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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   Chapter 10

      纪时绵和祁焰有过那么一段。

      那是在纪时绵硕士快毕业的时候,他代表学校参加一场关于生物基因自主延续的国际峰会,峰会举办地点在萨哈克克斯,一个动荡却极具浪漫风情的南亚小国。

      一般来说,这类会议不会在有战乱的国家举行,这次之所以选择这里,更多是出于人道主义考量。

      纪时绵提前两天抵达,居住在大使馆安排的简陋招待所,热心肠的同胞建议他,如果想出去逛的话,他们可以安排人陪同,但尽量不要选择晚上出门,不安全。

      纪时绵点头,他本就没有闲逛的兴致,乖乖待在宾馆分析了两天数据,会议当天晚上,他坐专车直接到了会场。

      会场所在地规模不大,但已然是这座城市最高大宏伟的建筑了,成列的楼房一字排开,据说这个国家所有有分量的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今天这里除了这场国际峰会,还同时宴请了不少活动,会议厅都满了。

      纪时绵不太敢用招待所的水洗澡,拿分给他的矿泉水刷牙洗脸,这导致他两天都没怎么喝水,今天不小心多喝了几口,会议中途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一楼,他往回走时,看见楼梯那儿站着几个异国面孔的人,身形高大,正比着夸张的手势抽烟聊天,见他过来,隔老远就朝他吹口哨。

      纪时绵视若无睹,尽管浓郁的香烟味实在难闻,他路过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那几个人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一个黑人拦在他身前,用蹩脚的英语挑逗他:

      “wo?ho!多么优雅的小猫咪!你愿意和哥哥走吗?相信我,我保证会让你有爽上天的体验!”

      纪时绵装听不懂,面无表情地往一旁走,男人却也亦步亦趋地伸手拦他,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不好意思,我有重要的会议,很赶时间。”他声线冷淡。

      “come on!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狗屁会议比做.爱更重要,别害羞啊宝贝!”

      纪时绵知道无法沟通,拿出手机给主办方的人打电话。

      “嘿!你干嘛呢?!”

      黑人立马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他的手机。

      纪时绵本能地防备,立即缩回手往后退,没退两步,后背突然跌撞在一堵宽阔的胸膛上。

      胸肌鼓动间极具力量感和弹性,和纪时绵自己的心跳同频共振,同时他的肩膀处出现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大手,将他稳稳扶住。

      纪时绵惊骇抬头,圆睁的瞳孔正好与来人低头时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对上。

      祁焰。

      这么多年不见,他更帅了。

      祁焰帅得锋利,极具攻击性和侵略感,让人无法逼视,却又挪不开眼睛。

      如果说五年前的他还是一个略显老成的英俊青年,而现在,他已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了。

      而且是经过战火洗礼过的,钢筋铁骨、血气十足的硬汉模样。

      纪时绵一时看呆了眼,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也忘记了挣脱。

      不过不消半秒,祈焰就撤开了手。

      几个黑人还在那儿叽里呱啦说着什么,祁焰不耐烦,眉头一拧,从腰间掏出了黑色的枪,声音又沉又冷:“Piss off。”

      为首的黑人一愣,看出这是个惹不起的,连忙举起了双手,嘴里咕哝了几句,逃走了。

      纪时绵回头望去,祁焰穿着纯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头发又短又黑,身上散发着浑浊的酒气,不难闻但也明显,看起来不像是工作。

      他皱眉不苟言笑,没看纪时绵一眼,抬脚就要离开。

      “祁焰——”此时纪时绵的嘴比脑子反应快,出声叫住了他。

      穿着黑色军用靴的脚步一顿,祈焰回头时,剑眉微微挑起:“你认识我?”

