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珑笙姎

4、孤影无人语

　　　　太医上前行了礼，泰武着太医仔细查看了女儿之后便嘱咐太医静立在前，让庄妃好好询问了一番。太医听音辨色，事无巨细的禀报了诊断事宜。得知女儿小小身体康健，泰武问了些必问之事，又嘱咐这几日一定要好生看护庄妃娘娘，就命其下去了。思量了一会儿，转头朝禄公公吩咐道：“小禄子，你去安排一下，朕这两日就在永福宫歇下了。朕要好好陪陪朕的娴儿和小十三公主。”低头笑看着怀中喜不自胜的庄妃。一旁的临轩和小裕子、幂儿也偷笑起来。 　　一时间，屋中气氛热热闹闹的。泰武温声细语的问起临轩近日起居、学业等事宜，庄妃慢慢的精神不济，缓缓睡去了。
　　=================================
　　=================================
　　薄薄的紫色帷帐内，疲倦的身影慢慢醒来。帷帐外面的侍女内官们急急忙忙却也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娘娘要起了，快点将温水端过来。”床前一个女官一边发号施令，一边抬手接过内侍递来的白瓷碗，摸着碗底试了试水温，用银勺往里拨弄了几下，做完这些后双手托着白瓷碗递到并未紧合的帷帐前。 　　帷帐里一个身影懒懒地坐起来，过了几呼吸后仍没有动作，仍端着白瓷碗的女官低声呼唤道：“娘娘。” 　　这时帷帐里才伸出一只有骨有节的手，悦耳的声音从里传来：“本宫知道，本宫醒着呢，”声音娇娇懒懒的，很难让人信服主人的话，“什么时辰了？陛下这么早便下朝了？” 　　“娘娘，还只辰时五刻。平溪三刻时接到禄公公捎来的信，陛下今日决定留在庄妃娘娘那，听来报信的茗小公公嗑叨说寅时四刻时他在太和殿的梢间接到后宫传来庄妃娘娘诞下了小公主的消息，着回事太监禀报的时候，恰巧有边境捷报传来，陛下喜不自胜，下了朝就命都知监摆驾永和宫，说要去陪陪小福星。”女官言辞清晰，抬手将帷帐挂上两边的金钩内，又低着头等着主子回应。 　　帷帐里的人随着话语倒是慢慢清醒过来，只是对内容却不甚用心：“去了便去了罢，”语气迟迟缓缓的，显然还懒懒的不愿动弹，“喜不自胜的怕不仅仅是陛下吧，庄妃不是常在众宫妃闲话时说，说什么她想要再多一个皇子，儿女双全不如双龙戏珠。今次诞下的是公主，她才是先楚楚可怜，又喜不自胜。” 　　“娘娘倒是很了解庄妃娘娘。”女官身边的司仪女官陆续分列床两旁，依次捧来漱洗用具和宫袍，女官伺候主子着衣冠之后，跟随德妃步入炕桌上伺候饮食。 　　“怎么说本宫都比她先进宫，她的那点心思还看不出来，那本宫的“德”字也可以拿掉了。平绵，布膳罢。”说完便正了正姿势，等着宫女将菜式呈上。 　　总领万安宫的平绵女官一边命身边侍女传令，一边不忘提醒：“主子，太后所赐，可不敢开玩笑，要不被东边听到了，怕又会大肆宣扬。” 　　德妃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早已有侍女将各色早膳放入四周铺上棉布的食盒，带着热水壶和温盘在隔间候着，此时听到德妃传令，一一将菜肴摆入装了热水的温盘，由身着绿衣的宫女端到平绵面前。炕前的另一女官平兰用银勺、银筷、银碗试吃过后，平绵才将温盘端上德妃面前的炕桌。 　　“红薯小米粥、蒜蓉白菜、焯萝卜缨”，德妃瞅了瞅炕桌，望向面前的平绵，“今日可是大雪了？太后可派了宫女来传信？” 　　“回娘娘，今日正是大雪，太后并未派人来，斗篷、手炉早已备好，公公们也在外间随时候着，时间还早，您放心。” 　　“唔，还是你细心。叫竹衣把前几日本宫做的那副貂鼠卧兔儿拿太后赏的八宝盒装上，暖额上镶了陛下赏的银水晶，要她仔细着点儿，找出来了拿过来给本宫瞧瞧。”吩咐一番，德妃举起银箸由平兰伺候着用膳。平绵便蹲身告退往外找竹衣嘱咐，又让冬橼到外间知会主事仪杖的庆公公大致的启程时辰。 　　如此忙活一番，待回到暖阁中待命时，德妃正拿着新做的卧兔儿，怔怔地不知在想着什么，平绵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几息之后，德妃像是感觉到了自己，视线往这边移开，眉头淡淡地笼着，眼神逐渐清明之后，整个人又重归平静。 　　平绵前行一步，回禀只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问主子何时往慈宁宫行进。 　　“平兰，你拿把伞，带上一双棉屐。竹瑾去外间知会公公们，本宫要消消食，让他们抬着轿子在后面跟着”，说着伸手让平绵扶着下炕。宫女们忙收拾炕桌，屏风后面早已备好漱口的用具。等到重新整理一番，平兰跟着德妃到了中庭，平绵上前帮德妃穿好棉屐、灰色棉披风，又递上暖手炉，撑伞引路。 　　永寿宫门外的小道上，积雪被洒扫太监铲的干干净净，年月已久的青石板被天空洒下的新雪浸得湿漉漉的，不远的大道上仍可以看到一群身着蓝衣的太监正在寒冷的冬日顶着大雪挥动着手中的扫帚，旁边停着一辆放着大桶的车，几个太监端着簸箕往车里倒雪。 　　今年西北方虽然不太平，但好在整个年头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德妃边走边听着远处传来的沙沙声，心里希冀着瑞雪兆丰年。出身乌兰氏族的德妃，其父乌兰查吉早年随军往西北打过一仗，儿时听奶娘说，父亲文弱，上下疏通一番后在大将军面前领了差事，即便如此，从伤兵营的兵丁口中和大将军暴躁的脾气，也能得知冬天的突厥人是多么的让人难以应付。如今西北暂停战事，德妃也松了一口气。 　　慢慢地一行人走到洒扫太监不远处，平绵便劝道：“主子上轿罢，今日寒气太重，恐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