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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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吴海生，男，三十四岁，阳寿还剩六分钟十三秒。］
黑夜。
警笛声不断，一直循环往复同一个调调——却又尖锐到极致，凌厉，不会心生烦躁。
地上横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鲜血流淌不停，大片红色渲染整件白色衬衣，面容因玻璃渣碎在内里，已模糊到难辨平日面貌。
白大褂从车上一跃而下，匆忙进行人工抢救，绿色担架也在随后落地。
现场围观的群众多，有人特别想再往前走瞧瞧，却被维护秩序的一声吼了回去。
而相关人员该干嘛干嘛，完全不被喝了酒，正做着笔录都敢破口大骂的司机或者被无辜牵连而受伤，大声叫喊着要赔偿的电动车车主影响。
这个晚上的夜空被警笛红蓝交加的灯光映照着——注定不宁静……
“啧，又是车祸现场。”
似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但又好像没有。
黑色独有的制服，就走在最前的那个人一个扣子都不扣。里面随意穿着一件黑衬衣，从头到尾都是黑色——周围空气低压，衬着黑漆漆的夜晚，就像宣判着死亡的降临。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挑了眉蹲下身来。
［系统：吴海生阳寿还剩五分钟零七秒。］
“五分钟？”
男人抬头去，看向对面走来的人——对面的着装与他倒是截然不同，是一身白制服，也配着一件白衬衣，发色是天然的银白。
是破晓，是初亮。
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希望。
但还是有例外的——比如北桓，他一看到这个逼就烦得不行。
“不是吧，大哥你还要跟我抢？！”
白衣只微挑了眉，眼里无波无澜。
北桓实在懒得看这个人万年不变的同一幅表情，直白道：“这个人，我今天必定带走。”
“哦？”南桉似是来了兴趣。
凭借北桓多年和他打交道的经验，这个逼的眼睛绝对是在说“白日做梦”。
“……怎么，你有意见？”但他还是跟走过场一样问了一句。
然后按照这个剧情走下去，不出意料的话，这个人一定会说——“有。”嘿，他就知道！
这样的对话在他俩之间早就上演了千千万万遍，可惜好像两个人都不觉腻，一次又一次，老套的台词重复又重复——到现在北桓也不知道说这个的意义何在。
但不说，又会让人觉得少点啥。
估计是……脑子里少根筋吧。
北桓嫌制服外套碍事，随手脱了扔地上，下巴指了指对方。
对方倒是淡定极了，穿着整整齐齐，只是现下不得已挽起了袖口。
“你们别瞎掺和，”北桓朝身后的人低声说着，“我和他的事。”
男人说完又看向了前方：“抢业绩这种事看来还是得小爷亲自动手，派分.身果然抢不过。”
闻言，前方的人忽而轻笑一下。
“笑什么？以前你真身打我分.身，业绩都给你抢走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
白衣摇摇头，淡淡指正：“我是分.身。”
“……”
北桓在下一秒，就听见了身后人因憋笑太久，而最后又实在忍不住了漏出来的狂笑。
他一眼瞪过去，这气还不打一处来——算了，管他呢，捡便宜就捡便宜，反正他脸皮够厚，这次业绩抢定了！
［系统：提示，阳寿还剩一分钟四十六秒。］
北桓再不犹豫，提手就是一拳砸过去。
他们的身体在现场乱斗完全不会撞到任何人，人们都是一穿而过，对这些人来说完全就是透明，空气般的存在。
毕竟，只有同类人才会撞到同类人的身体。
比如北桓和南桉，都是直属神帝管理的，一个是属于地狱的恶魔，一个是属于天堂的天使。
世人皆说恶魔冷酷无情，天使温柔至极。
理确实是这个理——
恶魔之所以是恶魔，是因为人类的情绪早已被抽离身体。但若是本身有极强烈唤醒情绪的意识，情感终是会被调动，听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就成功过。
但可惜，
动情，就是一个恶魔的结束。
永远消散，无处可寻。
而天使则反之，生来就具备丰富多样的情感。
所以总有人说，恶魔和天使就是相对存在的个体，恶魔被抽离的情绪是被附加到了天使身上。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
真身打分.身，输赢早已成定局。
听到系统提示熟悉的“阳寿已尽”四个字后，北桓用手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一步步自认优雅地走向了地上横躺的中年男人旁，伸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法阵被打开来。
南桉的分.身在这一瞬消散而去。
北桓将右手穿过法阵去拉住男人早已冰凉的手。
将人的魂魄一把从银色光芒里拉了出来。
魂魄飘浮在半空中，眼睛半睁着，看向男人时还有些迷糊：“我……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北桓跟这种新生魂魄实在不想说什么，不然每碰到一个都要解释一次，那得多麻烦啊。
每天那么多单生意，还都要跟某个逼抢得死去活来，他可没那么多闲功夫。
