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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凄凄惨惨傅秋雨,被迫相亲美娇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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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傅家舟,忒不是人。”
傅秋雨捂住半边僵了的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冷清清的大街上。说来也是自己自作自受,猛踹了一脚傅家舟的老爷车,那车毫发无损,他这脚倒肿了,傅家舟也没搭理他,上了车兀自走了,留下他一个人要从桥东区的胜利大酒店步行到北里。
夜风袭袭,冷得人直打哆嗦,傅秋雨将双手揣进袖子里,摸到了自己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这身长衫好看是好看,可惜不保暖,等哪天麻烦玉姑娘给里面缝一层棉布。
傅秋雨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些小童们之间流传的无头将军,那无头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背着把五尺大刀,片刻间便将人削为尸骨。
“哎呀,不能多想,这怪力乱神之事……”傅秋雨絮絮叨叨的安慰自己,毕竟真要碰上这无头将军,他这腿脚别说跑了,快走都费事。
突然一阵“得得得”的声音由远及近的急促响起,细听之下应该是马蹄声,大半夜的听起来格外瘆人。
微弱月光下,傅秋雨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匹马状若疯癫的冲撞过来,他勉强才躲开,结果又扭到了脚,疼得直冒冷汗,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待他给自己正了正骨头,那匹疯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他所看到的是幻觉一般。
傅家舟!傅秋雨恶狠狠的咬紧牙关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得已随意捡了根棍子,一瘸一拐的回了济世堂。
“哎呀,小少爷啊,您这是怎么了,大少爷不是说会送您回来的吗,您怎么?”陈老爹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小少爷吓了一跳,忙赶过来搀扶傅秋雨回房坐着。
傅秋雨脱了鞋袜,原本白净纤细的脚踝此时肿得吓人,陈老爹倒吸了口凉气,挖了一大坨药膏糊在傅秋雨肿得吓人的脚踝处,边听小少爷抱怨边揉捏着伤处。
“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我磕了两个小时瓜子听他们谈生意已经很不容易了,踹一脚他的车怎么了,就把我扔在哪儿不管了,我走回来的路上还差点被一匹马撞死,这都什么事儿啊。”
“什么,小少爷您自己走回来的,那么远的路,大少爷怎么能这么做?”
见陈老爹是真的生气,傅秋雨趁热打铁故作委屈道,“就是啊,不就因为我他不能进杏红楼消遣了吗,至于这么折腾自己亲生弟弟吗,忒的不是人!”
陈老爹固然生气也无可奈何,只得重重叹了口气,“少爷,你呀,还是不要和大少爷作对了,咱们这济世堂……”
“济世堂,早知道……”傅秋雨说不下去后面的话,闷闷的躺在床上,拿棉被遮了脸,“好吧,为了济世堂,本少爷得忍。”
“少爷,既然这样,济世堂就先停业几天,等您休养好了再开门,怎么样?”
“陈老爹,你自行安排就好,我累了,先睡了。”傅秋雨真是累到极点,倒头就睡了过去。
陈老爹不忍心把小少爷叫醒来沐浴洗漱,只好接了盆热水,简单的给小少爷擦洗了脸和双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才熄了灯,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傅秋雨这一晚上睡得着实不怎么踏实,总梦着自己被一个骑着马的人追杀,他一回头才看见这人没有头,挥着刀向他砍来,他拔腿就跑得更快,结果被一颗石块绊倒,生生的痛醒,睁眼一看才发现傅家舟正抓着那条伤腿,用手沾了正在燃烧的酒液重重的按揉着那肿起来的地方。
“哎哎哎,疼!”
“忍着,别乱动,”傅家舟拍了拍傅秋雨的屁股,低声斥责道,“多大个人了,还能崴脚。”
“大人就不是人了,崴的不是你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傅秋雨看着傅家舟脱在一边的大衣,问道,“你那娇滴滴的小跟班呢?”
“什么娇滴滴的?”
“装什么,我看他跟你说话的时候那神态比小娘子还小娘子呢。”
“我没注意,倒是你阴阳怪气的,吃醋了?”
“谁吃醋啊,兄弟俩的膈应人死了!”傅秋雨揪着傅家舟大衣里白绒绒的毛,颇有趣味的吹到半空中,挑衅看着傅家舟。
傅家舟弹了下傅秋雨的脑壳,说道,“你问文清的话,最近那个生意吹了,我给他们都放了假。”
“吹了,你们昨晚不是签了合约的吗?违约金我看了,把济世堂卖了都不够赔的!”
