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褚慈

25、渐生间隙

　　颖埋首于她的发间，心痛的无以复加。瑕的眼中可以有疼惜有宠溺有疼爱有骄傲，却独独少了那份爱恋。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你可愿意？”她喃喃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胸中肆意奔涌，将她的理智击得粉碎。
　　事过境迁之后，她才明白，这种情感叫做妒忌。
　　瑕缓缓松开手臂：“这话，你从谁口中得知？”
　　“没有谁，我只不过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罢了。可，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呢喃间，眸中晶亮一闪而过。
　　电光火石间，她脸上现出一道红痕。颖优雅的将滴血的手指放于口中，眸中绝望之色满溢：“你是喜欢这个人，还是爱上了这张脸？在你心中，我仅仅是一个代替品而已？”
　　每说一字，那张脸上的血痕便多了一竖，但鲜血淋漓之下的笑容却是欢欣雀跃的：“假若你喜欢的是这张面皮，说一声便好了，何苦要我恋上你？”她嘴角带笑，心中含泪，指尖一转，竟是要将面皮整张撕下！
　　瑕顾不上心中的惊涛骇浪，飞速锁住颖的手腕，手忙脚乱的堵住她脸上的伤口，袍袖上很快一片鲜红。
　　“你疯了么？”瑕厉声喝道。
　　“我只需要答案，是或不是。”颖任凭鲜血满面流淌，双目灼灼，似两柄剑一般直插入她的心底。
　　瑕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们之间，终是到了摊牌的一刻。
　　“天下之人，只有你不能这般的说，因为她是你亲娘。”
　　“天下之人，只有我可以这般的说，因为我是她女儿。而你这般不择手段的接近，是为了你的祭祀之位么？”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口不择言。
　　那个名字始终是一道伤，触碰时会痛，不碰时则隐隐作痛。百年来小心呵护的暗疮被毫不留情的挑破，脓血四溢。
　　回答她的是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瑕的冰冷手指在她喉咙上缓缓收紧：“说话记得三思而后行，不要像个疯狗一样乱扑乱咬。若是想了解我的无耻行径，恐怕外面每个人都可以给你讲上三天两夜，你大可以自己去问清楚。”
　　“非也，非也。三天两夜也说不完，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谷旺施施然摇着扇子从暗处走出，语调中带着猫捉老鼠的促狭。在他身后，涌出大片的武林人士，摩拳擦掌的将她们团团包围。
　　颖被抵在冰冷的石壁上仰天长笑，惊飞树丫栖鸟：“好，眼角眉梢不过误会一场，今日也算彻底绝了我的痴心妄想。”
　　她活着，真是个莫大的讽刺。生既无欢，死亦何苦？

　　“在下颈上人头虽不贵，却也不是那么好得的，谁先来试上一试？”红珊瑚一般的血珠子从白玉面具上滚落，滴在刀身上，溅落到尘土里。她眼中有痛，更多的却是狂！
　　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样，众人心头寒骇，无人上前。
　　谷旺“啪”的合了扇子，沉声：“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妄到几时？！”
　　旁人只觉金戈相接之声不绝于耳，眼光到处，只见一片银光将两人笼罩，交睫间二人已斗了数十招。
　　颖不顾空门大露，招招直逼要害，狠厉中已带了求死之意。闪身之间，“刺啦”一声，胸前衣襟被刀风波及，撕开了寸长的口子。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响起，犹如晴天的一个炸雷。颖被这一声激得心神荡漾，刀势一顿，喷出一口血来。
　　一位白首红衣的老人缓步踱至谷旺身边，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谷儿，到了这般重要的客人怎能不知会我一声？莫要一人逞强。”
　　谷旺手捂胸口，眼中不甘之意一闪而过：“徒儿谨记。”
　　颖抹去嘴角血迹，冷哼一声。这么大的功劳，臭屁老头岂能让你这等愣头青抢了去。
　　“请到您这尊大佛不容易，只好用些登不上台面的招数，白袍鬼使还请见谅。”荣老捋捋胡子，眼中精光闪烁。
　　他拍拍手，屋檐处突然冒出了许多家丁摸样的人，一个个张弓在弦，蓄势待发。
　　瑕本就不是心怀天下之人，一场大战下来，手里便要多攥几十上百个冤魂。四周射来的眼神越是恨之入骨，她笑的便越是睥睨：“只怕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请不动。”
　　到处是喊声，到处是剑光，战意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罩向她。空气中微甜的气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已经没有痛感，一片猩红中只剩下洞穿血肉的快意。
　　瑕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手中一把药粉洒出，趁着众人掩面之际，白绫一卷将剑截成了数段挥洒出去，墙头的弓手躲闪不及，顿时人仰马翻。
　　荣老儿在一旁看得清楚，不说那百步穿杨的手法，就这白绫一伸一缩之间，便可看出她功力已臻化境。
　　瑕一把拉住大开杀戒的颖：“走！”
　　颖一言不发的甩脱她，挥手又砍倒一个。
　　“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救的，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给我记住！”瑕手中白绫缠上她的腰，不由分说将她拉到身后。
　　颖苦笑不已：“你这又是何苦？放掉我便一了百了了。”
　　瑕恍若未闻，手中的剑舞得一刻紧似一刻。
　　一颗心，经过了背叛和鲜血、沉寂与冰封，再次跳动时能否鲜活如初？
　　暗处响起一声轻叹，笼柏仰头看着抽芽的新叶，轻轻抹去了它上面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又要去考驾照 挨冻~想想就郁闷.....
加上四级考试 听着唠叨的我很想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