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身边》如小果

4、夜曲后的悲怆奏鸣曲

　　韩西岭拎着轻的可怜的行李袋去上学。目前她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手卷钢琴，还有学校发的两套校服和一套运动服了。

　　中午在空荡荡的教室吃泡面时，她给雪儿打了电话。
　　雪儿是她的远房堂姐，也是她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亲戚。可是，问过才知道，她刚到外地打工去了，房子也租给别人。
　　想到丧尸家还有先前那个女佣留下的房间，韩西岭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齐太太，问能不能借住几天。没想到她一下就答应了。

　　放学后，韩西岭再次来到丧尸俱乐部。
　　跟昨天不同的是，这次来了好几个人，在桌球室里热闹地切磋球技。

　　“喂，那位清洁工阿姨。”

　　韩西岭确定是在叫她后，回头看了看那些正笑着看着她的男生们。
　　是善意还是嘲弄的笑，她已经分的很清楚了。

　　“厕所臭死了，老子差点被熏死。你赶快滚去打扫。”

　　韩西岭依旧保持着沉默。

　　“哑巴还是聋子啊。”为首的那个满脸痘痘的男学生大声叫嚣着。

　　韩西岭不理他，走过他身边时，他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老子今天刚被人甩，心情本来就不好。再看到你这张丧气的脸，更不爽了。你有什么资格不理人？”

　　“同学，你以后上完厕所，可不可以记得关好门？”韩西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什么？门？”

　　“下面。”韩西岭示意他注意下自己的裤子。

　　男生瞬间尴尬得涨红了脸，七手八脚地把拉链拉上。
　　他的同伴笑的快岔气了。
　　韩西岭偷笑着往厕所前进。

　　她提着大袋小袋的垃圾，出了后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一个女孩正背对着她，专心地拉着小提琴。
　　技巧虽有些生涩，但音色依然动听。

　　韩西岭小心地把垃圾放到垃圾箱里，生怕打扰到她。无意间抬头一看，齐洛辰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光牢牢地锁定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阿煊，如何？有进步吗？”女孩忽然转过身，看到韩西岭，愣了下。

　　韩西岭也愣了一下，她不就是昨天那张合照里的女孩吗？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我朋友。”女孩淡淡地笑着。

　　韩西岭忙不迭道歉：“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影响到你。”

　　大功告成。韩西岭来到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在小石桌上解决她的晚餐。

　　“你在这里啊。”

　　韩西岭惊慌得不知要把刚送到嘴边的一大团面条吞下还是吐出来。

　　董煊缓缓地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问：“方便面？好吃吗？我还从没吃过。”

　　“就那样吧。”韩西岭心虚地笑着。

　　董煊又说：“你真的很怪。”

　　韩西岭不解，“哪里怪？”

　　“做大家都不做的打扫，吃大家都不吃的泡面。这难道也是叛逆的一种?”

　　“叛逆？”韩西岭怔住，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叛逆。

　　“不走寻常路，不是叛逆吗？”董煊看到她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惊讶极了，“你该不会想离家出走吧？”

　　“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韩西岭有点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位阳光少年。

　　“阿煊，聊够了吧，欧阳还在等我们。”
　　又是齐洛辰。
　　他不耐烦地靠在墙壁上。表情冷淡到几乎没有，只眉梢若有似无地微挑着，含着些许讥诮。

　　韩西岭瞬间明了，那讥诮，是给她的。

　　——

　　客厅里传来阵阵钢琴声，齐太太在教琪琪弹钢琴，还在练习指法的阶段。
　　琴声突然一转，是肖邦的《夜曲》。
　　韩西岭伸出双手，闭上眼睛，想象着眼前是一架钢琴，跟着齐太太一起弹奏这曲子。

　　“学生，你在干吗？”尤婶一声叫唤让韩西岭回到了现实。

　　尤婶搬了一把小椅子，不顾韩西岭的劝阻，帮忙晾晒衣物。“早点做完就去读书。”

　　“谢谢。”韩西岭感激道。

　　尤婶唠着嗑：“我的女儿跟你一样大，可是每次见到我，只会跟我要钱。对了，西岭的妈妈做什么呢？”

　　“死了。”韩西岭回。

　　“这样啊，”尤婶看了下四周没人，小声地说，“这家人相处的不好，你以后说话做事要处处小心。”

　　韩西岭点了点头。

　　没多久，齐先生回来了。他将近五十岁，身体微微有点发福，看上去很精明。西装革履，标准成功商人的模样。
　　韩西岭跟他问好时，丧尸兄弟刚好也回来了。他们连看都没看齐先生一眼，径直上楼。

　　哀伤的钢琴声响了起来，似乎在幽幽地诉说一段悲伤的往事。技巧娴熟，齐太太应该是钢琴高手。
　　韩西岭静静地聆听着。曲子结束后，她从行李袋里拿出手卷钢琴，摊开来，插上耳机，回想着刚才那动听的旋律，手指开始在黑白琴键飞舞着。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伴随着雷声，越下越大，像是在合奏着一首交响进行曲。有人敲门，韩西岭忙不迭跑去开门。
　　琪琪抱着小枕头，睡眼朦胧地站在门口。

　　“琪琪可以跟姐姐一起睡吗？妈妈把门关了，敲了也没来开。琪琪不敢在打雷的晚上一个人睡。”琪琪奶声奶气地说。

　　韩西岭有些为难，“可是我这里的床很小啊。”

　　“没事，琪琪也是小小的。”话还没说完琪琪就地钻到被窝里。

　　韩西岭无奈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给琪琪讲着白雪公主的故事。
　　隐约听到哭声，没有消停的迹象，韩西岭出去探个究竟。
　　琪琪害怕地跟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捏着她的睡衣。

　　哭声是从小丧尸的房间传出来的。
　　门虚掩着，从门缝里望去，齐洛辰正在安抚他。

　　“哥在这里，别怕。哥会保护你的。”齐洛辰声音出奇的温柔，完全变了一个人。

　　注意到门外有不速之客，齐洛辰铁青着脸径直往门口走来。

　　琪琪吓得躲在韩西岭背后。“大哥。”琪琪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着。

　　“你怎么还在这？”他没理琪琪，直接质问韩西岭。

　　韩西岭如实回道：“我有事，所以先暂住你家几天。”

　　“你们两个，滚远点。”齐洛辰冷冷下着逐客令。

　　韩西岭一愣，她没听错吧，他对她说“滚”，她倒是毫不意外。可是琪琪不是他妹妹吗？

　　“我又惹大哥生气了。”琪琪委屈地眼泪直打转。

　　“琪琪，别哭了。你大哥是一怪人。”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可韩西岭可以感觉到他们家的关系很复杂。
　　而她这个局外人，也不想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