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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少爷咬过的蜜糕,有花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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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随着一声巨响,林家医馆的大门就此寿终正寝,林家小子还愣神间就被闯进来的几位爷摁倒在地,胳膊被人扭得生疼,他干嚎了两声,喊道,“搞什么,把爷爷放开!”
“哎呦,林小爷,您不是爷吗,现在怎么跟个孙子似的?”
听着那一声轻笑,林家小子刚一抬头,就被一只脚踩着脑袋,脸又直冲着地面上去了,“吴文清,爷最近没招你啊!”
“怎么没招我啊,你可是惹了我家小少爷,大少爷叫我来灌你满肚子和黑狗血呢,去去晦气。”吴文清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十三四岁大的小伙计抬着一桶进来了。
林家小子看得直发怵,吴文清这个心肠坏透的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他一改刚才嚣张的样子,告饶道,“这傅秋雨是活该,他先把我家老头气病的,这咱俩交情可比你和傅家舟深多了,你放我一马。”
吴文清道,“莫这样说,都是出来混的,谈交情也太矫情了,不如这样,我给林小爷您打个对折,喝半桶如何?”
果真是个心黑的!
林家小子眼看着那俩小子得了命令提溜着桶就过来了,忙喊道,“哎呀呀,文清啊文清,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吴文清忽的笑了笑,把脚从林家小子头上移开,半蹲下身拍了拍那沾了尘土的头发,道,“早这么说不就行了,看在你我二人的交情的份上,林小爷,您叫我一声好哥哥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好……好哥哥,哎呦,你就放了我吧。”
“哎呀,真不巧,您犹豫那一下,我就改主意了,这桶黑狗血就劳烦林小爷您慢慢享受了。”
不顾身后杀猪般的惨叫,吴文清冷笑一声,缓缓走出了林家医馆,吴家的老管家过来给吴文清披了件外裳,“文清,这样做是否有所不妥啊?”
“哎呀,有何不妥,其实那桶里装的不是狗血,我哪儿能对林家小爷做那种事。”
吴老管家刚松了口气,就见吴文清半掩着嘴笑起来,“是鸡血罢了,反正我气也出了,这账还记在傅家舟身上,何乐而不为呢,咳咳……”
“唉……文清,今日的药可服了?”
“未曾,阿江说药已经完了。罢了,反正那药也甚是不管用,改明儿小少爷能问诊了,我上他那儿去把一脉。”
吴老管家疑惑道:“小少爷?是傅秋雨吗?”
“是,他是个极有趣的人,你看这条街道,白墙灰瓦死气沉沉的,偏偏小少爷一在,就像一树桃花立在哪里,好看得自不可说。”
吴老管家担忧道:“文清,这傅先生对小少爷看管得严,您还是小心说话吧。”
吴文清笑了笑,“又有何妨,他锁不住墙角红梅向春来。”
且说回傅秋雨这里,傅家舟毫不客气地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秦修安向来敬畏傅家这冷面大少爷,连忙道了声‘告辞’就飞快地溜走了,偏留下傅秋雨一人独自承受他这大哥的怒火。
傅家舟阴冷地瞪着他,薄唇紧抿不发一言,傅秋雨心里慌乱,却故作无事发生一般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正要快步绕过他大哥出门去时被手腕被死死抓住。
那力道抓得他生疼,傅秋雨使劲想要把傅家舟的手指掰开,却是徒劳无果,“大哥,你做什么?”
“以后行事说话都收敛着些,你是傅家的少爷,莫要给傅家丢脸。”
这话说的是重了。傅秋雨眼眶一红,鼻腔也跟着一酸,强撑着气势吼道:“我怎么就丢脸了,大哥你看不上我自可放弃我便罢,无需逼迫我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傅家舟惊愕一刹,意识到自己又说了重话,他轻叹一声,“我怎么看不上你了,你如何会这般觉得?”
“你不仅觉得我学医无用经营不了济世堂,还要我跟人联姻来稳固身份,这不是看不上我又是如何?”
