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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当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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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空有着同样的阳光,只不过比起夏日的来说,少了点烈多了点暖。
温云月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侧着头望向窗外碧蓝的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波光粼粼,几朵白云像她脑袋下的枕头一样柔软。
她没来由的想起当年那个充斥着燥热与蝉鸣的夏天。
今天的情况跟当年十分相似,却又毫不相同。
吴文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床上,望向窗外安静放空自己的温云月。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吴文拎着一罐保温桶走来,“我给你带了点饭,现在吃吗?”
温云月侧头看他,笑了笑:“好啊,麻烦你了。”
刚从死神手里回来又发了场高烧,本以为温云月心情会持续低落,吴文都已经打好安慰的腹稿,但眼见此时温云月跟没事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丝毫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吴文原本提着的心渐渐放下。
“话说,你是怎么掉到海里去的。”见温云月状态还算不错,吴文斟酌片刻后开口询问,“还好被人及时救上,否则船再开的快一些,或是浪在凶一些,可能就......”
吴文后半句话没说完,但温云月明白他的意思。
温云月放下勺子,将嘴里的饭嚼吧嚼吧咽下去,盯着饭思考半天,这才开口回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才怪。
从背后推她的人用力那么猛,一下还可以说是不小心,两下足以构成蓄意谋杀。
但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那人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这次失手了会不会下次还来。
听到这个回答,吴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给自己找了个恰当的理由来填补这块欠缺的逻辑:“没事,发生这种情况,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等几天看看,应该没伤到脑部。”
温云月点点头,想起吴文上一句话:“你说,我是被人就上来的?”
“对。”吴文回忆道,“就是那个贺言。”
“咚咚咚——”
吴文话音刚落,医务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位短发干练的女性,穿着一身比较规矩的及膝短裙,十分精明。
“简姐。”温云月看向门口,出声喊道。
被称作简姐的女人向她走来,笑着对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又伸手跟吴文问好:“您好,我是云月的经纪人,麻烦您费心了。”
吴文中规中矩地回握:“您好。”
简茱对上他的目光,说:“我还有些私事需要跟她说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吴文立马会意,绅士般笑了下,起身:“当然,请便。”
等到房间只剩下温云月和简茱后,简茱不再维持那副标准的微笑,抱臂睨了眼在床上吃饭的温云月,半响才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一个不留神掉到海里去了?”
温云月低头看向碗里的剩饭,随后缓缓叹了口气:“你问我,我又能问谁呢?”
简茱眉头一皱:“落海之前的印象总该有吧?”
“姐。”温云月抬眸,浅棕的瞳孔对上她的目光,一字一顿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简茱被她看得心里突然一颤,但那双眼眸清澈而明亮,掺着一丝痛苦的茫然,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行了行了,想不起来就算了。”简茱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自己还是注意点吧,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那么冒冒失失,这下倒好,又耽误工作了吧。”
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感情简茱还是在为前不久她意外被砸而感到不满。
虽然温云月也想不通,明明被砸的是她自己,为什么简茱却如此不满。
“嗯,姐说的对。”温云月没有反驳,反正简茱对她有意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似乎是懒得看到对方那张脸,温云月索性将面前的移动餐桌一推,随后拉过被子盖到胸口,长而浓密的睫羽缓慢眨了眨,做出困倦的模样。
“姐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我吃饱有点犯困,先睡一觉。”
简茱见她打了个哈欠,泪水沾湿了睫毛,确实是一副要睡的模样,这才松口:“行吧,那你先好好休息,姐就不打扰你了。”
“早点康复吧,不然拍摄进度又要拖后了。”
温云月似乎是困及了,用鼻音挤出一个尾音拖长的嗯。
她静静在床上躺了有半小时,或许是因为最近两天在病床上把之前欠的所有觉一次性还清,此时的她睡意全无,挣扎了半天还是张开眼,侧身望向窗外碧蓝的天空。
人一旦开始沉寂下来,大脑放空思绪乱飘,就会不由自主去思考一些事情。
她在这个船上相熟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其他人顶多就是一面之缘,更别提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实在想不出,在这样一个地方,究竟是谁会如此凶狠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咚——咚——咚——”
正当她思考之时,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她维持着侧睡的姿势不懂,眼皮一合闭上了眼,装作还在睡觉的模样。
本以为门外的人会识趣的离开,却没想到等来的是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音。
“哒——哒——哒——”
那人的鞋底踏着地板有规律的走动,半响在温云月床边停住,随后温云月便感到那人似乎俯身看了下她装睡的脸。
为了不被对方发现自己在装睡,温云月只好尽量放缓呼吸,眼珠子闭得紧紧,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确认她还处于睡梦中,便起身走到吴文桌子边上,从上面拿起一把水果刀。
听到那把刀具动响的温云月一个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他是谁?他想要做什么?他是不是昨天推自己下海想要害死她的那个凶手?
