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生死一线 ...
-
瑕每日寡居园内,每日只是浇浇水除除草,悠闲自得,俨然一世外散仙。可是灭魔榜里三甲的高位让人不敢相忘,究竟是怎样的煞气才能磨砺出这盈盈带笑的潋滟。
她想走,没人能留得住她。
荣老儿朗声笑道:“这么急着走?老汉还特意备了几桌水酒呢!”
“无功不受禄,荣老留客的方法还真是别具一格。”
“蓝海异宝现世,难道鬼使不想开开眼界?”荣老儿言谈轻松,暗中招手示意谷旺捧刀上前。
“不必麻烦了,在下这就告辞。”瑕一心护得颖周全,耳中听到风声时已然躲闪不及。
颖推开瑕,手中兵刃反手上邪,勉强格开了这一招。
“荣老儿这招声东击西用得极好,在下受教了。”颖的声音波澜不惊,能把这种宵小所为做的如此抬头挺胸,此人定是一代宗师了。
“这位是?”荣老儿仍是笑眯眯的,对她的讽刺不以为意。
“小卒一名,假以时日……你定会在灭魔榜首看到我。”
“好大的口气!我偏就喜欢这份狂傲!” 荣老儿屈指在剑身上一弹,问道:“天下神兵,何者第一?”
颖应道:“赤霄鱼肠各有其利,何谈第一?”好大的劲力,不到十招就震得她手掌发麻。
荣老儿笑道:“不错!你可知此为何剑?”
“不知。”
“剑锋再利,不杀敌也是枉然。此剑出于蓝海,天下无人不心驰,你若能在老朽手下走上二十招,今日的荣府大门便可随你进出。”
颖邪邪一笑:“此话当真?”
“这个自然。天下英雄皆可作证。”荣老儿颔首。
众人心存疑虑,但细想想荣老儿德高望重,自然思谋深远,又怎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当下点头。
“笑话!要走自然走得,岂用你同意?”瑕暗暗拉住颖攥拳的手,心疼的发现她手掌被震得通红,整只手都在微微发颤。
“莫不是怕了?锦园的人不是一向刀口舔血么?”荣老儿不紧不慢的捻起了胡须,笑的狡诈。
“怎会?”颖抽出自己的手,脚尖一挑,勾起一杆银枪:“请。”
这场比试,离势均力敌差的太远。颖在他面前就像个初出江湖的艺人,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蹩脚。
虎口被震裂,枪也被震飞。
瑕看的心焦,正待相助之时,却被十六个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人挡住了去向。
荣老儿狞笑着踩在颖脸上:“白瑕,我大哥逃到沙甍那个鬼地方还不够,还要让他尸骨无存才甘心。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是不是蛇蝎做的?”
颖被他踩在脚下,只听白玉面具咯咯作响,几欲碎裂。荣年的声音直直钻进了她心底,像只锲而不舍的小虫。
荣年、荣岁两兄弟正是三年前金砂镇的村民。那日他们觉得势头不对匆匆赶回时,谷旺瘫坐在地,神色呆滞的在沙土中刨着什么:“爹,你不会有事的,谷儿这就把你拉出来。”
乩峦之死让镇内人心涣散,原本欣欣向荣的小镇一日日的破败下去,兄弟二人一合计,便带着谷旺一同搬出了镇子。说来也怪,离镇子越远,谷旺的神志也越发清醒,渐渐如同常人,只是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
而他们兄弟二人,凭着从金砂镇带出的财富,迅速扎下根来,并隐隐有了一呼百应之势。
“你们如此护他,想是他自知命不久矣,多做了几年好事。”真够陈芝麻烂谷子了。
荣年双目瞪得滚圆:“这么说来,是大哥对不起你在先喽!”怒气所致,脚下越发大力,白玉面具已经崩开了一道道裂纹。
颖借着荣年晃神之际,抬起他的脚,用力一撑一扭,半抬的身体顺势一个扫堂腿,踹向荣年。
十六个黑衣人见势头不对,疾速拔刀相向,一时缠得瑕无法出手相助。
荣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只听“嘎巴”一声,颖摔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断腿蜷成了一团,脸都曲扭了。
“真是蚍蜉撼树啊,那个贱女人难道没教过你跪地讨饶么?”荣年踏在她的断骨上,轻柔慢捻。
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倔强有什么用呢?求我的话,我兴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我求你......求你仔细刷刷鞋,赶上个不会闭气的倒霉鬼铁定先被你熏死!”
“你!”荣年的脸色与一身红袍交相辉映,好不精彩:“今日荣某就先拿你的人头,来祭拜大哥的在天之灵!”
颖闭上眼。
冰冷的刀锋划破她的皮肤,将自幼陪伴她的面具割碎在脸上。
吵吵嚷嚷的声响一下子远去了。
她应当害怕的不是么?
不知怎的,她却无缘无故的想起了瑕,想起了她眼底温暖的笑意,还有她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
她不禁有些恍惚,那笑靥如此耀眼,衬得她所有的卑微和苦涩都不值一提。好似她的生命注定是用来等候的,等待着那个黄昏那个女子轻佻的一笑。
这一笑,也就改变了她俩一生的命轮。
荣年揉揉眼睛,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神兵。
神兵出世时本无剑身,只是一股灼人的气息。在饮干了一众妖类的血之后,先是呈现出一种深深的墨色,而后借着一道喷出的火焰淬出了通体的艳红。
现在这艳红碰了颖的血,并不如以往那般一饮而尽,而是剧烈的颤抖起来,剑身上炸开细密的裂纹,剑身上的艳红色好似蜕皮一般“簌簌”落下。
荣年不得已放了手,那刀一刻烫过一刻,简直要生生烙下他一层皮。
神兵停在半空,光华直射九天,照的人睁不开眼。
“啧,啧,刀是好刀,不过煞气太重了些。”
灼人的光芒敛去,一个一身锦衣的素颜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手抚斑驳点点的剑身摇头叹气,长发及地,声音清越。
荣年心里一惊,庭中高手云集,此人竟能在交睫间无声无息抵达场中,恐怕来头不小。转念一想:也好,一个个自投罗网,省了他不少功夫。
瑕垂头、单膝点地,语调却不卑不亢:“锦园祭祀白瑕参见园主。”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被点了穴。
锦衣女子笑眯眯的回道:“爱妻,哦不,爱卿不必多理,平身吧。”
“啧,啧,这孩子竟然比你还狠,多漂亮的一张脸,怎么就能狠下心呢?”弯身,素白的手指覆上肌肉翻卷的伤口,不知在对谁感慨。
“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没人出声,没人上前,面前的锦衣女子身上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威压,眉眼中虽然盛满了笑意,却仍是让人一阵阵发冷。
颖哼哼了一声,抱住她的手,贴的更近了些。
“瑕,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个小鬼头借我玩几天哈。”锦园园主打横抱起颖,嘴里咬着刀,含糊的呜呜了一声,窜上山石三两下就消失了。
瑕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挤了出来:“你们!不怕死的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