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六明

2、第二章 兄弟

　　回程的车里，李总问：“阿海，章律师那边你都交代了吧？”
　　“都交代了。”阿海目视前方，回答道。等了一会儿，见李总没有继续说话，阿海用余光扫了一下右后座位上的礼品袋，问到：“李总，您刚才怎么不把礼物送给赵春雨？”
　　“谁说买给他的？”李总迅捷反问，继续说：“你忘了？今天是谷雨，也是我的生日，我买给自己的。”
　　阿海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什么，最终却开口问到：“李总，咱们去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声音依然清脆动听。

　　章律师把车停在一个快捷酒店门口，然后从公文包夹层里摸出两张卡片递给赵春雨：“我就不进去了，上面这张是房卡，下面这张是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赵春雨接过卡片，有些疑虑地望着章律师。“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按照吩咐给你。兄弟，这可不是我律师分内的事，要不是看在两倍的律师费上，这种跑腿的事我才不干。”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章律师催促赵春雨：“赶紧去洗洗晦气，我也要去洗车。”
　　赵春雨正要开门下车，章律师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等等。”赵春雨回头疑惑地望着他。
　　“你肯定要申请国家赔偿的吧？”
　　赵春雨似乎无所谓地点点头。
　　“这是授权委托书，你签个字。”章律师递过协议和笔。
　　赵春雨签完字递给对方时问：“有精神损失赔偿吗？”
　　“你感觉你精神受损失了吗？有什么后遗症？”
　　“没有吧。”赵春雨不确定地回答。
　　“那就没有。”章律师干脆地盖棺论定。
　　赵春雨下车朝酒店门口走去，章律师打开右边车窗，冲赵春雨的背影喊了一句：“房间里有换洗衣服。”

　　赵春雨乘电梯到7楼，来到711房间门口，刷卡进屋，插卡取电。
　　赵春雨看到床上一件深色夹克式短外套，一条牛仔裤，和自己身上穿的几乎一模一样。床上还放着一个塑料袋，赵谷雨打开，格子衬衣、白色圆领T恤、平角短裤、深色袜子，赵春雨用手摸了一下，应该都过了水。床边地上放着一个鞋盒，赵谷雨打开，几乎又是和脚上穿的一模一样的休闲鞋。
　　赵春雨目光又看向房间的小桌子上，一个纸袋，过去打开，里面装着他的各种证件。
　　这时，床头电话响起，赵春雨拿起喂了一声，章律师的声音传过来：“兄弟，看到我买的衣服了吧，唉，李大小姐的吩咐咱不敢不听啊，也不知道买什么好，反正照着你身上穿的买的，衬衣、内裤什么的我都拿回家洗过了的，放心穿。”说完又哈哈地笑了几声，没等赵谷雨说谢谢就挂断电话。
　　赵春雨拿着电话，想了3秒钟，然后放下电话，把房间里唯一的椅子，搬到窗前坐下，望向窗外。天空中此时湛蓝已消失，阴霾重新聚拢。
　　3分多种后，赵春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迅速脱衣，穿着内裤进入淋浴间。15分钟后，光着身子走出，用浴巾擦干身体，换上床上新衣服。把旧衣服鞋袜装进塑料袋，提上袋子取卡下电梯来到酒店前台，问前台服务员：
　　“请问附近哪里有柜员机和电信营业厅？”
　　“出门右拐100米左右，两家挨着一起。”服务员微笑回答。
　　“谢谢。”
　　“不用。”

　　赵春雨出酒店右拐，路过垃圾桶，把塑料袋扔进去。
　　赵春雨柜员机面前，插卡，试着输入“976419”，果然进入，按查询，显示金额100,000元。退回，取出3000元现金，然后又操作了一阵，退出。
　　赵春雨进入隔壁营业厅。15分钟后出来，走回酒店。
　　进入房间，赵春雨拿出手机有些紧张地拨了一个号码，对方接起：“你好，哪位？”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杨叔，是我啊，春雨，您和夏姨都还好吧，柳依还好吧。”
　　“是春雨啊。好久没打电话来了，你朋友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做一个封闭试验，不能打电话，现在试验做完了？你还好吧？”
　　“好着呢！你们呢？柳依呢？”
　　“我们也好着呢。只是柳依和以前比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赵谷雨呼吸一下子紧凑了。
　　“也没啥，就是呼吸和以前比，时快时慢，没有以前那么平稳。”
　　“有什么问题吗？问过寂松道长了吗？”
　　“道长来看过了，把过脉了，说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把工作安排好就回去看你们。”
　　“好，你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嗯，你们也多保重。”
　　“那就这样，挂了。”
　　“好。”
　　赵春雨挂断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又拨出一个号码，30秒后就在他要挂断时，电话接起：“哪位？正开车呢，有话赶紧说！”
　　“多宝，是我，赵春雨。”
　　“哎呀，赵哥，是你啊，你怎么可以打电话了？啊，你出来了？现在哪里啊？我去接你啊。”
　　“你好好开你的车，不急，我在兴海路如家酒店。”
　　“哎呀，赵哥，我这就去见你！”
　　“说了，不急。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送快递！”
　　“几点能下班？”
　　“大约7点。”
　　“那你下班到酒店来找我。”
　　“好”
　　“就这样，你注意开车。”
　　赵春雨关掉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5点20。

