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已过百年•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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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一生将怎样度过呢？
我要活个一百年，生几个儿女，找一份月薪不多的轻松工作，保证每天能及时来为家人准备饭菜，然后，比我爱的人更早死去。
我的名字叫作都。
长辈们告诉我，在成为灵魂后的几年内，我就会忘记一切——这是真的。
所以我忘记了一切，包括我的姓。
所以我叫做都，只叫作“都”。
我花了十年忘记一切，在北流魂街一区度过，那个十年在后来也被我忘记，于是我确定我的记性不太好——我只记得收留我的人死去的时候，我来到这儿刚好十年。当然我没有算上日子，我并不是那么仔细的人，但是既然算年份是十年的话，我决定认为这是命运，所以我进了真央，混口饭吃。
我进真央的时候，正是十二番队队长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我在报道的路上看见一只黑猫，突然觉得熟悉，然而到底还是懒得怀疑，看着那只猫跳上围墙，然后再一瞬间不知所踪。
——后来我在毕业的时候想，那只猫，它果然是会瞬步的。
我确信我在那个时候还记得什么，可是我懒得回忆，所以只好顺从命运之流，把我带向固定的远方。
有个人曾经问我，我怎么规划的我的一生。我没经思考便说了出来——“我要活个一百年，生几个儿女，找一份月薪不多的轻松工作，保证每天能及时来为家人准备饭菜，然后，比我爱的人更早死去。”
“那爱你的人呢？”“有个人”这样问，我迷糊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我从来没有给爱我的人留过位置。
于是我沉默着，看见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男子，被麦色皮肤的女子扑到，然后被骂“你怎么那么烦！”午后的阳光直直的射下来，在他们的皮肤上留下好看的光晕。
——这是我生前的梦想。我在那个午后这么确定。我忘记了一切，但是我记得，这是我的梦想。
后来“有个人”被流放，我去考真央的时候，偷偷的把他和她留下来的推荐信撕成碎片，扔到了河里。
这样没有人知道我认识十二番队的队长，也不会有人知道我见过四枫院家的公主。
我就这样，辞别了住了10年的破旧屋子，考上真央，然后老老实实的，毕了业。
之后我花了将近五十年，成为一个优秀的死神，成为十三番队的三席。
“我与副队长并不熟识，为什么您要跟着我？”这是我与海燕的第一次非常规对话，之前只会因为工作遇见——他是个优秀的副队长，体谅下属，爽朗爱笑。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微微愣神，只觉得脑中有片段闪过，但是我不愿去想，那片段也就毫无意义。
这句对话发生在夏祭的时候，我故意与同伴走散，想图个清净，可是他却跟着我，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笑容，寸步不离。于是我便这样问他，看见他咧开嘴大笑，眼里却有认真。
“因为你是我们番队的啊！而且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暗想我到底还是死神，席位也不低，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出事，而且……“我们番队女孩子多的是，比我更危险的应该更多……”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却已经接上。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僵住了表情，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得浑身僵硬，脸颊发热，于是也不搭话，只是抬头看天，看见烟花升到天上，绽开一瞬间的美丽，花色也不单调，比往常更加漂亮。
“漂亮吗？”他靠近，“是我家空鹤的心血哦。”他这么说，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豪。
我那一瞬间手足无措，于是连忙转身，瞬步逃开。然而脑子里却盘旋着念头，不能甩开。
——空鹤是谁？
“空鹤是我妹妹。”知道答案的时候是第二天傍晚，他来找我，像个没事人一样，我想他昨天说的果然都是骗人的，可是他拉住我的手，叫我跟他去一个地方。
“去哪？”毕竟是副队长，我不好推脱。
“空鹤家。”我又僵住了脸，不动。
“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绞着手指，别别扭扭。
“空鹤是……”我低喃，看见海燕微微眯眼，眼里满是戏谑神色。
“空鹤是我妹妹。”他这么说，然后大笑起来，我突然起了怒气，心中是被耍了一般的不甘心，瞬步逃离，无视他在身后的大叫。
次日我便申请境外驻守，决计眼不见心不烦。
境外驻守的几日我每日无事可做，和同来的聊聊天，可是偏偏话题总会扯到海燕身上去。
“最近进来的死神似乎都很优秀啊！”
“是吗？”
“对啊，你看新进的亚路嘉，听说是一回生就拿到刀的人呢！”
“是吗？”
“是啊是啊，说起来她和志波副队长似乎是旧识。”
谈到这儿我便没了兴致，又想起海燕的笑脸来，又想起他长长的下睫毛，觉得可笑，却笑不出来。
“说起来我的瞬步不太好耶？”
“是吗？”
“我以前瞬步也不好，但是志波副队长帮我训练过以后就好了。”
“是吗，志波副队长真是个大好人啊！”
“是啊，明明是贵族，但是很亲切的。”
