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君惜》林间眠

5、鱼

　　“你，将司徒挖出来，不，你让开，我自己来。”
　　推开正要挖那骨灰坛子的瘦弱身影，顾不得泥土污秽与冬日苦寒，将数月前埋下的坛子挖了出来，捂在怀里，他是知道的，这瓮、罐子之类，冬日脆生，易碎，不能让司徒安身之所碎在这寒冬。
　　那瘦小人儿，还有事做，坛子定得自己抱着。
　　“你，找下人将我的渔具取出，你带上。”
　　“是，少爷。”
　　不问为何，二人却都知为何。
　　带着渔具，裹着严实，迈着步子跟着前面俊拔的身形，心里有些雀跃。
　　是为了我吗？原来你还记得。
　　止步，河边，新安城是下雪的，不止下雪，初冬便能结冰，此时这河上已是厚厚一层，过车过马不成问题。
　　将坛子放在身后女子怀中，叮嘱万不可动一步，转身，找了块巨石，抱在怀中，冲着冰面掷去，循环往复，总算破了个洞出来。
　　夺回坛子，吩咐跟上，下到河中冰窟旁，那石头已然沉下河去，便又寻了一块，当作矮凳。
　　抽出渔具，放好鱼篓，捏了些许鱼食挂在钩上，向冰窟中一抛，坐在那儿发呆。
　　方才熟悉之感，又有些让向逸回想到从前，他也是这般，无需多言，一件件递给自己，安静的在旁边候着。
　　“你说，冬日万籁俱寂，死气，你不喜欢，但唯独在冰上垂钓，能瞧得出一丝活气儿，你喜欢，你喜欢的，我也喜欢，司徒，结冰了，带你来钓鱼，你看得到吗。”
　　眼前人喃喃自语，他人不知所谓何事，旁边一位却已经泪如雨下，怕公子瞧见，将衣物裹得更严实，直到将脸面也遮去了大半，才继续陪公子一同呆呆望着冰窟。
　　“公子，有鱼了。”
　　“哦。”
　　轻声提醒，只是简单回应，并不提竿，
　　“他还说，并不是为了钓鱼，若将鱼钓起，岂不是白白害了性命，那时我笑他，你知道吗？那是我笑他，笑他傻。”
　　对着司徒春说了句，接着自己笑了起来，有苦有甜，又有怨，不知是怨自己，还是怨那轻易就了结了自己的人儿。
　　猛地将鱼钩提起，没有鱼，食饵也没，捏着鱼钩向坛子探去，晃了晃，似在谁眼前挥着。
　　“你看到了吗？看得到吗？钓不上的，钓不上！”
　　身旁女孩定睛一看，身子不自主有些抖动，是心中的某些东西动了，那鱼钩，非弯，非直，堪堪能挂上饵，却无法钓上鱼，自然，伤不得鱼。
　　“行了，走吧。”
　　一件件递出，一件件接回装好，依旧不需要言语。
　　回到向府，还是后花园，还是那片显眼的土地，将坛子埋入坑中，一点点用手将泥土覆盖，虽然已然是冻得梆硬，还是掰着，搓着，将结块冻硬的泥土重新填到了坛子旁，那些枯萎的花儿，早不知所踪了。
　　柔和看着，就这么蹲着，不知过了多久，对着坛子说了句话，带了一丝笑意，转身离去。
　　“司徒，过些天，还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