精神高度紧绷到极致,脑子瞬间被一个又一个幻想填满,温云月的心跳得飞快。
他是来杀了她的吗?如果他一会真的要用刀扎死自己,她该怎么反抗?
“哒——哒——哒——”
脚步声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正当脚步声离她不过一米距离时,温云月正要起身反击,对方却突然坐在了她隔壁床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刀削水果皮的声音。
温云月:“?”
她又仔细听了下,确实是削水果的声音。
刀锋将果皮和果肉分开的声音清脆又清晰,轻微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那人削皮的技术很厉害,一直到最后才听见果皮噗咚一下落入垃圾桶的声响。
随后那人又拿过刚刚温云月用来装饭的饭盒盖子,将果肉又切成几个小块放在盘内,之后抽了张纸巾,将刀身擦了擦。
一切都昨晚之后,那人似乎也不着急离开,依旧坐在隔壁的床上,一个字都没说。
就当温云月是在忍不住,准备睁眼时,她听到那人开口说话了。
“不想睡就别睡了,起来吃苹果。”
那人的嗓音低哑,慵懒而熟悉。
温云月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便猛然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对上贺言带笑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睡?”她问。
贺言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好笑,勾了勾唇角,修长的眉毛轻轻一挑:“你哥我无所不知。”
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语瞬间把温云月拉回多年前,她斜靠在枕头上,捧着贺言刚切好的水果,用擦干净的一只筷子插着吃。
去了皮的苹果很甜,一口咬下去脆脆的汁水横流,因为实在好吃,一盘苹果很快被她咔嚓几下吃完。
温云月吃完后一抬眸,看见贺言又拿起刚才那把被擦得干净的水果刀,正在削另一个红艳艳的大苹果。
温云月看着他那熟练的刀法,又想起他们的过去和如今,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你不用做怎么多......”
听到她拒绝的话语,贺言削苹果的手顿了一秒,随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削。
温云月以为是他没听懂自己的话,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清楚才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毕竟我们也分开这么久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是时候该向前看了。”
贺言总算是将手里的果皮完整的削下来,随着果皮落入垃圾桶发出噗咚的声音,温云月的心也止不住跟着扑通跳了一下。
贺言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其实比起他什么都不说,温云月更希望能从对方嘴里听到厌烦的嘲讽。
嘲讽她的不知好歹,嘲讽她的自作多情,嘲讽她那还以为他们之间还残留感情的异想天开。
但贺言什么都没说,从她手中拿过塑料盖子,继续将手里去了皮的苹果肉切成小块的。
等到最后一块果肉落入盘中,贺言抽了张纸巾,又将沾了苹果汁水的刀身擦了一遍,半响,才开口。
贺言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性感,低沉富有磁性的沙哑,慵懒却带着不容质疑的羁傲。
他说:“我不会放开你的。”
温云月的心重重一跳,下一句话像是落在盘子里的果肉一样,落在她心上。
“永远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