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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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旭比袁雨大五岁，幼时在袁家和袁雨一起长大，直到后来上高中住校两人才渐渐分开疏远，这份疏远里有空间距离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因为杨玉暗地里对袁军一直处处照顾袁琴母子的不满。袁琴虽然老实但并不傻，刘旭也从小就是聪明的孩子，更何况杨玉的这份不满并没有很好的掩饰。袁雨记得，刘旭连续很多年的学费都是袁军出的，直到后来初中时袁军生意破产才中止。而每次袁军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刘旭带衣服玩具零食等等，却从来不记得给在老家的亲生女儿袁雨带点什么。
没有人知道因为袁军对刘旭从小的偏疼，无知时的袁雨也曾嫉妒过；看到身边同龄人和父母撒娇亲昵，幼时的袁雨也曾羡慕过。她也曾经在不知事的年纪，期盼过年时远方归来的父母抱一抱她，夸一夸她。她甚至还记得刚上幼儿园时，她好不容易学会了从1写到100，于是非常开心的把自己的作业夹在祖母张素给袁军杨玉夫妻的信中，可惜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半分回应。祖母张素收到回信后，发现信中并没有提及袁雨半分，这让她非常不满，甚至念叨了很多年，认为杨玉是一个心狠的女人，不配当妈，从来不惦记孩子就算了，给她寄了孩子写的字，也没有一点回应。
大人之间的恩怨年幼的袁雨尚无法分辨，但六岁的她已经体会到了失落。也从祖母和身边人的闲谈之中明白父母对自己的冷淡漠视。而漠视大概是这世上最伤人的一种态度了。袁雨就是这样在父母的漠视中逐渐长大的。
长大后的袁雨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只是心疼年幼的袁雨，因为只有她知道，她曾经有很多次就站在家门口，看着过家门而不入的父亲，骑着自行车，骑着摩托车，带着别的孩子别的女人的父亲，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的父亲。
没有人生来就对父母没有期待的，袁雨也一样，她当然渴望着来自父母的爱，可是一次次的期望换来的无视和冷落，袁雨本来就是个倔强的性子，她渐渐的不再期盼父母，甚至开始拒绝厌恶父母的回家。她紧紧抓住身边拥有的，祖父的疼爱，表哥的陪伴，就是祖母的严厉也比父母的漠视让她安心。
而袁雨的这些心历路程，或许也只有自幼一起长大的刘旭了解一些。刘旭父亲早逝，只靠着母亲袁琴一个人在外打工挣钱，日子过得艰难。刘旭自幼寄居在袁家，一直聪慧早熟，在学校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在家也是帮着做家务，照顾表妹表弟。
后来刘旭考上了重点高中，袁琴却不愿意让他去上，那时候袁军的生意已经破产了，袁雨姐弟俩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凑的。袁雨一直记得刘旭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默默流泪的那个中午，外面的太阳晒得人都要化了，可袁雨的一颗心却仿佛浸在冰水里，她不只是为表哥难过，更为明天的自己难过，她害怕下一个辍学的就会是自己。
知子莫若母，袁琴知道儿子想要继续上学，几经犹豫，后来还是舍不得看儿子难过，把辛苦攒了多年准备修建老房子的钱挪出来给刘旭读了高中。这么多年了，袁雨还是清楚的记得那个难熬的暑假，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表哥变得越来越沉默，在担忧表哥命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担心。知道姑妈同意表哥上高中则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她陪着表哥去接姑妈的电话，电话里姑妈答应表哥去上高中，她记得陪表哥接完电话后，她和表哥是一路小跑着回家的，她的心情久违的雀跃起来，一颗心仿佛飘到了天上，整个人也轻飘飘起来。他们太开心了，仿佛已经看到被篡改的不幸命运。
再后来高中毕业后刘旭读了军校，因为军校不需要交学费。大学毕业后去了部队工作，回来的次数自然就越来越少了，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刘旭看着跪在冰棺旁的表妹，他们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面了，就连他结婚袁雨也没有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仿佛一切都没变，表妹还是那个沉默寡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小姑娘，不像表弟袁诚在院子里谈笑风生。但是怎么可能没变呢，他应该是最早知道袁雨想要远离家乡的人，后来果然，从开始上大学后，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学时一年回来一次，等到大学毕业后就是两三年才回来一次了。
