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宫》小蛮无细腰

9、第九章

　　栀子花的香气，在狭窄的房间里蔓延开，刘陈氏的声音还在继续从花朵中传出来，都她之前几天，对女婿无休止的谩骂。

　　这样的事情在刘陈氏的生活中已经变成了常态，所以她在刚开始的惊讶过后，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不就是骂了他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她搞不懂，这跟她女婿中邪中邪有什么关系。

　　在刘陈氏又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鲍爷，这支金钗可真好看。”

　　“好看吧，那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

　　女人娇笑了一声说，“我可不敢，我今天晚上要是不回去，我们家男人不得打死我。”

　　那个叫鲍爷的男人说，“他敢打你，送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女人说，“他虽然不敢打我，但我还得在村子里活下去，我可不想被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难道你敢娶我吗。你要是敢娶我，我就把他撵出去，以后跟你过。”

　　男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听到这里，刘小花已经开始抽泣起来了，刘陈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的声音就是刘陈氏的女儿，今天也出门卖花去了的刘琼枝。

　　村长的脸色非常难看，家族里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丑事，对整个家族后辈的谈论嫁都受影响。

　　刘家村挨着县城边，不可能把刘琼枝拖去沉溏。也幸好今天县城有十天一次的大集，村里大部分人都不在家，没人来瞧热闹，否则人多嘴杂，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村长的脸色瞬间转变了好几次，他绝不允许事情闹大。，恳求的对张若水说，“仙姑，这件事万不可传扬出去。你若是愿意保守秘密，我可以代表刘家宗祠，送给你三十两银子。”

　　张若水摆摆手，“我们继续听下去。”

　　之后就是男女争吵的声音，葛强质问刘琼枝，“这支金钗那来的。”

　　刘琼枝漫不经心说，“好心人送给我的。”

　　葛强压抑着暴怒的声音，“那里来的这种好心人。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刘琼枝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问那么多细节。你看看我们家那么穷，就不兴我自己赚一只金钗来戴吗。我让你给我买，你买得起吗。别说买金钗了，你连自己的地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葛强说，“你不要脸，我真恨不得掐死你这个贱人。”

　　刘琼枝咯咯的笑了一声说。“你要是掐死了我，你会被刘家撵出去。你们葛家的人会收留你吗，你就等着曝尸荒野吧。
　　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份心吧，我也没打算跟别人跑。就是遇到一个好心的大爷，愿意给我花两个钱。你放心，我赚了钱，都给两个孩子留着，这是多少人做梦也找不到的好事儿，你可长点心吧。
　　”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葛强说，“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刘琼枝说，“脸面值几个钱。让开，别挡着路，我要去城里卖花了。”

　　葛强和刘桂芝这场对话应该发生在他们家的菜地里，所以别人都不知道。

　　“昨天早上，葛强回到家，躺在床上，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属于情志损伤，并非中邪，也不是丢了魂。刘小花你过来，把这朵花给你爹喂下去，他就好了。”

　　张若水对着啜泣的刘小花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把捏在手里的那朵栀子花给了她。

　　情志损伤这个词，张若水也是刚听到花神姐姐说的，这不是中邪，而是一种病。
　　长期压抑的处境，加上一瞬间的大喜大悲。有些人会变成疯子，有些人却会像葛强一样，对生活完全失去信息，将自己封闭起来。

　　用法术治不好葛强，但那朵栀子花沾染了花神的神力，却可以唤醒他的神智。

　　刘小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葛强的嘴，把栀子花放到他嘴里，无需咀嚼，那朵花便化成了水。

　　做完这一切，刘小花小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又茫然的笑不起来了。

　　一颗泪珠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滴答，落在葛强的脸上。

　　葛强醒来，看到坐在床边哭泣的女儿，这个酷似他的女儿，在家里一直沉默寡言。他就是担心女儿跟着刘琼枝这样的娘，会受苦，才没有死。

　　现在他醒了，真的清醒了。

　　葛强爬起来，坐在床边对村长说，“我要休妻，孩子都归我。房子和田地我都不要，我只要我那块菜地。”

　　刘陈氏立刻闹将起来，“凭什么，你要滚，自己滚就可以了，有多远滚多远。还想要孩子要地，你做梦去吧。

　　村长也发火了，对着刘陈氏吼道，“你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刘陈氏吼的更大声，“你要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明天就去你门前上吊，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不可理喻。”江南文风鼎盛，村长也考上过童生，但在吵架方面，他比不过刘陈氏这种泼妇。

　　葛强知道自己岳母的嘴脸，这件事如果今天就这么揭过去了，他以后的日子肯定更加悲惨。

　　于是，葛强横下心冷着脸说，“你如果不同意休妻的话，我马上就去告官。我以前在城里卖菜，看到过私通的妇人游街，你不希望看到你女儿这样吧。”

　　村长动了真火，不等刘陈氏说话，便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也就安静了。

　　然后上前拉着葛强的手说，“强子，你可别冲动。这样吧，你休了琼枝，族里给你分三亩地。让福才跟着他娘，你带着小花自己过，你看怎么样。”

　　族里也不会白白吃亏，等安抚好葛强，在找刘琼枝算账，至少那个金钗，必须要过来弥补损失。

　　村长低三下四，为了刘家后辈们的名声。葛强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抬头看了张若水一眼。

　　看到张若水对他点头，葛强终于同意了村长的提议。

　　事不宜迟，村长帮忙写了休书，让葛强按上手印，又把三亩地契交给葛强，这件事儿就算了结了。

　　张若水这边，村长也没有食言，给了她三十银子两银子。

　　只有刘陈氏拿着一纸休书，心中后悔万分。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她就不该给葛强治病的，也不该给他喂饭，就该让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把自己饿死。

　　现在后悔，却已经晚了。

　　但张若水还不肯放过她，“我给你们家做法事，一共十两银子，给钱吧。”

　　刘陈氏自然百般抵赖，张若水早就受够了她，用桃木剑把她拍到地上，疼得她嗷嗷直叫。

　　害怕再挨打，一贯欺软怕硬的刘陈氏自然也就给了钱。

　　张若水在门外，等着葛强父女俩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把刚到手的四十两银子全都给了葛强。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可怜这孩子。你从家里出来，随便找个山洞就能住下，孩子可不行，尽快起个房子吧。”

　　葛强收下了钱，拉着小花给张若水磕头。张若水避开了，依旧是那句话，让他到花神宫来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