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出手相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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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问抓紧身侧的栏杆，尽管大厅光线，但是因为他天生对鬼的存在格外敏感，所以他可以看到底下飘飘忽忽的鬼魂正一晃一晃慢慢逼近了人群，准确来说，是逼近了那群匪徒。
黑哥和他身侧的几个人震惊地往后连退了几步，惊愕道：“这、这些是什么——”
上百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黑哥和其他匪徒们，足够令人心生畏惧，在经过墙上壁灯时，他们甚至能看见这些怪物腐烂流脓的伤口，以及长长的因为割裂的而绽开的皮肉，甚至还有缺胳膊少腿在地上蠕动的鬼魂。
几个蒙面汉子一惊，出于本能抓紧手里的枪向着那些怪物连开了几枪，几声枪响过去，却并没有任何惨叫，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那些鬼魂渐渐扯开了嘴角，冲他们露出了一抹恶劣的微笑，随即反而更快地直奔他们，众人眼前一花，刚刚还离他们二十来步远的怪物们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那几个匪徒面前。
耳边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黑哥脑子‘嗡’的一下，看见他的同伴们此时淹没在了一道道黑影中，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咀嚼的声，他仓惶地想要往后跑，脸上的面巾此时也被扯掉了，这时一只灰黑僵硬的留着细长指甲的手突然搭在了他肩上，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腿此时竟不听使唤了，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黑哥的五官像是被重新捏合了一下，疯狂抽动着，他缓慢地回头顺着这只搭在他肩上的手往后看，只见身后的鬼脸上有一半的皮都不见了，露出底下红白黄相间的肌肉纹理，他嘴角诡异地上翘，全黑的眼睛此时直勾勾地盯着他。
人在极端恐惧下往往发不出来任何声音，此时黑哥就是这样，他只觉得那搭在他肩上的鬼手仿佛是掐在他脖子上似的，声带也跟着消失了。
“黑哥……好久不见啊……”
黑哥抖着嘴唇，眼白里的血丝爆起，半晌后，他低吼一声，举起枪不管不顾对着面前狰狞的脸疯狂扣动扳机。
“呵呵，”半脸鬼阴森一笑，半点没把他的举动放在眼里，似是觉得面前的男子极为有趣，他另一只枯瘦焦黑的手握住了那只枪管，同时搭在黑哥肩上的手死死扣紧，欺身贴近他，“你不认得我了吗？嗯？我可是从地狱里千辛万苦爬上来找你的——”
半脸鬼停顿了一下，玩味地欣赏了一番男人脸上的神情，这才慢悠悠说道：“廖生啊。”
黑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廖生，廖生……
他想起来了，那个被自己撕了半张脸皮，绑在屋子里烧死的人，就叫廖生！
“你……”
“我回来找你了，看见了吗，这些鬼，都是死在你和你的同伴手下的，杀人偿命啊黑哥。”
“廖生……”黑哥目眦欲裂，眼里滑过一丝恐惧，他凄厉地尖叫起来，廖生邪邪一笑，呢喃了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说罢他猛地将嘴张到人类张不到的极限，一探头狠狠地将长长的獠牙刺进了黑哥一侧的肩膀里，后者吃痛仰头喊起来，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一起滚落下来，他感觉自己肩膀的肉连同骨头一并被嚼碎了，这种极度的痛苦让他的叫喊声似人似鬼，闻者无不感同身受。
而柯奇和来参加他生日宴会的人都吓傻了，他们齐齐缩在角落里根本跑不出去，因为到处都是这鬼影，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鬼啃食那群匪徒，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有几个胆小的吓得眼一翻晕了过去，柯奇穿过人群找到了满脸泪水的元佩欣，他扑过去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嘴唇颤抖，脸色发白，显然自己也吓得不轻，但仍低声安慰着她：“佩欣，别，别怕，我保护你。”
元佩欣见到熟悉的柯奇，一晚上承受的压力令她的泪水眨眼间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柯奇……”
黄群，李未，蒋力，徐飞羽和郑源畅五人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与后面的墙壁融为一体，他们简直要吓疯了，肉沫横飞，恶鬼扑食，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浓重的血腥气，这简直是对视觉听觉嗅觉的三重考验，刚刚被那些匪徒胁迫时的心理压力都没面前的这幕场景大。