“表哥，好久不见，这是你儿子呀，叫什么名字？”袁雨低头回礼后站起来把手伸向姑妈牵着的小团子。
“他属牛，小名就叫牛牛。这是表妹袁雨，她大学毕业后在外地工作，你还没见过。”刘旭边回答袁雨边对身边的妻子谭敏介绍。谭敏和刘旭是军校同学，毕业后两人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袁雨看向谭敏：“表嫂好”。谭敏身材高挑面容俏丽，和刘旭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谭敏性子爽朗，“表妹好，听刘旭说过你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以后有时间去我们那里玩呀。”
“好啊，有机会一定去，牛牛，你几岁啦？”袁雨一边和谭敏说话，一边终于忍不住逗起了牛牛，小娃娃两岁多一点不到三岁，见到陌生怪阿姨也没有被吓倒。
“袁雨，我和你嫂子也回家去看一下，我妈和牛牛就留在这吧。”刘旭一家回来后直接来了袁家，还没有回过自己家。
“好啊，你们去吧，姑妈跟我去楼上坐吧，这会也没有什么人来了。”
袁琴点点头，牵着牛牛跟着袁雨上了二楼。
“姑妈，你们老家建房子了吗？”袁琴家就在隔壁村子，走路过去十来分钟，两个村子之间隔了条河。
“你表哥在城里买了房子，老家这边也简单修了下，没有建楼房，就三间平房加卫生间和厨房。”
“你们回来的少，能住就行，修的再好不住也是浪费。”
“是啊，袁雨你两年没回来了吧，谈男朋友了吗？”
“嗯，没谈。”
“也要抓紧啊，不小了，不要太挑，居家过日子，人本分就行。”
袁雨笑笑没有接话，进了房间后开始逗小孩“我来抱牛牛吧，牛牛乖，给表姑抱抱好不好？”
两三岁的小团子真是治愈人心的灵丹妙药，牛牛难得的也不认生，乖乖的被袁雨抱着，奶声奶气的和袁雨介绍他在幼儿园的快乐生活。
“袁雨你帮我看着牛牛，我下去看看你奶奶。”袁琴看他们俩玩的挺好。
“好，你去陪陪她的，牛牛要是找你了我抱他下去。”袁雨抓着牛牛的小手挥一挥，“我们跟奶奶说拜拜，好不好呀！”
“奶奶拜拜！”
“你乖乖跟着姑姑玩，奶奶就在楼下，想找奶奶就让姑姑抱你下去，好不好？”
“好的，牛牛知道啦！”小家伙拖着声音奶声奶气。
袁琴和母亲张素也有快一年没有见面了，上一次还是过年见的，虽然中途通过电话，可是继父袁望的死还是让她有点担心母亲。
她倒没有太过伤心，虽然自幼在袁家长大，但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袁家的孩子，袁望也没有苛待过她，只是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的，也从来不管她的事。不像对弟弟袁军，哪怕瘸了一条腿，哪怕干了一天活再累，回来也要抱一抱背一背。袁家唯一会针对她的只有袁家的祖母，在世的时候时不时都要骂自己一声“野丫头”、“小野种”之类的，但打是不敢打的，因为张素护的厉害，说实话，在那个困苦年代，袁家对她算是不错的，很多人家亲生的女儿未必有她过的好，比如她亲生父亲兄弟的几个女儿小时候就没有她日子过的好。
因为袁家以前是富农，虽然地分了，但是底子还在，所以袁琴从小就没有挨过饿。反而是结婚后日子变得难过起来，这门亲事是她自己选的，袁望对她的事向来没有意见，张素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刘家太穷，兄弟七个住五间草棚顶泥房，袁琴要嫁的是老四，张素实在找不到一点好的地方，可是无奈袁琴和刘老四两人看对眼了，死活要嫁。那时候的张素还没有后来处理袁军婚事时的坚决，不过袁雨想，也许正因为没有干预袁琴的婚事导致她后来吃了不少苦这一点让张素非常后悔，才有了她后来去外地把儿子绑回来结婚的决心。
再后来袁琴果然吃了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苦，结婚后婆媳妯娌打成一锅粥就算了，刘老四还早早的病逝了。再后来袁琴把儿子刘旭寄养在袁家，自己出去给人当保姆带孩子，她心里也清楚娘家继父和弟弟确实是帮了她不少。
袁琴知道，母亲张素和继父袁望的感情是一年比一年差，可是她没有想到袁望会突然去世，尤其听说只是感冒发烧。她心里有点隐秘的不可对人言的担忧，担忧母亲张素有没有做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导致了继父的去世，疏忽照顾是肯定的，但这也分有意的和无心的。她虽然感激继父曾经帮她照看过孩子，但在生母和继父之间，她只能选择张素。人言可畏，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袁军应该不会对张素如何，毕竟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袁军只会比她更难做。可是她担心的母亲年老之后的生活，袁望的去世是病逝，没有人能把张素怎么样，可是张素有一天也会老也会生病，有了芥蒂的儿孙到时会怎么对她呢？
袁琴更知道，因为张素的刻薄严厉，袁雨袁诚姐弟俩都是跟祖父的感情更好，就连刘旭也更喜欢外祖父袁望。更不用说袁军杨玉夫妻了，张素杨玉的婆媳关系一直不好，母子关系更是不用说，自从袁军结婚后就没好过。
为母亲老年生活忧心的袁琴不知道，母亲张素却并不为自己担心。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