      这下纪时绵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祁焰的反应,应该是已经完全忘记他了。

      那一届的学生有1356个,他没有理由把每个人都记住,何况当时纪时绵并不突出,也不受欢迎。

      纪时绵按捺住心神:“国内见过你的报道。”

      “嗯。”祁焰不在意,路过他时随口提醒,“不要单独出行,有事联系大使馆。”

      纪时绵还不及应下,就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

      他默默驻了片刻,随即又担心那些黑人过来找麻烦,赶紧回了会场。

      正好上一位学者的演讲完毕,下一个就是他了。

      纪时绵拿着U盘走上讲台,台下立刻一片哗然,议论声此起彼伏。

      无他,在一众40岁以上,头上早已顶着地中海的外国学者中,突然冒出一个长相清隽、黑发浓密的少年人,要讲的据说还是全场最具有技术含量的研究成果,人们总要多些好奇。

      纪时绵安静将资料拷贝到公用电脑,落地大屏幕开始展示他的文稿。他低头,白净的手拨弄着黑色话筒,将其调整到合适的高度。

      他今天穿的是正装,白衬衫黑西裤,耀眼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光影衬得他身形格外纤长挺拔。

      “DNA甲基化想必大家都了解,在DNA分子上添加甲基基团影响基因的表达,甲基化可以抑制基因的转录,使基因处于沉默状态……”

      当他开始讲述时,台下的议论立即就噤了声,大家都是在这一专业颇有建树的学者,谁都能听得出,这个漂亮的小年轻并不是耍花枪,他带来的成果是有真材实料的价值。

      纪时绵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他手指握住播放器切换屏幕,游刃有余地展示着自己这半年来的研究结论。

      “这种方法通过向导 RNA与目标 DNA 序列互补配对,从而引导 Cas9 蛋白对目标 DNA 进行切割,实现基因的编——”

      纪时绵突然卡壳。

      ——之前会议厅最后几排没有人坐,而现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赫然坐着一个男人。

      黑色冲锋衣,身材优越,寸头,面容凛冽逼人。

      不是祁焰又是谁?

      但祁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会场里登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地聚焦到突然沉默的纪时绵身上。

      祁焰抬头,也对上了他惊愕了目光。

      纪时绵的眼神瞬间错开,见第一排的工作人员正要起身上前,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抬起,掌心朝外,是个“不用”的意思。

      他很快回过神,尽可能忽视来自最后一排的目光,以专业、平静的语气继续论述。

      原计划这场演讲需要花费20分钟,结束时纪时绵看了眼电脑的时间,不到15分钟。

      他默默叉掉电脑上演示的文件,心想祈焰都来了,有必要和他打声招呼,至少要道谢,感谢他刚才帮他解了围。

      纪时绵正要下台,突然台下有几个人举手站了起来。

      “Hi,Shim,谢谢你刚才的讲述,真的非常精彩!关于基因编辑的新技术,我们有几个问题……”

      纪时绵无法,一一耐心解答。

      等他回答完全部问题,再抬头望过去时,最后一排早就没了人影。

      纪时绵愣了一瞬,随即坐回自己的座位,在漫长的会议中,心不在焉地想,祁焰会不会已经走了?

      他心里有事,坐不住,索性在会议快要结束时询问工作人员,今天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中国人的活动。

      面善的亚裔应侍生告诉他,楼上有个中国人的聚会,他刚刚为他们送过酒。
      还偷偷跟他说,他们长得都很帅,而且很有钱,因为要的酒都很昂贵,数量也很可观。

      纪时绵了然,点头道谢。

      峰会结束时已经晚上七点,主办方准备了晚宴,在隔壁颇具当地特色的饭店,纪时绵以身体原因遗憾婉拒,然后一个人缩在一楼大厅角落的沙发里。

      他手里握着手机,调到了大使馆的联系页面,如果再遇到那伙不怀好意的外国人,他可以立即拨打电话求救。

      好在那伙人再没有出现过,纪时绵安全地等到了九点半,期间吃了几口会所提供的干面包,不多久就见祁焰一行人从电梯走了出来。

      都是些宽肩劲腰的大高个,他们像是喝了不少酒,说笑间有的人步子已经歪了,而祁焰丝毫没有。

      纪时绵知道他也是喝了酒的,可除了身上浓郁的酒气,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步伐依旧坚定有力,身姿挺拔,犹如一颗永远不会倒下的松柏。

