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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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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奈何对于自己被我带走一事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满,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与我闲聊,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多年计划被破坏后的愤怒或是阴郁。
他仿佛真的看开了。
我在屋内整理着黛姥姥交给我的一些古籍,问奈何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碧色的茶水和无暇的玉杯与他素白的指尖一对比,竟也莫名失了三分颜色。
“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淡淡开口道,“明天我就会离开。”
“哦。”我没有抬头,“慢走不送,一路顺风。”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对我说的?”问奈何轻轻放下茶杯,眸色晦暗。
“你究竟想听到什么呢?问奈何。”我抬起头,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你别告诉我,在我不再喜欢你之后,你竟然真的对我动心了,那也太狗血了,现在人家说书的都不这么讲了。”
“呵。”问奈何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我懒得理他:“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没有就赶紧走,我真的很忙。”
“最后一个问题。”问奈何玩味道,“你还喜欢我的脸吗?”
我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再次看向他,却发现他在笑。不是冷笑,不是讥讽,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单纯的微笑。
这样的问奈何,仿佛在发光。
我无声骂了一句蓝颜祸水。
问奈何:“嗯?”
我没回他。
“我明白了。”问奈何站起身,离开前意味深长道,“这就够了。”
“……”
我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到底明白了个什么。
在问奈何走后,岁月如楼的楼主梦铃心第一次召见了我和楼情玉。
“梦铃胡蝶栩栩然,不知梦觉惶惶然,但与梦为胡蝶兮?又与现实心梦兮。”锦衾华榻之上,姿容无双的美人素手轻轻拨弄琴弦,绛青双蝶在婉转的琵琶声中翩然而舞。
黛姥姥恭敬道:“楼主,婪音和楼情玉到了。”
“辛苦你了,姥姥。”梦铃心声如其人,低柔婉转,悦耳动听。
待她看过来,我和楼情玉微微俯身行礼道:“婪音/情玉拜见楼主。”
“不必多礼。”梦铃心微微一笑,从榻上起身,怀抱琵琶走到了我们面前。
“婪音,情玉。”她柔声说道,“我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们愿意帮我吗?”
我还未说话,楼情玉便率先表示道:“我愿意,楼主不仅愿意收留我,还替我还清了家中的债务,更救了我父亲的命,情玉这条命从此以后便是楼主的。”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楼情玉一直都是你的人。
梦铃心看向我:“婪音呢?”
我跟着表态道:“婪音亦同。”
梦铃心笑了笑,也不知信了几分。
“我要你们从今天开始模仿学习两个人的言行举止,一个是鬼智计无谞,另一个……”她顿了顿,“是我。”
……
经过三个月的模仿学习,梦铃心终于对我和楼情玉满意了。
而在这期间,听闻三教又爆发了内战。
道门紫阳子身死,青阳子身上的龙魂恶气则分裂出来了一个吞日驭龙主,后者重创了青阳子,并占据圣龙口成为了新的道主,却又在和青阳子的决斗中败于静涛君的设计之下,如今青阳子和静涛君生死下落不明,圣龙口暂由豁青云主持。
佛门罪佛身死,明面上的佛门势力几乎全灭,神秘的白羽境天道被炸毁,从里面跑出来了两个近神,一个阴晴不定杀人如麻,一个疯疯癫癫宛若稚子。
儒门同样元气大伤,夏承凛被先祖夏戡玄传下之剑灵霄烛幽的剑灵附身占据了躯壳,在儒门之内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最终被玉离经等人识破并击败,目前被关押在德风古道之内。
这些消息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但比起三教的消息,另一个消息才更令我无语——虚无被问奈何放出来了。
我:“……”
问奈何,不愧是你。
由于梦铃心让我以计无谞的样子行走武林,替她吸引开另一个河图十智的注意。所以此刻我脸戴假面,身穿黑袍,握着长杖缓步行走在林间小道上。这正是河图十智之首,鬼机玄图·鬼智计无谞的形象。
我总觉得她在坑我。
不过不打紧,无趣的人生总需要一些调味剂。她想玩,我就陪她玩。
风声簌簌,有叶片自我头顶翩然而落。
“一形尽一迹,人作百年之调,一尘复一土,孰染半生之劫?”我抬手接住落叶,心下有些惆怅。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穿一身黑,难道就因为名号里带了个“鬼”字?