“可惜没落了啊……”
“是啊……真是……”
这个时候我狠狠地瞪他们，只觉得心烦意乱，然后钻到被子里去，忿忿地咬被子，留下队员面面相觑，估计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三席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
我每天躺在地上，看见境外蓝的不像话的天空，和空旷的不像话的沙漠，然后想起浮竹队长幽静的院子来，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张笑容灿烂的脸，想甩也甩不掉，于是闷闷生气，拔出刀来狠狠刺向地面。
——这时候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了那个傻瓜，那个被誉为天才的傻瓜。
那时候我来到境外，只是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出了事，原本非常安全的境外，突然出现了成群的基利安。
——大虚本来就难对付，何况是那么多。
来的其实都是下级死神，最大的只有一个副队长叫做日番谷冬狮郎。
可是看着也是个孩子——眉眼虽坚毅，终究还是显得稚嫩。
我叫其他死神先撤退，留下几个三席，还有日番谷君。
大虚太多，根本防不胜防。
偏偏还有怕死的死神，缠着日番谷君不动，叫她快跑也不听，满脸发白，日番谷君本来就吃力，这么一来几乎便没了胜算。
“到我这边来。”我对她那么说，“日番谷副队长是唯一的希望了，不要妨碍他，我不会让你死掉。”
她不只是不愿相信还是真的动不了，嘴唇颤抖发白，眼中满是惊恐，却就是拉着日番谷君不放。
我也不能硬拉，于是只好砍掉他身边的虚，非常吃力，冒出冷汗。
我看出日番谷君非常隐忍，后来灵压开始点紊乱，我吃了一惊，惊讶于这即将爆发的灵压，叫那个女死神快跑。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慌乱。
那一瞬间听见日番谷的尖叫，然后灵压爆出。
“卍解！大红莲冰轮丸！”
我们两人都被震开，我发誓当时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救那个女死神，可是我本来就在下位，而那个女死神突然就来了力量，紧紧抓住了我的死霸裝，于是我被牵制了行动，连瞬步也不行。
——“你白痴吗！”我这样骂她，然而声音都被气流卷走，于是我再次认了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死亡来的非常缓慢，我愣愣地睁眼，听见耳边的吼声——“你白痴吗！”我奇怪着我的话怎么被气流卷来，还变了个声调，然后发现自己被抱在温柔的怀抱里。
“海燕？”我不知怎的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醒来我发现海燕就坐在我身边，当时的那个女死神哭哭啼啼的，说着对不起，海燕的怒吼还在耳边。
“你是死神吗？上司叫你撤退你你听不懂！”
“你这样只会拖累别人你不知道吗？”
“你的斩魄刀呢！你不会拔刀吗？”
……
我呆呆地看着海燕发怒的样子，然后看见他转过头来，见我醒着，猛的就抱住了我。
“你怎么能，这么让我担心。”
我下意识的搭上了他的肩膀，低低地出声：“不再，让你担心了。”
声音沙哑破碎。
我看见海燕微微抽动的肩膀，明白过来，他哭了。
于是我也流下了眼泪，我意识到死神是个那么危险的工作，生命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海燕的声音在我耳边，重重落下，我被炸的头晕目眩，下意识地说：“我爱你。”
我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微热。
后来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出了事，他说他听见十二番队队长说境外有奇怪灵压，没申请处境就赶来，每日每夜的赶路，生怕后悔。
那个时候我想到某个米色头发的大叔来，他也爱笑，只是笑容终归不太一样。
我曾经喜欢过他——不过也许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我向海燕说起我的梦想来，然后又说——“我遗漏了爱我的人，怎么办？”
海燕想都没想，只是无所谓地笑：“如果你爱的和爱你的是同一个人，不就行了吗？”我微微愣住，暗想这答案果然太简单。
我微微抿起嘴，海燕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说：“我很幸福，很幸福了。”
三个月后我从境外回来，正好赶上赏樱会，那天晚上海燕再次拉我去了空鹤家，说夏祭那天没有让我看完烟火，今天一定要让我看个够。
烟花升空的时候我转头看海燕，看见他肩膀上有个小小的樱花瓣，我没有拿开，只是抬头看天，看见烟花绽开。
——能够把握这一瞬间的幸福，真的已经足够了。
那场烟花下，在飞扬的樱花瓣中，我记住了唇上温柔的触感，还有某个男人温暖的气息，我确定，那将是陪伴我一生的人。
因为海燕我认识了很多人，比如被朽木加收养的小姐露琪亚，还有实力相当强的美人亚路嘉……海燕的性格让他很受欢迎，我有时候看着他的脸，总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很爱他，有多久呢？似乎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很爱他。
——这种错觉让我觉得脸红。但却又那么真实。
办喜事的前几天海燕和亚路嘉吵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非常慌张，我总觉得亚路嘉让我觉得亲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潜意识中总会向着她。
