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父亲老友 ...
-
迟归听了顾婉柔的话轻点了一下头，撑了把身后的办公桌站直身来，看向方敛行正要开口，这时忽然一个小警察来敲了敲门，打断了迟归说要和方敛行一起去打听的话头。
“迟队长，陆局找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迟归转身挑起眉头，对门口的传话人说：“好的，你先过去，我稍后就来。”
小警察话带到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婉柔一看，自然也明白迟归刚刚的意思，她喊住了迟归：“迟队，不如这件事就交给我和敛行吧？”
迟归寻思了一下，觉得也行，毕竟不知道这时候陆局长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好，注意别打草惊蛇。”
“放心吧，迟队。”顾婉柔和方敛行双双点头，自然知道迟归对陈利的顾虑。
绕过走廊，迟归的右手边是一排窗户，此时正当下午，阳光明媚，而他的左手边走廊的尽头便是陆局长的办公室。
迟归边走边猜测着此时陆局长叫自己过去的意思，这陆局长原名陆廷，和他父亲迟璋原先是一个部队里的战友，退伍后本一同在香江市警局中任职，但迟归在十二岁那年遭到仇家绑架，父亲急于救他却被绑匪纵火烧死。
陆局长得知好友在火中葬身的消息，怒不可遏，展开调查，抓住了涉案的一干人等，一手摆平了此事。在事情渐渐平息下来，迟归一家却总觉得香江市难免有些触景生情，于是搬家去了A市。
而陆廷公务缠身，便一直呆在了香江市，这回迟归能直接调进香江市刑侦大队，也少不了陆局长帮了点忙。
迟归走到挂着“局长办公室”牌子的屋子时，发现门没关，半敞着，他伸手扣了扣门。
里面一个观样貌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听到敲门声朝门口望来，仪表堂堂，留着比寸头稍长一点的头发，他的双鬓微白，精神却是神采奕奕，看到是迟归时，男人的眼睛一亮，赶忙站起身从办公桌后绕了过来。
“陆局长好。”
迟归含笑和陆廷打招呼，陆廷摆摆手，佯装生气般朝迟归瞪眼：“臭小子多见外！怎么不喊我陆叔。”
迟归一听也笑了：“陆叔。”
陆廷高兴地一拍迟归，招呼他坐在会客时用的木沙发上，木沙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虽然有些硌屁股，但是当初陆廷说什么也不肯换，说是沙发太软容易在办公时懈怠，还不如定定扎在办公椅上勤勤恳恳工作，此言一出大家都敬佩陆局长这样的人品，更别说这几十年来他对工作一直保持一丝不苟的态度。
陆廷双眼犀利有神地看向迟归，心里对这个战友的儿子也多加疼爱，如今看到他布上他父亲的路子，且先前在A市也闯下了点小名堂，不由得替战友生了欣慰之感。
他赞赏地看向沈问：“我还没有细问你呢，怎么前两天突然想调来香江市这边了？”
迟归沉稳回道：“一是想换个环境锻炼下，总呆在同一个地方多多少少有些烦闷；二来……这回来香江市还是爷爷的建议，他在香江市的老朋友前不久去世了，把他家孙子托给我们家照看，我爷爷就想着反正我要换个工作环境，不如就来这；三来……”
迟归顿了顿，抿唇看着陆廷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陆廷立马明白了他未说完的话的意思，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想来你父亲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看看是吧。”
迟归敛了笑意，点点头。
小时候那场意外对他来说是一场噩梦，在往后多少个午夜梦回，他总是能梦见那场将他几近要吞噬的火海，而在那场火海里，却困住了一个他最敬爱的人，此后，他永远失去了他。
当时事情发生后，年仅十二岁的迟归因目睹了父亲在自己眼前被烧死却无能为力，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昏迷的断断续续。迟归爷爷和母亲担心他的心理健康，便在事情平息后举家搬去了A市。
却不曾想，在十年后迟归选择成为了他父亲那样的人，当了一名刑警，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
他母亲和爷爷虽然心里担忧，但是还是在迟归的坚持下依了他的意思。
陆廷显然也想起了十来年前那场案子，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他伸手拍了拍迟归的左胳膊，洪声说道：“你老子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肯定很高兴，他一向都是盼着你出息的。”
迟归在陆廷威严又慈爱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真心实意，也很感谢陆廷：“谢谢您，陆叔，这我过来肯定也操了不少心。”
“你看你这臭小子跟我客气啥，你爹的心尖子就是我的心尖子，况且这也不费事，主要是你小子能力确实不错，所以别把这话都往我身上揽。”
迟归无奈笑着应了，这才恭敬说道：“不过陆叔，刚刚听人说你找我，难不成有什么指示要下达的吗？您尽管说。”
陆廷听了这话立马板起了脸，他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的时候也是格外给旁人带来威压，在警局干了几十年淬起的铁血刚强气质足以让新来警局的小年轻们吓到噤声。
“什么指示！你小子净瞎说，这不是你来香江市我都没好好跟你聊聊天吗，我看这马上也到下班的点了，今天我也按时下班一次，咱爷俩去外面吃点好的。”
陆廷说完未等迟归开口就瞪了他一眼，霸道说：“你可别用还要忙工作拒绝我！难不成你比我这个局长还要繁忙？”
“哪能啊！我和您去还不行吗，您说去哪去哪，我迟归绝不说二话，成不？”