这大晚上的我穿成这样,简直比黑无常还像黑无常。
“啊——”
人类的惨叫声伴随着利刃入体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随手丢掉那片落叶,兴致勃勃地循声过去打算看看热闹。
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在屠杀另一群人。
“你是谁?”看起来像是黑衣人首领的家伙横刀在手,露出的那双眼睛阴冷的看着我。
“路过之人。”我扫视了一圈这明显差距悬殊的屠杀现场,觉得没多少意思,“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哼,看到我们还想离开?”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
片刻后,原有的尸体上又多了一堆黑衣蒙面的尸体。
“咦,竟然还有活口?”众多死气中一缕生气微弱至极,我顺着生气从尸体堆里拉出了一名满脸是血的少年。
“咳咳咳……”少年挣扎的力道微弱极了,口中再次涌出血来。
他的眼神扫过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小声且虚弱地问我:“是……是您杀了……他们吗?”
“不是我,是鬼。”我压低声音,阴惨惨地说道。
少年愣了愣,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勾了勾嘴角:“恩人……在说、说笑呢……”
我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诚实道:“你快死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伤势足以致命。
“啊。”少年轻轻应了一声,“我……我知道的……但是……我必须……咳咳咳……必须等少爷回来……”
说话间,气氛陡变。
一把邪兵从天而降,“铮”的一声直直插在了尸堆露出的空地上。庞大的邪气源源不断地从这口剑身上涌出来,引来不少妖诡之物。
邪气四溢,却自动避开了我和身后的少年。
“这把剑……”我尚在沉吟,一缕剑气陡然向我袭来。
我随手拍散剑气,只见隔着尸堆,一名俊雅秀气的青年剑者正死死盯着我,一双眼睛红得几欲滴血。
见他要继续对我动手,我无奈道:“再不停手,你连遗言都听不到了。”
青年闻声一愣,这才注意到我身后满脸是血的少年。
我侧过身,让到一旁。
“少砚。”青年咬着牙将他揽到怀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爷……”少砚轻声道,“敌人来袭,老爷……他们全、全都死了……杀死大家的……是那些黑衣人……你不要怪这位恩公……虽然他衣着……不似好人……但、但是……他杀了他们……”
谢谢你快死了还给我发一张好人卡。
我没再理会主仆二人之间的交流,反倒围着那把从天而降的邪剑绕了一圈。
“你也想要它吗?”身后传来青年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我回过头,少砚已经死了,青年轻轻将他的尸体放到地上,然后抬头静静看着我。
“剑有灵,自会择主。”我说道,“况且我不用剑,给我也没用。”
“是吗……可很多人却为它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他沉默片刻后说道,“曲解千忧·衣九溟,不知阁下名讳?”
衣家人?那看来这把剑就是传闻中的邪剑逆玺了。
我回道:“鬼智计无谞。”
“原来是鬼智前辈。”衣九溟的眼神几乎失去了光亮,“前辈可知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鬼智肯定知道,然而我不知道。
所以我只得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我告诉你只会害了你。”
衣九溟抿了抿唇,沉声道:“还望前辈告知。”
“罢了。”我幽幽道,“你若真想知道,可寻一人,他会告诉你答案。”
“谁?”
我负手淡淡道:“玉龙隐士。”
“好。”衣九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答案,反而十分平静的接受了我的推托之词。
“它好像有话要对你说。”我看了逆玺一眼,“我也该离开了。”
衣九溟点了点头:“嗯。”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夜空群星闪耀,似乎预示了接下来将会风起云涌的武林。
这个家伙……他的性子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德风古道的邃无端。
说到德风古道,夏承凛,哦不对,或许我应该称他为灵霄烛幽,也不知他两人现在如何了。
我换下鬼智的装扮,理了理头发,确保自己还是他们记忆中的样子,这才出发前往德风古道。
有些人,有些事,总该有个了断。
至于静涛君,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死,等我探完夏承凛的监再去找他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