“你……我若真这么想,济世堂早就被我收回去了,而且你同李家二小姐的婚约本就是爹生前定下的,我这么做也是不违背他老人家的遗愿。”傅家舟顿了顿,还是不忍看傅秋雨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伸出手摩挲几下他发红的眼角,“而且,秋雨,你同李家二小姐不妨先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再看,或许你会非常喜欢她。”
“喜欢?”傅秋雨冷笑着挣开傅家舟的手,“你自己喜欢她吧,反正联姻而已,你傅家大少爷才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傅家舟任他跑了出去,反正只要他不出宅子便可,只是秋雨这逆反心太重,也不知到时能否顺利让他和李静客成婚。
傅秋雨出了房门就要往大门外跑,傅家上下三十号仆人早就接到傅家舟的吩咐,几个人硬拦着不让他家小少爷出去。
傅秋雨一看连仆人都要跟自己作对,气性便上来了,怒骂道:“什么意思,我是你们少爷,又不是囚犯,轮不到你们拦着我!”
这几人又是不敢忤逆大少爷,又是害怕惹怒小少爷,几个人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哀求道:“小少爷,这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回去吧,不要为难我们几个了。”
傅秋雨索性不跟他们废话,眼看那敞开的大门近在咫尺,他谅着这些人也不敢对自己粗手粗脚,便要硬闯过去,那几人眼看这小少爷要冲出重围跑出来了,又是搂胳膊又是抱大腿的,瞬间把傅秋雨团成了个球。
忽而听得门外有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这……小少爷在同下人们玩什么呢?”
傅秋雨也不忙着挣扎了,看着来人可不是他大哥身旁的跟班吗,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好了好了,放开我,我不出去了,在外人面前算什么样子?”傅秋雨烦躁地挥挥手,特意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吴文清却似乎听不出他话里的怪气,走过来搀着傅秋雨,“听闻小少爷前几日身体有碍,不知可好了些否?”
傅秋雨听出吴文清似乎对自己前几日遇到了无头将军的事并不知情,看来傅家舟也并非何事都同他讲,“我没事,你来找我大哥?他在东厢房,你自己去寻他吧。”
吴文清笑着摇摇头,“今日来主要还是为了看望小少爷,同傅先生并没有什么要事相谈。”
傅秋雨心生疑惑,他同这吴文清并无交集,几乎连几乎话都从未说过,他来看望自己又是为何?
“那你现在已经看望过了,我很好,没什么事的话就不奉陪了。”
吴文清看得出来他极度排斥自己,却仍是不恼,“小少爷的性子果然直率,小少爷若还有事吴某也不便再多纠缠,只是原本打算同小少爷一同游园细品的蜜糕佳酿就要可惜了。”
傅秋雨一听到有糕点和酒酿就馋心大发,这几日来他几乎顿顿吃得都是傅家舟吩咐下去的清淡餐食,光那园子里的花香都能勾起他的馋虫。见吴文清转身要走,他忙揽住那人的手臂,道:“别啊,我近日来甚是清闲,正愁无人同我说话消遣呢。”
吴文清笑了笑,“那就有劳小少爷带路了。”
傅秋雨为了避免被傅行舟发现,特意带了吴文清去自己儿时为了躲避书课而藏匿的后山花池里。
花池长而深,傅秋雨幼时此处就早已荒芜,且花池四周有茂林掩映,算是十分隐蔽。
吴文清同傅秋雨席地而坐,花池底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倒也舒适,傅秋雨迫不及待将吴文清包袱里的酒和糕点拿出,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你人还挺不错的,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了。”
“偏见?”吴文清浅抿一口杯中清酿,凑到傅秋雨身前,“小少爷对我有何偏见?”
傅秋雨哪里会说见他同傅家舟走的近自己心里不舒服,他偏头想了想,“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我大哥苛待我,我还以为你在他手下做事多年,也同他是一类人呢。”
“哈,原来如此,那小少爷现在觉得吴某是个怎样的人呢?”
“虽然只是浅识,但我觉得同你相交,应当不错。”
吴文清心里畅快许多,捻起一块蜜糕送到傅秋雨唇边,待他咬下一口后便自己吃下,傅秋雨酒已微醺,怔愣着看他,“你为什么吃我剩下的,明明还有许多。”
“少爷咬过的蜜糕,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