他们看着面前恐怖的场景惊恐道：“这是炼狱吗……”
不消一会，这些匪徒们的声音彻底消沉了下去，只剩下恶鬼们啃噬的声音，再一会，黑哥和他的手下们都被啃得坑坑洼洼，几乎就剩骨架了。
那些鬼魂缓缓直起身子，呆立了一会，而这边廖生抹去嘴角属于黑哥的血渍与些许肉沫，眼角慢慢滑过一道血泪，他枯瘦难看的爪子抹去脸上的血泪，然后缓缓举起放在眼前，看着那殷红的血渍，他突然嘴角抽动，只剩下另外半边的脸面色难看轻声喃喃道：“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刚开始低低的，后来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震耳欲聋的疯魔笑声，响彻大厅，令人胆寒。同时他的眼里竟流露出了些许疯狂之意，嘴角扯到了耳根处，按理说大仇已报怨气该有所减少，可这时他身上的怨气不消反而爆涨。
沈问看着这一幕瞳孔登时一缩：“不好！他魔怔了！”
只见廖生忽然笑声一止，没有眼白的眼睛紧紧盯着缩在大厅一角的柯奇等人，像是自言自语：“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凭什么……”
众人听着这话陡然一悚，廖生突然抬起他干巴畸形的鬼手，大厅里的所有鬼魂竟然齐刷刷地向他垂下头，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们的目光比起先前变得茫然了。
廖生的眼眸渐渐漫上一阵血色，他凌厉地扫过窝在角落早已吓到呆滞的众人，嫉妒爬满他的脸庞，恨声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下一秒，群鬼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竟一个个转身面向众人，走的走，爬的爬，他们行动的过程中不断有刚刚沾到身上的肉沫与鲜血滑落。
“啊——”众人绝望地使劲后退，却根本退不了几步，面前是数以百计面容可怖的恶鬼，后面是结实根本不可以以人力撞开的厚重船舱壁，柯奇咬牙抱住元佩欣将后背对着恶鬼们，他将元佩欣的头死死按在自己的怀里，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颤声道：“别怕……别怕，我爱你，佩欣。”
后方的李未抱着蒋力不撒手：“尼玛啊啊啊啊啊！兄弟们咱们只能来生再见了！呜呜呜……”徐飞羽郑源畅面色惨白地贴着墙壁说不出话来，黄群却怔怔道：“老子还没有写遗嘱呢……”
就在众人都求生无门，深刻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滋味时，楼梯口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喝声：“廖生！”
接下来众人心惊肉跳地看见那个青年快速冲进鬼群里，一手扯一个，将个个凶狠可怖的鬼像沙包似的捶在了一边，甚至有几个趴在地上实在挡路的也被青年干脆利落地一脚踢开。
被踢开的鬼本来就茫然的脸此时更懵逼了：？？？
众人目瞪狗呆：？？？
黄群他们齐齐愣住：“沈问？！”不对，这什么骚操作？等等，为什么他能捶鬼？？嗯？怎么他没有一丝害怕？
此时几人的脑袋里有大大的问号，脑子里被奇奇怪怪的思绪搅得更混乱了，而就在这眨眼间，沈问已经自己给自己开辟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一路横（畅）冲（通）直（无）撞（阻）地奔到众人面前。
沈问冷冷的目光扫过群鬼，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廖生身上，他毫无惧色地望着廖生说道：“你的仇已经报了，该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廖生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古怪地看着沈问：“你不怕我们？”视线又移到站在沈问旁边的鬼壮汉，疑惑道：“白森？”
沈问轻眨了下眼睛，这才知道鬼壮汉的名字是‘白森’，白森默不作声，只是定定站在原地。
廖生自然也没在意，他是知道白森舌头被割了的，他阴沉着脸色，一转又桀桀笑着看向沈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说你要是躲起来没准还会留一命。”
这时白森面色一变，突然上前从诸鬼中拽出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下一秒沈问的耳边就响起了白森的声音。
【小泉？！】
沈问看着男孩的面容也讶异了，这个小男孩竟然就是当时和高洋他们在赌桌上他看到的那个外挂，啊不是，小鬼。
【小泉？小泉？】
白森摇着小男孩的肩膀，可男孩只是目光呆滞着并不应声，白森顿时有些焦躁，他慌忙看向沈问。
【他是我儿子，为什么他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问蹙眉，又看了看群鬼的表情，果然都一样的呆滞，他沉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廖生惊讶地看着沈问，随即‘呵呵’笑出声：“不过是一点能控制住他们的小把戏，白森你放心，等这些人都死了我立马就解开，不会伤到你儿子的。”
