在了阳台间天花板上。邵嫣然被挂在上面,随风摇摆着。我开始困惑我什么时候和小蔡有这么大的仇恨了,明明她在欺负我,我只是命硬一直没死。失去的记忆完整恢复,让我的眼睛变得泛红。
小蔡做完这些,就站在阳台上,和我对峙着。我脚下的鬼火开始汹涌澎湃的燃烧起来。每隔一个小时,鬼火就会推进10公分。我就靠着钟楼和这个一身红衣的小蔡死扛着。
光明乍现,黑暗消退。在6点的那一刻,钟表自己发出了声音,鬼火如冰雪消融般退去。和我对峙一晚的红衣小蔡,在阳台上的身影,慢慢消散于空气中。在消散之时,我感觉到红衣小蔡在对我笑。正如诡异的那晚,在小宝床前对我的笑。
早上看到的百货大厦楼前led屏幕的新闻报道:“桐岭镇幸福小区三单元12楼,昨晚发生一起自杀时间,房屋男主人因不明原因自杀跳楼,女主人因不明原因上吊自杀。现场并未找到他们的孩子,也未找到女主人上吊的绳子。本台特别新闻由大耗子独家赞助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