之前海燕曾经说，从前他接近亚路嘉，是因为队长觉得她可疑，那个时候她还不叫亚路嘉，叫做友希，可是他发现友希其实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虽然后来她性格大变，可是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亚路嘉。
我冲到队舍里的时候看见清音正在和海燕说话，语气激动，满脸泪痕，身形都不稳，我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清音。
“都三席，你也听见过吧，上岛五席怎么说的亚路嘉，她只不过在副队长和队长面前装乖而已，背地里谁不知道她有多恶心，她不止骂亚路嘉，也骂都三席，因为嫉妒都三席和副队长在一起，本来骂骂也没什么……上次都三席刚买来的茶花，就是她捣烂了……你不要觉得亚路嘉这一次做的过分，很多次她也是差点把亚路嘉弄死的……真的，要不是她打不过亚路嘉，亚路嘉也很聪明，那……那……”
清音当时眼神慌乱，连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下一句突然冒出来，把我震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看不出来，我知道，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可是，亚路嘉那么喜欢副队长，一定比我还要喜欢……副队长那么说她，反正如果是我肯定接受不了。”
我也知道清音的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个时候心中的确起了不一样的念头。
“婚礼那天，一定也要把亚路嘉找来。”我这么对海燕说，看见他脸上没了笑容，垂着眼睛，似有自责。
那天亚路嘉来了，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么温柔。
——又那么悲伤。
——这并不是一个嗜血或绝望的孩子，她只是迷茫。
——海燕一定，也是这样觉得的。
之后日子还是平淡无波地过去，亚路嘉多次申请现世驻守，我猜想她该是见到浦原与夜一的，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情呢？也许他们早已忘记了我了，正如我会忘记一切，尸魂界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什么都留不住。
度过了很多的樱花祭，很多的夏祭，很多的灯会，到底有多少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不喜欢记住具体时间的人，之前我便说过，只是有一天我看见最后一片樱花悠悠地飘落，心中升腾起一种恐惧来，那恐惧来源于何方我一点都不清楚，只是最后它开始趋于平静。
——事实上我早已经忘记了时间，但是那个时候我突然那么觉得，我似乎，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00年了。
——有一百年了。够了吧……
七月里总是下大雨，那天我感觉到奇怪灵压的时候天也是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掉下来一般，堆砌着云幕，黑压压的一片，我恍惚觉得这情景熟悉，又觉得这样绝望的时候是不曾遇到过的。
于是我碰到了那只虚，很奇怪的虚，说不上哪里奇怪，要说虚都是长得怪异，可是那只虚的灵压确实与往常碰见的不同。之后我明白了这怪异感从何而来，要说这虚的灵压其实并不算强，至少一个三席对付它是绰绰有余，但是那只虚却有着奇怪的能力——让斩魄刀消失。
我的斩魄刀并不强，所以平时也不太会始解，可是它毕竟是死神战斗的主要方式，没了斩魄刀的我在惊慌中没有了胜算。
慢慢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之前听说人死前会想到很多东西，所以来到尸魂界后便会把什么都忘记了，我一直不信，这回，却不得不信了——看来我的记性是在不好，忘记了那么多东西，到现在才想起来。
记忆堆砌着，慢慢的剥除外壳。
海燕，我爱你。
成亲那天微弱的烛火，摇摇晃晃的在墙上形成放大的虚影，每一个触感我都记得，包括吹在脖子上的暖暖的气息。
空鹤的烟花升上天空，樱花缓缓落下，樱花树下我第一次吻你，隔着衣料我感觉到你温暖的身躯，你的眼睛闪闪发光，有种让人沉溺的坚定。
境外驻守的日日夜夜，我想起你的笑脸，觉得心中动容，微微被牵引。
夏祭那天我透过人群，看见你不羁的笑脸，眉目坦然，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我爱你，我忘记了时空，忘记了一切，但是我记得你。
我夜夜捧海报入眠的日子，用手指描绘你的每一处，但是纸张没有温度，我想来到你身边，那种急切感我回想起来，觉得想笑。那样的喜爱，我希望来到你身边，希望你的手抚摸我的发丝，你的唇亲吻我的眉眼。
我是雨宫都，我愿意抛弃一切，呆在你身边一百年。
叫志波海燕的家伙，不知道雨宫都的爱，但是他知道志波都，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
但是雨宫都，曾经这样笃定，只要一百年，便已经足够。
穿越大神是开玩笑的吧！我最后居然还有力气这样想，然而身体化作灵力。思想终于慢慢趋于虚无……
海燕，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已过百年•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