      或许是由于酒精的作用,他整个人看起来放松很多,脸上没有平日的严肃,笑着与人打趣时,甚至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

      看着他们走出会所,纪时绵连忙跟了上去。

      萨哈克克斯是个被印度洋包围的海滨国家,夜晚海风吹拂,街道两边都种着巨大的椰子树,这里民风开放,国籍各异的男男女女穿着花式衬衫漫步街头,有几分浪漫的风情。

      许是被这沉醉的氛围所感染,也可能是被海风吹昏了头,纪时绵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一些。

      “祁焰,你记得我吗?”

      祁焰低头看着他,酒精对他确实还是有影响,平时漆黑的眸子现在有几分迷离,他看着纪时绵没说话,也没推开他。

      一旁的兄弟们坏笑起来,露出“懂得都懂”的表情,其中有一人大胆打趣:

      “祁哥,这不会是你叫的代驾吧?都打飞的过来接你了,你还等什么呢?”

      纪时绵神情有些不自然,低下了头。
      好像说他追祁焰追到了这里似的。

      纪时绵顿了一瞬,抬头想解释一下,他是来向祁焰道谢的,可话还没说出口,一串东西突然向他飞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是车钥匙,他疑惑地看向祁焰。

      “车在停车场D区。”祁焰声音低沉。

      “哟哟哟!”
      “真他妈帅的人哪里都有艳遇,不打扰了祁哥!”
      “祁哥好好玩啊!”

      他的朋友们推搡着先行一步了。

      纪时绵在黑夜中默默伫立,心想,全误会了。
      他和祁焰不是那种关系,他并没有胆子有这个企图。

      他刚想说话,祁焰闭上了眼捏着眉心,略显疲惫的声音截住了他:“不是代驾吗。我喝了很多。”

      纪时绵一时无措,片刻后,拿着钥匙乖乖去了停车场。

      他喝了那么多酒,开车实在太危险了。

      下午他帮了自己,现在送他回去,就当还人情吧。

      纪时绵走到停车场,不消一分钟就找到了祁焰的车,没办法,黑色大G停在那儿,实在太过显眼,想看不见都难。

      他叹服地看着硬朗霸气的越野SUV,搞不懂在异国他乡,祁焰是怎么有本事搞到这种豪车的。

      纪时绵爬上驾驶座,座椅前后左右、椅背角度、后视镜都调了个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打了火。

      把车开到酒店转角的大树下,纪时绵下车,将从停车场高价买的矿泉水递到祁焰面前,还贴心地拧开了瓶盖:“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祁焰睁开眼,凛冽的瞳眸如同一片深不可测的海域,意味不明,难以捉摸。

      纪时绵被他看得心跳如鼓,正要收回手时,却见祁焰一把接过了水,大口灌入喉咙。

      他喝水的动作和他这个人一样,野性不羁,突出的喉结有力滚动,不消几口,一瓶水就见了底。

      他把水瓶捏扁,随手投入五米外的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哐当“一声,水瓶不偏不倚命中垃圾桶。

      纪时绵赶紧跟着上了车。

      夜色逐渐浓郁,车门一关,嘈杂的交谈声被隔绝在外,车内只剩下的粘稠的沉默,和铺天盖地的酒气。

      不知道他们喝的什么酒,这么浓烈绵长,纪时绵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他连忙掐了把手心,强迫自己清醒,同时小声提醒身旁皱着眉假寐的人:“祁焰,要系上安全带。”

      一分钟过去,祁焰没有动作。

      纪时绵又叫了声:“祁焰?”

