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棵：告白の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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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桉榕是在14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顾敬亭。
那个时候他只有4岁，小小的个子，胖嘟嘟的小脸，非常可爱。
杨桉榕家里只有她一个小孩，她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哥哥姐姐。看到别的小孩总是有个伴儿，她很是羡慕。
当她知道有个弟弟要住在他们家的时候，她高兴坏了。
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她就叫他小白、白白。
小白很乖，很聪明，很听她的话。
后来家里出了事，她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他，她不得不把他送回去，其实她一点也不想把他送回去。
她早就习惯了小不点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叫“榕榕”。
说来也是奇怪，他从小就不爱叫她姐姐。
当她在除夕夜背着她回家时，她在悲伤愤怒中竟然有一丝庆幸。
悲伤小白和她都是可怜的孩子，愤怒小白的父亲和继母如此对待一个小孩子，庆幸的是从此以后小白和她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们还有彼此。
他在她身边一留就是15年，她渐渐成熟，他也渐渐长大。
小男孩越长越好看标致，完全不是当初小小胖胖的样子。
顾敬亭8岁生日的时候，杨桉榕接到了第一部戏，是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丫鬟。那天她拿到了第一份片酬，去给顾敬亭买了生日蛋糕，姐弟俩就窝在小小的房子里过生日。
她给他唱完生日歌，让他许愿。
他问：“愿望可以说出来吗？”
她说：“想说就说吧，说出来也能实现。”
她心想，不能实现姐姐也要帮你实现。
8岁的小白非常认真地说：“我以后要赚很多钱，把榕榕娶回家，给榕榕买大房子。”
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着坚定，却因为奶声奶气的嗓音让气势减弱了不少，可爱又滑稽。
杨桉榕愣了半天，笑了，笑得乐不可支。
她摸摸他小的脑袋：“那好啊，我等你赚大钱给我买大房子。”
“真的吗？”小孩儿的眼睛瞬间变得比烛光还要耀眼。
“真的。”她忍着笑说。
最后他还不依不饶地要杨桉榕和他拉钩盖章。
她当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即使他在现在时不时会做出让她心动的举动，可是她一直在自我安慰，是自己年纪大了不经撩，小伙子十七八岁，正是荷尔蒙爆棚的时候，她被撩到也是很正常的。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小白会对自己有那种……喜欢。
所以，在零点的烟花礼炮响起的时候，当他的温热的吻落在额头上的时候。
杨桉榕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只是大脑，甚至是连同心跳、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姐弟间可能会有牵手，有拥抱，但绝不会有亲吻。
可是此时的杨桉榕就像被他下了蛊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到处都是僵硬的，只能傻傻看着他。
顾敬亭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光是亲亲她的额头，就足够让他心潮澎湃，不自觉地想要索取更多。
盈香满怀，又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他低头看着她的因为拍戏还没有来得及卸妆的红唇，那么近的距离，只要他稍稍俯身就能......
黑夜总是能给人巨大的勇气。
顾敬亭一点一点低下头。
杨桉榕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了，她想扭开头，但是身体完全跟不上意识。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跳声，那么大声，到底是他的还是她的？
“叮咚！”手机微信的提示音突兀的响起，吓得杨桉榕浑身一激灵，丢失的理智却在那一瞬间被找了回来。
她猛地推开顾敬亭，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
——顾敬亭对她的感情好像偏离正常的轨道。
他被她推得靠在了墙上，胸口起伏着，他的头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杨桉榕强行镇定下来，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
她找回了自己声音，却仍然有些颤抖：“小白，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可能是因为身边只有我这个姐姐，对男女之间的情感有点误解。我上次说让你遇到喜欢的女孩儿，就可以试着去谈一场恋爱，也是希望你可以去多接触别的女人......”
“如果我遇到了喜欢的女孩。”顾敬亭轻声打断她，仍旧低着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可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怎......怎么会呢？”杨桉榕心里一惊，勉强扯出一丝笑，“迟早有一天她会喜欢你的，我们小白这么招人喜欢......”
她家小白这么聪明，应该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只要两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依旧会是相敬相爱的姐弟。
只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
“那你喜欢我吗？”顾敬亭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即使房间里那么黑，她依然能感受他的目光，就那样灼灼地定格在杨桉榕身上。
一瞬间，她的喉咙似乎被堵住。
眼前的少年，直球又无畏。
她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白，你可能对我的感情没有想明白，你只是对我太过依赖了……”
“是，我很依赖你。”顾敬亭靠近她，“但是我对你的感情，我想得很明白。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去想，再难的题也该想明白了。榕，我......”
“你闭嘴！”杨桉榕厉声地打断他，踉踉跄跄地退后，她害怕他说出那句话，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但是顾敬亭已经忍不住了，忍了这么多年，今天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要是再隐忍，她会爱上别人，会离开他。
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他嫉妒伤心得发疯。
他不管不顾地将他抱进怀里，她的挣扎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他的力量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
“杨桉榕。”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称呼她的全名。
他将她紧紧地抱住，在她耳畔那么清晰地告诉她：“我爱你。从我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爱你，不是弟弟对姐姐的爱，你听清楚了吗？”
杨桉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乱了乱了！
全乱套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年的画面不断地闪过。
她在震惊中发现……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富士山下他说：“不及你万分之一。”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增加的肢体基础。
他宁愿她生气也要考艺校进娱乐圈。
他那么讨厌陈然。
原来都是因为他喜欢她。
不，他说的是，他爱她。
她以为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他对她有了女人的好感，却没想到这个雪球竟然已经滚得这么大。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杨桉榕浑身都忍不住地颤抖，水汽弥漫了她的双眼，泪水滚滚而下，巨大的无力感充斥着她：“顾敬亭，这是错的，我是你姐姐啊......”