傅家舟把激动得快要从床上蹦起来的傅秋雨又按了回去,“放心,毁约的不是我,陆先生昨晚被人杀了。”
“陆先生……”傅秋雨略微回忆了一下,应该就是笑得还挺和蔼的胖老伯吧,“怎么回事,陆先生看起来不像有仇人的样子啊。”
“生意场上的人,谁没一两个仇人?”
傅秋雨嘟囔道,“那你肯定仇人更多,别连累我就行。”
“都是傅家的人,真寻仇来跑得了谁,你仔细想想,你这张嘴也招惹了不少人,那林德正被你气得进了医院,他儿子今天就找人来找你算账,陈老爹在门外堵着挨了好几下,还是我给了几块大洋给打发走了。”
傅秋雨一方面自责,一方面又觉得亏,嘴里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担心的问,“陈老爹没事吧?”
“倒也没什么事,”傅家舟把包着药膏的纱布一圈圈缠好,打了个蝴蝶结,“那些人见是个老人,也没敢下重手,近几日不是济世堂歇业吗,我给他放了些假叫他回去休息,这几天你随我先回傅家主宅。”
傅秋雨想起几次挨罚就是被人拎着去了主宅的祠堂,问道,“为什么,我不去,正所谓无商不奸。”
“最近李老师家有个留洋回来的姑娘,我看着条件不错,和你门当户对。”傅家舟一点要瞒着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拿了带来的西服衬衫亲自给他穿。
“那你还不如罚我呢,”傅秋雨一方面隔应那丝绸滑溜溜的触感,一方面也隔应这人急着利用自己,“我不去,要联姻的话你自己来,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顺你的心意!”
显然傅秋雨的意见并不重要,傅家舟冷笑道,“济世堂呢,无所谓了吗?”
济世堂,济世堂!为什么他最珍惜的东西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筹码而已?傅秋雨气得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着牙问道,“傅家舟,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你说没有便就没有吧,不可再任性了,”傅家舟抱起脚边的幼犬,向傅秋雨晃了晃,“团儿也给你带着?”
傅秋雨没好气的道,“不然要怎样,它会自己做饭吃吗?”
这个时节庭园里桂花开得正好,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桂花的清香,黄灿灿的花朵千朵万朵簇拥在一起,沁出一丝丝甜意。傅秋雨独坐在凉亭内,却是看着院落一角几株早已枯死的白雪塔。
有穿着一袭黄衣的女子袅娜而来,明媚得正如满枝秋意浓的广寒仙,她看着傅秋雨,浅浅一笑,“傅先生您好,我叫李雅客。”
看着女子伸过来的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傅秋雨从石凳上正要站起身来,李雅客却主动来握住了他的手,道,“傅先生,不必执着于这些礼数的,前厅正在摆茶宴,傅大哥让我来此处寻你。”
傅秋雨正由李雅客扶着慢慢站起来,“傅大哥?”
李雅客道,“是呀,傅大哥最初经商的时候是由我爸爸指导他的,我就叫他傅大哥,说起来我还要比你大两岁,可以叫你秋雨吗?”
“好,随李姑娘的意便好。”
“别这么生分嘛,叫我雅客就好,我还有个妹妹名唤静客,前不久刚留学回来,和秋雨你有共同语言。”
原来这位姑娘的妹妹才是傅家舟要介绍给自己的人,那么傅家舟应该是对这位姑娘有意了?李雅客落落大方而且温婉可人,的确是傅家舟会喜欢的类型。
入了前厅,傅家舟难得给他好脸色,温和的把他扶到自己身旁的座上,“李老师,这位就是舍弟,秋雨。”
李谦仁细看傅秋雨良久,直把人盯得心生寒意才将视线转回傅家舟身上,笑道,“哎呀,不愧和家舟你是一家人,都是一表人才啊,静客。”
坐在一旁吃茶点正吃得专心的女子含糊的应了一声,并不搭理人。李谦仁捏了捏爱女的脸,低声斥道,“静客,不可这么没规矩,跟秋雨打个招呼。”
李静客娇嗔一声,抬起头来冲傅秋雨吐了吐舌头,挑衅的看着李谦仁道,“怎么样啊,爹爹?”
“你……”李谦仁捂着胸口,道,“你简直要气死我才行!秋雨啊,她就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懂礼数。”
傅家舟笑道,“没事,秋雨也是这样,昨天还把林德正气进医院了呢。”
“真的吗,”李静客眼睛亮了亮,一下窜到傅秋雨身边,“你都能把人气进医院啊,好厉害!”
“静客,女子家的,”李谦仁道,“说起来林德正不是什么好人,庸医一个,给老百姓卖的药比市价贵得多,秋雨也是为民除害了。”
傅秋雨干笑着点了点头,他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那林德正害得他昨天一整天都没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