迟归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颇有些想跟他耍无赖般的长辈，想了想自己那边今天确实暂时也不需要他去忙什么了，便干脆应了。
陆廷一边拿外套一边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来到“洪记烧烤”时，虽然才到饭点，但是这里的人不算少，各桌来吃烧烤的客人毫不拘谨地你来我往，酒瓶有的摆不下了就放在地上，看起来是热闹异常。
迟归看着面前不算大的店面外面摆了近十来张桌子，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他以为陆叔这样的长辈会带他去一家炒菜馆吃，去没想到是来这种看起来这样接地气的街边烧烤店。
看着陆叔熟门熟路地上前径自坐到一个空桌上，迟归不禁笑出了声，着实没想到外人眼中不苟言笑的陆局会这样平易近人。
迟归也走过去坐下，陆局朝迟归挤了挤眼睛，足以显现出他对这个小辈的亲昵，然后他向烧烤架那边的老板喊了一声：“老洪！”
迟归意外地看着那老板听到陆廷的声音，便立马喜笑颜开地把手中正忙活的事交给身边伙计，大跨步走到他们这桌，被陆廷称作“老洪”的男人长相敦厚，笑起来给人一种格外热情真挚的感觉，为人大方，且他家的烧烤味道也格外好，因此来他这的人大多都是回头客，跟老板也相熟。
老洪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随意擦了擦，利落地拿过一旁的菜单递给陆廷：“哎呦！这不是老陆吗，这可有段日子没见你了，来，看看这回点啥。”
陆廷将菜单又转递给迟归，示意他来点，回头一拍腿笑着调侃说：“这不是最近局里有些忙吗，今天带我局里的小辈来尝尝你家的菜，不过这才几日不见呐，你这的生意可又红火了不少啊！”
老洪一摆手：“害！老陆你可别调侃我，全靠你们这群老伙计给我提供客源呢，不过能让你带出来一起吃饭的小伙子肯定也是能干优秀的，我可从来没见你带过谁来我这啊。”
老洪看着这样貌上乘，低垂着眉眼坐在那里细看菜单的迟归，总觉得这副面容有些眼熟。
正想着，这边陆廷别有深意地用眼风一扫迟归，忍不住笑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老洪和迟归听到他这样讲，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难不成我认识？”老洪愣了一下，在陆廷肯定的目光中又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迟归，这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
忽然脑海里电光火花般闪过一个人影，老洪激动地说：“老迟的儿子？”
“哈哈！没错，这小子就是迟璋的宝贝疙瘩！”
在老郑热切的目光中，陆廷看着迟归向他介绍：“这位名叫洪宇，是你爸和我的好朋友，当年你爸还在时，我们俩经常来这吃烧烤，一晃也十几年过去了，你可以叫他一声‘洪叔’”
迟归意外地站起身，朝洪宇伸出右手：“洪叔您好，我是迟归。”
洪宇感慨万分地握了握迟归的手，看着他欣慰道：“你爹当初可是没少和我俩炫耀他家的宝贝疙瘩，要是你父亲还在，看见你这样一表人才有作为，那跟我俩尾巴可都要翘上天了！”
几人都笑起来，洪宇豪气一挥手：“你们今天使劲吃，不要钱！可别给我省！”
陆廷知道他的为人，也不跟他客气，挑眉笑着指了指面前的菜单：“这可是你说的啊老洪，到时候吃穷你可别赖我们！”
“去你的！你们俩要吃不穷我今天还别走！”
陆廷爽朗地笑起来。
迟归看着俩人，不难想象当初父亲在时他们三人是何等的友谊，一时间也觉得两个长辈很是有趣。
菜被洪宇亲自端上来时，他就被陆廷抓着胳膊摁在了椅子上，塞给他了一双筷子：“别走了老洪，你也吃，咱们聚聚。”
洪宇无奈拿着筷子，在陆廷快瞪出来的眼珠子下朝伙计们交代了声，便又看向俩人，陆廷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迟归握着筷子加了口菜，笑着说道：“怪不得父亲有时候下班回来晚说是和老朋友吃饭，我倒是不知道就是这里。”
洪宇点点头，想起原先好友三人一逮着空闲时间便喜欢钻到他这来喝酒吃烧烤，其他哪也不去，那时候侃天侃地，后来聊孩子聊家庭，虽说有些琐碎，但是这日子却让人感到踏实幸福。
“是啊，那时候你父亲和我们总是在这里聚，这块都快成我们的根据地了！”
陆廷拿着杯子和俩人一碰，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感受着喉咙压下去的辣意，说道：“那时候你父亲总是和我们提起你，说你有多么调皮可爱，可真是喜欢你到骨子里了。”
迟归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轻轻笑着说：“那时候我爸可没少揍我，我时常气的他头顶冒烟，倒没想到他这么说我的。”
陆廷夹着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酒：“你可不知道，你爹自从有了你，我们聚会时可真是没少跟我们得瑟，给我们刺激的。”
两位长辈一人一句，都是在回忆当年。
迟归也沉默地听着两位父亲的好友跟他讲父亲有多爱他，有多看重他，渐渐地，他盯着手中澄黄的液体出了神，父亲的面貌性情又清晰地跳跃在了他眼前，他才发现，回忆原来是这样的磨人。
陆廷和洪宇渐渐止住了话头，对视一眼，陆廷沉默半晌，才开口对迟归说：“迟归，当初那件事并不怪你，我们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跟你说你父亲他愿意那么做，为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父亲老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