“姐姐。”他在嘴边重复着她的话，低低地笑了一声，“只有你，把我当做你的弟弟，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我的姐姐。”
“在法律上，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姐姐。”
“如果爱你有错的话，那我要明知故犯、死不悔改了……”
杨桉榕已经哭到抽泣。
他动作轻柔地抹去她的泪水，温柔缱绻地吻在她的眼睛上：“你现在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你刚刚说:迟早有一天她会喜欢我的。”
“这一天，我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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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珊珊在另一个房间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觉得应该解释得差不多了，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开门。
她又敲了好几下，门才被顾敬亭打开。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周珊珊不敢说话，磨蹭着不知道该进不该进。
房里的杨桉榕哑着嗓子开口：“进来吧。”
周珊珊这才进去，带上门才发现室内灯都没开，周珊珊把灯按开的一瞬间，看到杨桉榕无力地摊在沙发里，眼妆都是花的，双眼通红。
她吓了一跳：“你们吵架了？”
不是说好好解释吗？再说了，这个事也挺好解释的啊，怎么两个人的状态都这么不对劲。
“有什么事吗？”杨桉榕疲惫地问周珊珊。
“啊……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周珊珊嗫嚅：“不过情况好像不怎么乐观……”
顾敬亭说：“已经说清楚了。”
“真的？”周珊珊疑惑，这可不像说清楚的样子。
不管了，两位当事人说是的就是吧。
“那……既然说清楚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赶紧休息吧。”周珊珊提醒杨桉榕，“榕姐，你明天还有戏。”
杨桉榕才意识过来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工作，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顾敬亭看了她一眼，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学校了。”
杨桉榕没有反应。
顾敬亭等了三秒钟，杨桉榕还是没有动，他眼神逐渐晦暗，转身离开。
“诶，小顾......”周珊珊都来不及阻止，他就出去了。
周珊珊发现自从她进门，杨桉榕就没有和顾敬亭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什么情况啊？
直到关门声音响起她才才了推杨桉榕：“榕姐！你怎么不拦着他？都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他怎么回学校啊？学校离酒店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啊！”
杨桉榕精神恍惚，被她说得一怔，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就起身跑了出去。
周珊珊更疑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榕姐什么时候这么失魂落魄过？
顾敬亭正要进电梯。
杨桉榕急匆匆地将手伸进即将要关闭的电梯门中间，她吃痛地叫了一声。
顾敬亭吓了一跳，忙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问：“要不要紧？”
“……没事。”杨桉榕想抽回手，却被他拉住反复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伤到，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他看着她追出来却又不说话，只好自己提问：“是有什么事忘记说吗？”
杨桉榕吸了吸鼻子，有些尴尬，只好刻意用很冷淡的语气说：“这么晚了也打不到车，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明天早上再走。”
即便声音冷淡，可是顾敬亭刚刚还晦暗不已的双眸，此刻还是猛然爆发出惊喜：“真的？你……你让我留下来？”
“留下留下！”周珊珊已经跟出来了，“我下楼去前台给小顾开一个房就是。”
杨桉榕想了一下：“还是别去了，楼下全是记者，我不想再生是非了。他就在我房里休息。”
顾敬亭忙不迭地点头，周珊珊却有些不放心：“你们没事吧，我看刚刚......”
“没事。”杨桉榕依旧是不冷不热地语气，“你也早点休息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处理绯闻。”
“好吧......”周珊珊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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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
顾敬亭躺在地铺上，看着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杨桉榕的背影。
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终于说出口，竟然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以后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爱她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害怕她知道。
虽然这段时间她可能会对他冷言冷语的，但是他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他轻轻问：“榕，你睡着了吗？”
床上的人没有理他。
他翻了个身，侧身看着她：“榕，我睡不着。”
床上的人终于开口，没好气地说：“再说话我就连带着被子把你扔出去。”
小时候他不乖乖睡觉她也经常这么威胁他。
但是从来没有被扔出去过。
他的榕榕对他多好啊，怎么可能忍心把他扔出去？
顾敬亭低声笑了笑，今天的心情简直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杨桉榕当然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听到顾敬亭笑了，更加气得睡不着，小崽子还有脸笑？
杨桉榕不停地告诫自己，明天还有戏，她可不想盯着黑眼圈出现在镜头里。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顾敬亭不怕死地继续说，“我给你唱歌吧。”
以前他睡不着，她也会给他唱歌哄她睡觉。
杨桉榕没有做声，显然是不想再搭理他。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清清嗓子，轻声唱起来。
……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为我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
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Guitar，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
默默把你想，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
这是她第一次听这首歌。
唱歌并不是顾敬亭擅长的，但是也不难听。
反而在这深夜里，他的嗓音温柔低沉，抹平了杨桉榕的满心烦躁。
原本就疲惫不堪的眼皮渐渐闭了起来，在他的歌声中沉沉睡过去。
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顾敬亭知道她睡着了。
他贪恋地看着她露出被子的乌黑的长发，轻声说。
“榕，晚安。”
晚安，我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棵：告白の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