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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丘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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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队没事吗?可以走吗?”顾婉柔担忧的目光望过来。
“不可以,你还是叫人把他拖到他家去吧。”沈问咬牙微笑着想要抽身站起来,却被宛如大浣熊的迟归强行勒下来。
“……”
顾婉柔咽了口唾沫:“那等会我叫的那几个人来了,顺便把迟队也捎回去。”
就在沈问准备点头同意时,迟归终于松开他站了起来,他眼神还有些迷迷蒙蒙的,却是面沉如水地看向沈问:“你送我回。”
顾婉柔:“?”
沈问:“……………”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等架着迟归从出租车上下来,沈问看着面前的小区,缓了口气偏头看向某个在他肩上装死的人,问道:“醒醒!你住哪一栋楼?”
迟归温热的气息悉数喷在沈问脖颈上,惊起他一片鸡皮疙瘩:“……一单元。”
沈问神色莫名,还是把颈部拉的离他的脑袋远了些,右手把他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往上提了提,才走向最前面的那栋楼。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跟着他时不时的提醒,沈问总算摸着了他家的门。他把这人往墙上一抵,低头看向他的口袋,眼神梭巡着找什么东西:“钥匙呢,在你哪个兜里。”
“唔……裤兜。”
沈问眯了眯眼,凉凉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色的迟归,毫无同情心地说:“这就得你自己拿了。”
谁知迟归再不吭气了,像是睡过去了一样。沈问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蹦着,他闭着眼睛默念三遍: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然后才绷着一根筋去掏他的裤兜,还好这人今天穿的是休闲裤,也幸好自己一掏就掏出来了,沈问松了口气,赶紧把手里的钥匙插进他家的门锁里。待门开了后,沈问无暇观看他家的布局,径直拖着迟归到了沙发的地方,本想一甩手,把这人推到沙发上,但转念想了想,沈问还是将他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这份量着实不轻,累死了。沈问一手捶着自己酸痛的肩,一边转着僵硬的脖子,他回头看着迟归阖眼躺在那里,一条腿还搭在地板上,即使睡着了,还锁着眉,看来是难受极了。
“不行,得给他弄碗醒酒汤。”沈问嘀咕了一句,一撑腿站起身摸索着往厨房的方向走,现在他才发现迟归家还不小,这面积得有他家的三倍了,不过这厨房倒真是极为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就像是……从未在这里做过饭一样。
沈问纳闷地翻开柜子找东西:“这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正当他继续翻柜子时,突然听到客厅里好像传来什么响动,他心下一惊,扣上半开的柜门回身疾步往客厅走去。
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伏在沙发上,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在……
沈问瞳孔一阵,整个人纵身一跃,焦急地吼道:“放开他!”这一声惊到了那只鬼,不过他却并不惊慌的样子,只是快速退了几步和扑过来的沈问拉开了些许距离。
“呵呵,沈问……”那鬼发出沙哑难听的嗓音,嘴角裂开到耳根处,下巴锋利地像是一把利刃,他眼神阴鸷地看向站在沙发前眼神凌厉的沈问,神色却又露出几分怀恋。
“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噢不……或许应该说,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沈问神色警惕地看着面前这只鬼,心下却感到意外,这只鬼他是见过的,就是前段时间有一晚想扑到迟归身上的那只鬼,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就消失了,没想到这回竟然又来了。
他正要说话,突然放在一侧的手腕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沈问一愣,后面的人已慢慢坐了起来,接着又缓缓站起身,微微侧身挡在沈问的前面沉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嗓音里却没有一丝醉酒的含糊感。
他一直没醉?!沈问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嘴角一抽,可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他回过头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麻烦:“你认识我?”
那鬼像是被逗笑了,放声狂笑了一会,忽然神色一收,阴森森的目光直射沈问,像是要在他身躯上扎上几个孔来放血一般:“沈郎君真会说笑,满地府谁不认识你?想来是重新投胎喝了忘川水什么都不记得了,阎王可真会打算盘,将你送到人间……啧啧……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在人间潇洒快活,我家大人就得在炼狱里扣着,等你耗完阳寿才能重归地府?”
“你说的什么东西,别是找错人了!我可不认识什么阎王。”话虽是这么说,但沈问听了他的话也是心下一惊,不由得联想到了为何黑白无常两位鬼差对他那样和颜悦色……不,不可能,听他这意思,难不成我还是地府的争议人物了?
那他也不会多年受鬼怪所侵扰了。
“你到底是谁,要是有什么要我帮你办的,那恕我不能接待你这样的客人,慢走不送,不然我不客气了。”
看着沈问不为所动的神色,鬼桀桀笑了两声:“赵商民什么都没跟你说吧,他可是清楚得很呢。这么多年来,把你护得密不透风的,上次好不容易我趁他有事被拌在地府,钻了个小空子,怎么样,被万鬼吞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问狠狠地拧紧眉头,有些生理性的反胃,他抿着唇将迟归拽在自己身后,嘲讽地看着这鬼,轻蔑地开口道:“呵,万鬼?你可真是抬举你自己,就那点数量的鬼,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现在是半残了,还是全身瘫痪在床了?可别往你脸上贴金,那群鬼,现在想必早已蹲在地府大牢里痛哭流涕了吧!”
