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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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死的？”
“从小体弱多病，”南桉凭着记忆，简洁地跟他叙述，“一个月前得了癌症。”
听到仪器冰冷又与此前对比稍显突兀的“滴”声，两人同时抬眼望去，便见检测仪的显示屏上只剩下一条平整，无波无折的直线。
开门又关门，南桉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屋内不知何时只剩下一人。
老婆婆坐在床边，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因此，她不再哭泣，只是眼睛无神地看着地板，将老人早已冰凉的双手紧紧握住，似是想要将它们捂热来。
安静了很久，老人家忽然笑了笑，苍老的声音白而无力：“我还记得……你求婚那天给我送的花呢，可漂亮了。”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老人过去想要抱抱自己的妻子，却再也抱不实，有一瞬抓狂，想明后，只得认命坐在身旁沉默地望着——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那个她。
“我还想着，要是后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里能再收到你一束花，就好了。”
“你不知道，我可喜欢那红色的玫瑰了……没想到吧？”老婆婆说完有些得意地笑笑，为自己能隐瞒一件事这么久而偷喜，嘲老伴几十年毫无察觉。
老人忍了又忍，还是微微扬了嘴角哭笑不得，想伸手去捋顺她额前的那缕银丝：“你个老太婆，怎这样调皮呢……竟都不跟我提！”
“想来呢，那时候啊玫瑰花太贵了，我们连吃都吃不饱，就没想你再浪费钱……直到后来你创业，咱们有钱了，可你啊，四处奔波天天早出晚归的，我看在眼里……”老太婆颤颤巍巍地把右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可疼了。”
“所以啊，也没想你能在意这些。”
“于是我一直等啊等，想等到你可以好好休息的一天……却没想，倒是先等到你累垮，躺在医院里的那天了……一下，什么都空了……”
就像开了遍地的鲜花，一下被漫漫白雪全部覆盖；像装满了星星的许愿瓶，一下被倒了个空。
所有不过一念之间，就只剩空白一片。
“老人家，”北桓看着表忽然出声，“到时间了。”
陈年没回过神，仍然痴痴地望着自己爱人，嘴唇张了张说得什么不大听得清。
男人看着魂魄下一刻朝他慢悠悠飘来，在自己面前想了很久，轻轻开口：“大人，我可以给她，买束花吗？买她……最爱的玫瑰。”
北桓挑挑眉：“买什么？你时间已经到了，赶紧跟我回去交差。”
老人自知理亏——两人早已阴阳两隔，又如何做相联的事？
他又回头望了望床上的老伴，神情里是数不清的痛，再次开口祈求道：“大人，我欠她一束玫瑰啊……求您了，真的求您了……”
北桓实在理解不了他这种想法，可笑地想着既然有人会认为能向恶魔求情——他连情侣之间的“喜欢”都体会不到，更别谈“同情”是什么。
“我说了不行……”
“什么不行？”
闻声，北桓转头去，看见是已经带来女孩子魂魄的南桉。
女孩子看见自己爷爷，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直到老人开口喊她的名字，这才惊喜地几步跑过去，被爷爷紧紧拥入怀里——
这是他们死后，唯一能真真正正抱住的亲人，任谁，都欣喜若狂。
“这老人家想给那个老太婆买束花，可无常那阴阳怪气的家伙正催着呢，我得赶紧带人回去交差，哪来时间给他买花？”
陈年搂紧自己的孙女，对领着陈秋祺来的那位大人，重新投去请求的目光。
南桉沉默一瞬，他一双清冷的眼睛轻眨，转过身几下打开了传送法阵，淡道：“走吧。”
他们都是要按时完成任务的人，超时可是要扣工资的。北桓想着，就算拥有丰富情感的天使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以月薪为重？
不过如此嘛。
北桓哼笑一声，枕着双臂慢悠地走进南桉的法阵，与他们缔结的鬼魂自然也跟随着走了。
银圈渐渐缩小。
仍是三秒不到的时间，无极堂的大门就出现在了四位眼前。
南桉上前，伸手取下了制服上别着的有个人信息的特制胸针，模样是一对天使的翅膀。而北桓胸口别着的便是一对黑色的恶魔翅膀。
胸针按在门旁翅膀模样的凹槽里，信息验证成功后，大门大开。
白无常坐在中央，勾唇看着他们：“欢迎二位大人。”
北桓“嗯”了一声，南桉只是点头。他们带着两个鬼魂上前做信息登记——
［系统：已判定，陈年，男，六十七岁，好人值41%，垃圾值59%。］
［系统：已判定，陈秋祺，女，十七岁，好人值98%，垃圾值1%。］
一般来说商业里冒头的人不凭点手段本事都很难爬到上面来，坏事做多了下地狱可正常一件事，所以北桓压根不关心这老人家，只好奇那小女孩1%的垃圾值是怎么惹出来的。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好人值生来便是100%，人不存恶念便不会扣除。而恶念是念，若是善念做错事也并不会实行扣除。
男人好奇地伸手抽走了无常桌上的一册子，根据姓名信息查找——
陈秋祺，女，十七岁。
［十四岁，偷刷母亲银行卡五百二十八给同学买演唱会门票，未告知选择隐瞒。］
［十六岁……］
北桓还没看清后面的内容，就被灰色面具的无常大人一把抢走了册子：“北小爷，册子好看吗？”
明明有了怒意却还笑着问他话——果然是这家伙的一贯作风。
北桓尴尬地笑笑，这便退了几步回去，想带人走时就看见陈年和孙女正说着些什么。
“爷爷，地狱……会很难熬吧？”
“可是爷爷这生做了很多错事啊，”陈年摸了摸孙女的头发，“做错了，就注定要付出相应的责任。”
陈秋祺揉揉眼睛却没触碰到想象中会有的湿.润，她搂着爷爷的腰，转头望向南桉：“哥哥，你们可以对我爷爷好点吗？”
北桓听她说，嘲这小女孩如此天真，冷笑：“那你……”想多了。
“嗯，”南桉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走近两人几步，“我们会对你爷爷好的。”
他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走吧。”
陈秋祺点头，再次抱了抱自己的爷爷，才不舍地准备离开。南桉带着人刚走了一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去：“陈年。”
正跟着北桓走的老人听到自己名字，愣愣地转身过来：“……大人？”
“您爱人，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
眼见老人家瞪大了双眼，激动又惊喜，导致话说得不太利索：“兰芝她喜欢……喜欢红色的玫瑰！”
“好，”南桉转身继续往天堂去，“您放心。”
“我会给您爱人带到。”
陈秋祺也笑着冲爷爷招手：“爷爷！我下辈子还做您的孙女！”
好。
爷爷希望小祺，下辈子可以摆脱疾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