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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幕后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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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吾祉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离得宫婢远了些,方淡淡开口“你刚刚说,自己一直是在外院当差?”
“是,今日是奴婢第一次来内殿侍奉。”
“既然如此,为何今日是你?之前侍奉王爷的宫婢呢?”
小宫婢抬起头,泪眼婆娑道“内殿一直是芹姐姐负责,可半个时辰前,芹姐姐突然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等不及王爷的药煎好了。奴婢正巧在厨房附近洗扫,便替芹姐姐送这一趟。”
卿吾祉问“那今日王爷的饭菜是谁负责的?”
“是…是芹姐姐。”
“这个婢女原来是哪个宫的?”
一个太监急于表现,忙道“周芹几年前原是照顾大王爷的,是后来大王爷潜心礼佛用不上太多宫婢,这才转而伺候陉北王爷和郡主。”
“大王爷?”一屋子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继位之初,任是什么事与皇子扯上关系都会让大家草木皆兵。
何况大王爷只是出宫礼佛,却还顶着王爷的称号,还是留着皇室的血。是人都有欲望,闲散王爷未必就不会有争权的野心。
众人在下面猜测着,看向卿吾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卿吾祉揉揉眉头“这个宫婢还没找到,众大人不要妄自揣测。等事情查清,朕自会知会。”
挥手,让太医们退下。
吩咐熙源“派几个人去查那个宫婢的下落。家中有事,就查她的家在哪儿。务必问清楚了。”
“是”
太医们重新煎了一碗药,卿阗服下,不多时,呼吸平稳了许多。
太医院首领是个正直的人,让卿阗服下药后并没有离开。
犹豫再三道“皇上,依臣之见,这毒下得有些蹊跷。”
“如何蹊跷?”
太医院首领吴大人拱拱手“还请皇上屏退众人。”
卿吾祉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待众人退出殿外,方道“大人但说无妨。”
“皇上,刚才众太医都看过,王爷服的药量少因此并无大碍,这话不假。但臣看来,这药本身就无毒。”
“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毒药在昱国极其少见,臣也是偶然才得知。毒药名无瑳散,本身无毒,但服用者饮下,会出现昏迷,发热等现象,状似中毒。”
卿吾祉皱眉“吴大人的意思是,下毒的人没想过要害死陉北王,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臣以为如此。”
“知道了,吴大人先下去吧。”
名为周芹的婢女,比想象中的容易找到。
吴大人前脚刚走,沉江歆就押着一个女子到了卿吾祉的书房。
沉江歆行一礼道“这名女子的来历已经查清了,原是泽太妃身边的人,前不久泽太妃离宫时,留在皇宫服侍王爷和郡主。”
卿吾祉饮了口茶,示意沉江歆继续。
“这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沉江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婢女,道“据调查,这个女子在伺候泽太妃前,其实是已故颜太妃宫里的人,颜太妃去世后,这才拨给泽太妃。正如那个宫人所说。”
卿吾祉转着玉扳指,兀自思量“颜太妃?就是那个已经出家了的大王爷的母妃?”
“正是。”
卿吾祉想了想,转头看向周芹“你就是中午负责饮食的婢女?”
“是”
“今日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周芹抬起头看了一眼,道“奴婢不曾。”
“那你可发现今日的陉北王殿内有什么异常?”
周芹道“回禀皇上,奴婢一直殿内侍奉,饭菜也由奴婢亲自从膳房送入内殿,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异常。”
卿吾祉道“陉北王殿内的人朕都已经查清,现在,只余你一人接触过陉北王吃过的饭食。若你说你不知道,你觉得朕会相信么?”
周芹似是不经意看了一眼屋外的守卫,仍坚定道“让王爷误食毒药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愿意受责。可皇上若是问还有谁接触过饭菜,奴婢确实不知。”
卿吾祉换了个姿势,道“不知道也无妨,那就说说你今日药煎到一半,离宫的事吧。朕隐约记得,宫中下人,没有令牌出不得宫啊。”
周芹一直戴着的淡漠的面具突然出现几分裂痕。
沉江歆将一块令牌递给熙源,道“臣搜出了这个。”
令牌落到卿吾祉手中,中央一个硕大的‘汕’字极为显眼。只一瞬,他就知道这是那位出宫修行的大王爷卿汕的令牌。
笑了两声“原来是大王爷啊”
周芹有些慌张,辩白道“皇上,奴婢敢用性命担保,此时绝对与大王爷无关。”
“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急事,你等不及把陉北王的药煎好,匆忙违令出宫?”
末了,卿吾祉又补充道“你也别跟朕说你双亲重病,对于朕来说,一个婢女双亲是否健在,想要查清还是很容易的。”
周芹脸白了几分,咬住下唇不吭声。
卿吾祉也不急,一便啃着点心,一边欣赏地上女子神情变幻莫测。
做了漫长的心里斗争,女子咬咬牙道“奴婢死不足惜,但还求皇上不要怪罪大王爷将令牌私自给奴婢之责。”
卿吾祉点头表示同意。
“皇上,其实…其实大王爷他也中毒了。”
“怎么回事?”卿吾祉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周芹抬头看了一眼卿吾祉,见卿吾祉疑惑的表现又不似作伪,心里的怀疑有一瞬间的动摇,但还是道“是中毒,和陉北王一模一样的症状,前日夜里就烧起来了。”
熙源听了也觉得奇怪,却没有插嘴。
听得卿吾祉问“大王爷好歹也是王爷之躯,怎么发生中毒这样的大事,也不见人来禀报?”
