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镜》宇文不吉格

3、有钱人都挺抠的

　　李氏一击老拳打出，看着朴实无华的一拳居然看不见出拳的轨迹，转眼就轰在了青年脸上。
　　根本是连施展防御仙术的时间都不够，那青年直接就被轰飞了出去。
　　这一切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眼中都是无声进行的，直到那青年从结界中倒飞了出来，撞碎了街角酒肆的一坛子老酒，酒香四溢伴随着老板的叫骂，众人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人不是结界功法么？近战怎么还能如此凶猛？”
　　“不对不对，你看她的拳速，完全不像是仙家底子再兼修的招式，倒更像是个长年专攻肉身的武家。”
　　“嘶，难道是仙武双修么……”
　　擂台下的人群一下就开了锅，纷纷对这李氏的功夫底子产生了好奇。
　　一位女子，充其量不过三十多岁，能兼修仙家武家两脉，可以说是天纵之才了。
　　“拳脚无眼，落手没了轻重，诸位莫怪。”女声传来，比之前多了几分温柔，可没人敢再有轻蔑之意。
　　经过之前瞬秒青年男子的手段后，一时间根本没什么人再敢跳出来上台挑战。
　　“很古怪，真的很古怪。”
　　小侃拿胳膊肘杵了杵边上的青子，“去过两招？”
　　青子白了他一眼，“有病。”
　　“啧。”小侃指了指坐那儿一直不出声的姑娘说：“怎么，不喜欢这类型的？”
　　青子偷偷瞥了那姑娘一眼，脸色不自觉一红，没好气道：“婚配嫁娶之事，当然是听师父的，像这样直接从市井打擂抢来，我不是要败了恒天派的名声？”
　　小侃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上下打量了下一直坐在擂台边的女孩。
　　“练气高阶，结界功法，因为熟练的气息外放才让人误以为是她娘施展的结界，十六岁的天才啊……”
　　他转身拉上青子离开，毕竟下山还有正经事要办，不然他倒还真想继续教唆一下青子。
　　他这一转身倒是没能发现，那姑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往这儿瞥了一眼。
　　这一眼，面容依旧是那般寒冷，眼神却是闪过了一丝可惜，这丝可惜没有那什么狗血的儿女情长一眼万年，倒像是让到了嘴边的肉给跑了，有着微妙的惋惜之色。
　　回宗这一路，小侃还是头一回从山下的这个角度看恒天派，免不了有点陌生，不似是个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这十五年里，恐怕被绑在床上的日子加起来便有三年，因疯病禁足的岁月可能又要再去五年。
　　算来算去，自己能自由活动的日子也就七八年。
　　小侃小时候没有学习仙法，但作为掌门的孩子，翻阅这些典籍的权力还是有的。
　　好在这个世界的文字并不难掌握，只是在常规字体上进行了变化，更像是隶书的一种新编写法。
　　在他翻阅了整个恒天派所有拥有文字或图片记载的典籍之后，再怎么不济，也对这个时代的人文情怀有了详细的了解。
　　至于仙法么，也许真就是他没有这方面的慧根吧，如同朽木一块，十六岁的人了，连套初级的入门拳法都使不出真谛，空有虚架子，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内力。
　　小侃也算坦然，就和这一世的父母为他所起的名字一样，侃天侃地侃大山，没什么事能让他介怀，无一不能调侃，也算是有着非常人的豁达。
　　“笑话，不豁达不就白活前头30年了？老夫掐指一算，今日算是我46岁生日啊，比我这爹还年长一岁。”
　　过了山门，入了恒天派的地界，从这儿往山腰上去便不允许御空而行了，空中设了御敌的禁制，是世间罕有的一套强力阵法。
　　他在御敌的同时，也同样是对外门弟子的一种约束。
　　二人这么走着，纷纷就有外门的师长带弟子过来向二人见礼，对于内门众人的身份，相对着他们外门就多少都要尊贵上几分。
　　身着青衣的廖三青，也就是青子，他在外门弟子当中口碑极好，明明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许多外门的师长都会称呼他一声——廖师兄。
　　至于小侃么，也许几位年长的前辈还能辨认得出来，这就是掌门的那个得了疯病的小儿子。
　　其他的学生可就对这面孔完全陌生了，最多也就是象征性地拱拱手，唤他一声师兄。
　　这一路沿着山道，有石阶宽五丈，通天九千阶，自山腰上开始算起，步行至少也得走上半个时辰才能到恒天派的内院领地。
　　自下向上，途经外门弟子后院、练武场、外门弟子宿舍、伙房、宴客台、祭典台，然后才到了内院区。
　　看着一路不短，可至此也才把恒天派的领地走了五分之一。
　　内院开始便没了禁空的规矩，各长老也鼓励弟子多多运用仙术，讲究个融会贯通，学以致用，内院领地另外设有三元楼、五气朝阳宫、九龙洞这样的聚气修炼场所，供内门弟子闭关使用。
　　这内外两地全加起来，差不多占了五分之三，余下的那个五分之二，其一是灵树果园，另一虽然称之为禁地，但小侃没事就往那儿跑。
　　“说的就是那个破涯，除非我有朝一日有机会下去，运气爆发还真给我能捡到几件宝贝，不然这禁地也就是防止小孩失足才给设的，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玄乎。”
　　今天的内院和往日有所不同，几个师兄师姐全在忙着布置，飞上飞下的，哪儿哪儿都挂着彩灯，其隆重程度甚至能比得上过年。
　　“豁，那么大手笔？”
　　虽然只是沿途一直到正殿大堂进行了布置，但小侃看着仍旧有点晃神，心想这该不会是给自己成人礼准备的吧。
　　在这个世界对于生日的重视度很低，但是十六岁这年的成人礼却极度重视。
　　这象征着孩子拥有了婚配嫁娶的权力，能参与工作，能加入门派，可以说是成为一个健全的社会人了。
　　“虽然师父平日里对你抠门，可毕竟是血肉之情，自然不会太过潦草。”
　　声音从空中传来，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仙气飘飘的女子提着彩灯从空中缓缓落下。
　　秀发高束插着银簪，腰后交叉着两把峨眉刺，落地时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三青师兄，疯子师兄。”
　　女子微微仰着脖子，把手中的灯笼稍稍晃了晃，像是在向这二人炫耀自己有多努力干活。
　　青子眉头微皱，道：“没大没小，谁让你这么叫人的？”
　　女子嘴巴一撅，原本显摆的心思被压了下去，倒是小侃抬手止住了青子道：“这些都是你装扮的呀，真是个贤惠能干的姑娘，我的傻妞小妹。”
　　“你才傻！”
　　姑娘气呼呼地一跺脚，但看着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故作嗔怒地一转身就继续忙活去了。
　　青子等她离远了才向小侃说：“肯定又是大师姐没教好话，现在小妹都敢在师父背后说他老人家不是了。”
　　“哦？难道你觉得我爹不抠吗？”
　　青子刚想说什么，却是不自然地顿了顿，脑袋朝四周转了转，确认安全后才低头凑到小侃耳边轻声道：“这次下山采办，师父都不给我钱，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