好你个赵商民,还说没有骗我,沈问架子端的很到位,心里却把赵商民喷了个狗血淋头,等他回来,他倒要问问这鬼在他面前劈里啪啦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迟归神色一紧,眼神也锋利起来,万鬼吞噬……上回底舱里……
即使人生中头一遭看到鬼这种按理说信奉科学的世界里不会出现的生物,迟归也接受良好,毕竟上回他在经历那个案件后,心里也有数了,再加上今天喝的这些烧酒,令他可能会出现的紧张感也驱散了,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让这只鬼伤到沈问了。
鬼鼻翼翕动,神色狰狞起来,看了眼沈问旁边紧盯着他的迟归,哂然一笑:“这是你的小情郎吧,上回我看你就挺护着他的,你说,他这个凡人万一有个好歹,沈郎君你会不会悲痛欲绝呢?”
沈问手攥着一叠纸符,一字一句威胁道:“你倒是试试!”说着步伐微动,做出了个防御的姿态。
鬼轻蔑一笑,扫了眼他手中的纸符,血红的嘴角扯开的更大了:“这玩意……对我不起什么作用。”
话音刚落,他锋利的鬼爪骤然向前一伸,直直朝着沈问身后的迟归抓去,沈问浑身绷紧,眉峰如刀割,不退反向鬼跃去,手中的符纸顿时被他糊了鬼一身,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肆无忌惮地狂笑了两声:“我说了,这符纸对我可没什么作用!”说完锋利的爪子往回一勾,不再朝着迟归的方向,狠狠地就要抓向沈问的后脑勺。
“沈问——”
下一秒,沈问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推到了旁边,他惊惶地回头看,迟归的身体被挥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客厅一侧的墙壁上,再狠狠地摔在地上,登时猛咳出一口血。
沈问惊呼一声,眸子瞪得几近要裂开,他飞快地冲过去半抱起迟归,声音半是颤抖半是害怕:“迟归,迟归,你怎么样?”
“咳……我,没事,”迟归强撑着坐起来,费力地捂着胸口咽下一口涌到喉咙里的鲜血,忽然他瞳孔一缩,大喊,“小心——”
沈问矮身抱着迟归就地一滚,避开了身后那致命一爪,他将迟归挡在身后,心急如焚地看着这局面,符纸对这鬼没什么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打斗,在这么下去,他和迟归迟早要完!不行,得拖延下时间,怎么着都不能再让他碰迟归。
沈问不顾迟归紧抓着他不松的手,手腕使了个巧劲扭开他的手,旋即站起身死死盯着面前冲他笑得肆意的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对我?”
“无冤无仇?”那鬼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沈郎君,也许你是忘了,但是我家大人可是因为你还呆在炼狱里受苦呢,你一句不清楚就想翻过这一篇,在我丘牙这是行不通的!”
沈问掂量着他的话,面上却冷笑一声,让人根本听不出来他是在试探:“既然你说是阎王将我送到人间投胎的,你就不怕你今日杀了我,来日我变成鬼还能在地府碰见你,那时候阎王爷还能容你?”
“那有什么,”丘牙脸色一沉,“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来,也早就有了魂飞魄散的决心,死一个我,我家大人那里还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下属,阎王大人想送你投胎来积功德,收揽人心?想都不要想!”
投胎来积功德,收揽人心?
沈问思绪一滞,这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丘牙不再像之前一般玩笑,身影骤然像雾一样消散了,下一秒又重新聚起,猝然出现在沈问眼前,他一只鬼手紧紧锁在沈问的脖颈上将他锢得双脚渐渐脱离地面:“我就要你死!”
“呃……”沈问被他掐的呼不上气,一张脸由白变洪,再变青,额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呵,沈郎君你也不过如此,凡人之躯?”
迟归看着这一幕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就要扑过来,却被丘牙眼风一扫,空出来的一只手聚起一股黑气,宛如一道绳索一般捆在迟归身上,将他吊在空中。
“呦!你这情郎还怪情深意重的嘛。”丘牙眉眼一挑,笑着调侃面色痛苦的沈问。
迟归费力挣脱着,却被那道黑气越锢越紧,他嘴角又开始流下几道血迹,却也顾不上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开始喊着沈问的名字,而沈问这时却已无暇顾及,他已经说不上话了,甚至也喘不上气,他只能用余光艰难地看着迟归焦急的脸色,他心里此时真是一万个懊悔与心凉,假如刚刚自己没有送迟归回来就好了,也不用连累他至此……
——
“什么?!你再说一遍,丘牙从大牢里跑了?开什么玩笑?!”赵商民看着狱卒战战兢兢的样子,简直要气到吐血,“什么时候跑的?”
“已,已经有三刻钟了。”狱卒将脑袋快要扣在腰上了,哆哆嗦嗦地回道。
赵商民脸色一变,惊声喊道:“糟了!”他手下的桌子被重重一击,瞬间碎成了齑粉。
随即狱卒面前刮过了一道飓风,面前的赵商民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