周芹眉间闪过几分凄哀“大王爷一心向佛,坚信虔诚诵经,心意感动天地,自会受佛祖保佑好起来。于是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让任何人请大夫,谁劝也不管用。”
女子嗫嚅一声,接道“可生病了,不看大夫怎么能好起来。王爷又把自己锁在房中,眼看着病情就一日日加重,昨夜又咳血了。今日见陉北王也患了相似的病症,太医们开了药,就想…就想将药带出去,让伺候的人参在饭菜里,让大王爷服下,说不定就能好起来。”
沉江歆有些生气“所以,那个婢女是故意摔倒的?因为药碗里的根本不是太医开的药剂。真正的药剂已经被你带出宫了?”
“是。小月拿过去的是用药渣熬的。”
卿吾祉走到周芹身前,居高临下道“就算你说的全部是实话,朕还有一事不明。你远在宫中,大王爷生病的事,连朕都不知,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得知?再者,大王爷尚在卧床,令牌如何到了你的手上?”
“奴婢…奴婢,被留在宫中伺候陉北王和郡主之后,与大王爷身边的侍卫有一些联系。”想起什么似的,周芹慌忙摆手
“不是大王爷吩咐的。奴婢与侍卫联系的事大王爷一点都不知道。是颜太妃死前交代奴婢,要好好照顾大王爷,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卿吾祉转过身,淡淡说道“朕信你没有撒谎。”
随即又冷笑一声“不过,下毒的事你还没交代,既然不想说,就去牢房住上几天吧。”
周芹突然惊恐地睁大眼,她不明白皇帝明明知道是谁做的,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今天午时,她确实遇到一个男子。
男子侍卫打扮,像是在皇宫巡视无意碰到。那时,她正拎着食盒从膳房出来前往内殿。
男子经过她的时候停下来,询问小王爷素日喜欢吃什么,又要求她将食盒打开。
周芹见男子气度绝佳不像是歹人,而且腰间又挂了皇帝贴身侍卫的腰牌,以为是皇上吩咐,不疑有他便一一照做了。
传来小王爷中毒的消息,她也怀疑过,是否是有人假冒皇帝侍卫陷害小王爷。但当时她一心想着大王爷的病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刚刚,她被沉江歆带进宫的时候。无意看到皇帝书房外守门的侍卫,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不会认错。
于是,她到内殿面见皇上的时候改主意了。
既然是皇上做的,如果把真相说出来,她必死无疑。
于是,周芹被带至牢狱。
周芹嘴角略微扯了扯,只要没有直接被赐死,她就尚有一线生机。
只是,皇帝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还栽赃他人,就别怪她把事情抖出去。
* * * *
回小竹屋的路上下了一阵雨,卿吾祉带着凉气刚歇下,便收到一个消息。
从宫外传来的。
是说大王爷卿汕下午咳嗽不止,小厮破门而入时,大王爷已经性命垂危。
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无法,将此事禀告给了卿吾祉。
当即,卿吾祉派了太医院的两名太医秘密去瞧,索性大王爷已烧得昏迷不醒,太医很轻易地为王爷把了脉。
这才得知,大王爷中毒很深了。不是不能救,只是用药要比陉北王谨慎得多。
卿吾祉看出问题的关键。卿汕中的毒和陉北王误食的,分明是两种毒药。
陉北王中的毒看似严重,实则并无大碍。而卿汕的毒是实实在在能要人命的。
一天之内,皇室已经发生两桩这样的事,卿吾祉不能不重视。所幸熙源和沉江歆处理及时,陉北王中毒的事并没有传到宫外,而大王爷的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然,第二天,两位王爷中毒的事还是在宫外掀起了风波。
卿吾祉在竹屋批奏折,熙源在旁研磨。
凝着一抹冷笑,似漫不经心地开口“熙公公,民间有传闻是朕给他们下的毒。”
熙源面色不变,继续手上的动作“不过是些市井小民的无稽之言,皇上不必往心里去。”
“无稽之言?”卿吾祉合上一本奏折,又道“传得有鼻子有眼,分析得头头是道。先说其实有人看见了,那天给陉北王饭菜里下毒的是朕身边的侍卫,又说陉北王中的毒是普通毒药,而大王爷中的毒是致人死地的毒,因此,更坐实了朕的罪名。熙公公,你可知为何?”
熙源道“连害两个王爷,除却私仇,便只有皇权较量了。陉北王现在不过六岁,对皇位实在没有威胁。但大王爷不一样,正是壮年,这么多年又寻访民间。是以,王大爷非得除去不可。”
卿吾祉笑笑“这么说,熙公公也认为是朕做的了?”
熙源放下墨条,行了一礼,道“此事,最不该怀疑的就是皇上。既然陉北王才六岁,皇上何必要大费周章整这么一出,给一些人捕风捉影的机会。”
“是啊,这件事最不可能的就是朕了。可有人偏偏散布谣言,打击朕的朝廷。”
熙源突然想到什么,心跳似漏了一拍。
皇上这是…有怀疑的人了。
卿吾祉叹了口气,起身推门出去,盯着眼前苍翠竹林出神。
半晌,小树林间无端响了响。一个银甲长剑的男子从树林钻出,停下。
“臣费沪前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