　　赵春雨走到街上，从银行拐角处过马路对面，进入一间发廊。小妹殷勤服务：“老板，您好，您是想理发呢还是做个按摩放松？”
　　“理发”
　　“好的，那先到这边来洗个头吧。”
　　“不用，我刚洗过澡。”
　　“好，先生，请这边坐，请问有熟悉的理发师吗？”
　　“没有，你推荐一个吧！”
　　“好的。5号5号。”
　　5号发型师过来，摸了一下赵春雨的头发：“老板要剪个什么发型？”
　　“看着剪吧，我没什么意见。哦，胡子帮我刮一下。”

　　30分钟后，赵春雨走出发廊，向前走了200米后，拐入一条步行街。
　　6点30分，赵春雨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步行街。
　　6点40分，赵春雨回到酒店。
　　房间里，赵春雨把买的衬衣和内裤、圆领T恤用洗衣粉简单搓洗了一下，透水拧干挂在屋内。
　　6点55分，赵春雨下到酒店前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连上酒店WIFI，下载、安装一些手机APP。刚安装好□□，小图标就显示有几十条信息。点开□□，看到一个昵称为“想家的松鼠”的好友发来十几条信息。从上到下，赵春雨迅速浏览一遍，回复“这段时间有事，没有及时回复信息，你还好吧！”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嗯，大洋那边应该5、6点左右，赵春雨心想。
　　7点10分，赵春雨已经下载安装好所有平时用的APP，正准备起身走出酒店，却看到钱多宝匆匆走进来，直奔酒店前台。赵春雨站起身，轻声喊道：“多宝。”
　　钱多宝转过头看见右边的赵春雨，惊喜地喊道：“赵哥！”两三步奔过去抱住赵谷雨。
　　“行了，别抱了，我又不是美女。”
　　“赵哥，我现在也没有美女抱了，你就让我抱抱。”
　　“好了，好了。”赵春雨拍拍钱多宝的背部。“你知道我最讨厌男的抱男的，周围人都看着我们呢！”
　　钱多宝不情愿地松开手：“赵哥，你身体咋还这么硬啊，确实没有抱着美女舒服！”
　　“你还上瘾了吧！走，我们先出去再说。”赵春雨拉着钱多宝走出酒店，问钱多宝：“你也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先出去吃个饭，你的车呢？”
　　“那边”。钱多宝有些弱弱的手一指。
　　赵春雨顺着钱多宝的手指看过去，一辆外观陈旧的面包车在夜色灯光中显得斑驳陆离。
　　赵春雨锤了一下钱多宝的肩膀，揶揄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钱大公子体验底层生活啊。”
　　钱多宝一边向面包车走去，一边说：“就这车，爱坐不坐。”
　　“哪能不坐呢？这金海市能享受让你当司机的也就是你那些女同胞和我吧。”
　　“哎呀，赵哥，你就别再埋汰我了。以前也没见你坐过我的车。”
　　“好了，不说了。今天是咱哥俩重逢的日子，你想好去哪里吃饭吗？”
　　“我来的路上都想好了，咱们怎么的也得去吃个大餐，庆贺庆贺！”
　　“不用了，多宝，我看就在马路边找个大排档吧！”
　　“这哪行呢？一顿大餐我还是请得起的。”
　　“算了，多宝，真不用，打电话退了吧！”
　　“好吧！”钱多宝叹口气。拿起电话给赵春雨，告诉他是哪个号码。赵春雨打电话过去推掉订座。
　　“现在时间还早啊，大排档的摊子要到8点以后才出来摆呢，现在咱们去哪？”
　　“去江边吧，那里也有大排档摆。”

　　两人刚上车行驶一段距离，赵春雨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赵春雨点开，“想家的松鼠”的信息：“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心里空落落的，我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
　　赵春雨看了看回了个“嗯”。
　　对方没有继续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