白森捏紧拳头，浑身绷紧向前迈了一步直直对着廖生。
沈问还想说什么，廖生却是耐心告罄，他的眸子血红血红的，猛然癫狂道：“谁要跟你们废话！等你们跟老子一样变成鬼了再来跟老子慢慢唠嗑吧！”
他话音刚落，呆滞的鬼们神色一变，凶狠无比地向沈问他们扑过来，沈问神色一凛，挥手一拳打开向他张大嘴咬过来的一只鬼，白森一手搂着他儿子，一手也帮着沈问应付这些鬼。但鬼实在是太多了，靠沈问和白森一人一鬼根本不行，况且有些鬼并不和沈问他俩纠缠，转头直奔沈问背后的人。
沈问脸色一变，在踹开一只鬼后高喊：“黄群李未！”
黄群李未他们本来龟缩在后面，猛然听到沈问在叫自己，沈问挥开一只鬼后，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他急速地越过人群奔到他们这边，黄群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大沓纸符，他一脸懵逼地抬头看着沈问。
沈问面色凝重快速说道：“快！给每人都分发一张符纸，保你们不死！”
“啊？”黄群傻眼了，来不及思考什么，李未等人一人拿了点冒死给每个人塞了张符纸，原本被恶鬼扑在地上，脖子都被恶鬼快衔住了的人，惊讶的发现身上的恶鬼突然惨叫一声，下一瞬就被弹开了两三米远，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符纸，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得救了！有用！这个真的可以救命！”
周围人一听，赶紧把刚到手的符纸紧紧捏在手心里，在看到恶鬼不敢再轻易接近他们时，众人心中既激动又害怕，而这时黄群他们手中的符纸刚好分完了，却还有一个男人没有分到符纸，眼看着那恶鬼就要咬上他的胳膊时，沈问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个大跨步站在了那男人身边，踹开那个被控制的恶鬼，将兜里的符纸塞给了他。
黄群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这符纸，忽然惊呼：“这不是高洋晚上那会给咱拿过来的符纸吗？”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沈问。
原来他是个捉鬼大师啊！
廖生看着这场意料之外的变故，阴了脸色，吼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上啊！你们怎么都愣在那里！”群鬼只是呆呆地看着廖生。
然而就在此时，群鬼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下一秒，他们的目光诡异地盯着沈问，廖生也看过去，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恍惚，贪婪的神色一点一点爬上了他那张恐怖的脸。
“好香啊……”
沈问还没松一口气，就见到众鬼向他投来的古怪眼神，这眼神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他脸色忽然一变，手往兜里一伸，刚刚给出去的竟是他最后一张符纸！不同于众人看向他欣喜又崇拜的神色，沈问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他抿唇看着众鬼们看向他那贪婪不加掩饰的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羽睫轻轻颤了颤，这种眼神他可太熟悉了。
小时候没有符纸傍身时，几乎每个见到他的鬼都露出这种眼神。然而现在若是他拿回一张纸符，那么那些人里就会有一个人因没有符纸而被这些恶鬼毫不犹豫地撕碎，而，而若是他不拿符纸……
沈问呼吸急促起来，手指甲狠狠攥紧掌心里，深深地望了一眼众人，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似的，神色坚定起来，向人群里扬声道：“黄群！你们的符纸一定要片刻不离身，我现在把这些鬼引开，高洋已经报警了，等着！不要跟过来，切记。”
没人听到他话音间的颤抖，黄群只是疑惑了一瞬便听话地点点头，因为刚刚沈问展现了绝对超于旁人的特殊的能力，现在沈问的话他们自然奉为圭臬，而他们还以为沈问现在是要去将这群鬼魂们收服。
在背过身的一刹那，沈问脸色唰地白了，他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腿软跌在地上，背后缀着一群觊觎他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的恶鬼，一步一步他仿佛走在刀尖上，但仍挺直僵硬的腰板带着群鬼故作稳健地向前迈去——起码在众人面前是这样的。
眼前的世界再次变得黑暗——就如同他小时候那样，顿时回忆如浪潮，将他淹没其中，他无法选择只能主动走去。
且这回再无人可以救他。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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