      酒精催眠,祁焰看来真的累了,他顿了片刻,整个身子侧过去,想要帮他把安全带系上。

      他很有分寸,尽量不让自己碰到祁焰分毫,伸长了手指小心地勾着车窗边的安全带,怕吵醒对方休憩,也怕他身上过分灼热的气息拂到他自己。

      这样的姿势很别扭,让纪时绵很累,正当他左手差一点就能抓住安全带时,祁焰突然睁开了眼。

      “咚——”

      手被狠狠摁在黑色车窗玻璃上,手腕被抓住的地方很疼,纪时绵惊恐地望向身下的人。

      漆黑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泉,纪时绵在里面荡漾。

      “为什么跟过来?”被烈酒浸过的喉咙沙哑,火热的唇息几乎碰到纪时绵的颈脖,“你喜欢我?”

      纪时绵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烫到,立即泛起难以言说的红,浑身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

      喝酒的明明不是他,醉得说不出话的为什么是他?

      纪时绵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被挟持,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在安静夜色里交换,粘稠又古怪的情绪蔓延在狭小逼仄的车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没几秒钟,祁焰猛地撤回了手,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咔哒”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将纪时绵浑浊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倏地抽身,坐回了驾驶座。

      “开车,地址是导航第一个。”

      祁焰沉声说完,又闭上了眼镜,眉头比之前拧得更紧。

      纪时绵全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坐着等待剧烈的心跳回到胸腔,他这才打起精神,轻颤的手指在黑色的屏幕上点击。

      祁焰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十公里的路程,纪时绵开了接近40分钟。

      祁焰下车前仍然在揉摁太阳穴,烈酒的后劲让他大脑神经隐隐作痛,下车时一时不查,身体轻微晃动了一下。

      下一秒,一个纤瘦的身躯支撑住了他。

      纪时绵很小心地抓着他的胳膊,隽秀的眉毛蹙起,小声问他:“能走的动吗?”

      祁焰没有推开他。

      于是纪时绵只好扶他进去。

      酒店门前独具异国风情的廊灯洒下迷离光线,映照着一高一低紧挨着的两个背影,直至慢慢消失在门廊尽头。

      纪时绵本来只想在会所见他一面,变成了送他回酒店,之后他想送到酒店门口就行,现在又变成了送他到房间。

      一切都乱了套,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纪时绵一边在祁焰口袋里翻找房卡,一边想,必须要赶紧离开,否则他哪里受得了,对祈焰他又没有什么抵抗力。

      离祁焰这么近,于他而言本身就是煎熬。

      他不该放纵自己的。

      纪时绵好不容易找到了房卡,他打开门,将祁焰的身体往里推:“祁焰,车钥匙放你左边口袋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

      “啪——”

      清脆的关门声和背后撞击门板的钝声同时响起,纪时绵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一把拉进门,反手摁在了门后。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光线,一如窄逼的车厢使人迷醉,酒精和旖旎的氛围卷土重来,任何接触和呼吸都无处遁形。

      过分滚烫的鼻息喷洒在纪时绵细瘦的颈间,祁焰的喉咙仿佛被烈火燎过:“不是你自己要跟过来么?你跑什么?”

      “祁,祁焰……”

      纪时绵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他手指抓着祁焰胸前得衣料往后推:“我,我不是这个——啊!”

      莹润的耳垂被轻咬,颤栗感浸透浑身每个细胞、每根神经,纪时绵霎时软得不像话,几乎要跌倒在地。

      一只大手托住了他,而后迫使他仰起脆弱的头颅,承接前所未有的亲密。

      浓重的夜色包裹住了纪时绵的身体,一如浓郁的酒气浸透了他所有的意志。

      于是在溃不成军的混乱里,纪时绵又想起了裹着咸涩海风的南亚街头,祁焰漆黑如深谭一般的眼睛,而他在里面颠簸、沉浮。

      毫无挣扎之力,毫无反抗之志。

      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极近窒息中,彻底沉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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