那个魂魄明显被他的话唬住，只好自己四处看看，这时才察觉出异样，总有一种空空的不适感和不实感。他这才顺着感觉低头查看，而这一看就差点吓晕过去：“我我我，我这是……死了？？那……那你是……黑白无常吗？”
“……”
北桓嘴角狠抽了抽：“你看小说看多了吧？”估计看的还是盗版……“还黑白无常，就黑白无常那个孙子，整天是哭是笑不知道，说话还阴阳怪气瘆人得很，小爷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中年男人被这么说之后，总觉得空气里有些尴尬：“那……那您……？”
“我？”
男人嗤笑一声，迈步向前。魂魄自动被法阵缔结的人带着走，中年男人想象中的强烈拉拽感却并没有降临，自己就像是被风往前吹一样，轻飘飘的。
银色的光圈在前面不远处一圈圈地放大，男人是一贯的散漫。
“接你下地狱的——恶魔。”
—
中年男人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听说是叫无极堂，反正越过光圈到的就是这了。他好奇地从左右两个通道连着的镜面看去，竟也可以窥见里面的样子——
左边是地狱里的一片火光。
叫喊声，求饶声，痛苦的呻.吟从未停过，充斥着每一寸的空间。守着牢门的……鬼？似乎个个都是毫无情绪的，面无表情，对里面残忍不堪的用刑一眼都不看，对所有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右边，就如同是他小时候常听大人们提起的天堂，里面一片温柔的白色故乡，欢声笑语不断，令人向往——
“哟，北小爷稀客呀。”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一手撑在木桌上，嗓音似冬天的冰雪，透心的凉意。
这人的面具不过是半张，露出的双眼满是眼白，显然没有眼珠，下面的是毫无血色却是嘴角翘起的唇。
北桓想起自己这几天都是绕着他走的，就是怕他这怪腔怪调起来嘲讽自己：“怎么就稀客了，咱俩以前天天见面，这不是怕你觉得腻嘛。”
白无常手指自然地在空中上下点了点，原好好立在远处的茶壶和茶杯这就飞过来倒下了两杯茶。
“北小爷这话说的，您以前怎么说也是一天来三次，现在却是三天来一次，”白无常笑着把茶推到他面前，“无常这是想您了。”
“……”想不想北桓不知道，但瘆人是真的。
男人莫名觉得有些冷：“得了别废话，赶紧给他登记。”
白无常笑吟吟地示意身后那人把手按在指定的地方，转而继续和他唠嗑：“说来上面的那位南桉大人啊，最近倒是来得勤快呢。”
“……”
“哦说错话了，”白无常思忖几秒后，自顾自更正，“那位大人一直以来都来得勤。”
北桓听他几句话下来，最后给足面子也轻笑了一下：“……小爷我没把你当哑巴吧？”
白无常没听出他的意思，面具下的眉毛轻挑着：“嗯？”
［系统：已判定，吴海生，男，三十四岁，好人值50%，垃圾值50%。］
系统话落。
中年男人看看面前坐着的白无常，又看看站在他旁边的……恶魔大人，哆哆嗦嗦把按在盒子上的手收了回来，假装没闻见硝烟味，小心翼翼地插话：“垃圾……垃圾值是什么？”
白无常的嘴角一直勾着，此时笑了笑却没作声，北桓便随口给他解释：“就是好人的反义词。”
“那不应该是……坏人吗？”
“是这个意思没错，”涉及到与自己相关的，白无常忽然又冷飕飕地接话，“但后来我觉得坏人值这三个字不太好听，不顺口，就给改了名。”
“……啊？”
这都……可以改的吗？
你们这些人都这么……随便的？
“这破系统当初还强迫症一样死活不改口，说垃圾和好人不对称了不舒服了，骂了好几年这才听的话呢。”白无常的话里隐隐可以听出挑逗的笑意。
［系统：呵。］
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一声冷嘲，吴海生着实被吓了一跳。但他已经没有心跳了，此时并不会感到心跳加速。
北桓倒是适应得很，习惯性地跃上桌子坐下，随意抽出一本册子看。
白无常没有眼珠的眼白一下加大了一圈：“喂！北桓我警告你啊，我说了我的桌子你不要乱坐我还要擦干净……诶诶诶！我的东西你不要随便动啊！”
北桓低笑起来，故意问：“其实我一直挺纳闷的，你没有眼珠到底是怎么看得见的呢？”
但其实这种话不过是说来逗逗魂魄罢了，白无常一点都不想给他解释。
到底是为什么这位小爷能不知道？
“滚滚滚，该去哪就去哪，放下我的东西，带人走！现在就走！”
眼见白无常的面具已经慢慢要变成灰色，北桓这才跳下了桌子。
面具一旦变成灰色，那离黑色就不远了。
……黑无常可不好惹。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不知道这个傻逼是不是喜欢黑色的原因，平常修炼都戴着黑色面具，白面具下就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茶一口没喝，
北桓准备开溜了。
男人往后勾勾手就往左边走去。
吴海生有些木讷地自然跟在后面：“那个……大人？好人值是干嘛的？”
“送你去天堂的。”北桓带着人穿过银镜，通向地狱第一层。
“那我……这不是各一半……？”
“是啊，你也可以去天堂，”北桓转头来对他笑了笑，“但小爷我，在你死之前打赢那位来接你的天使了，所以现在你归我管，懂了吗？”
吴海生：“……！？”
你们这些人私下斗殴上司都不管的吗？！那个黑白无常他不管吗！！
他一下疯狂起来：“大人！大人！大人我求您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去地狱啊，我会死在那的啊！”
“闭嘴，你早死了。”
“不是……我是想说……”
“别说了，”北桓看他一眼，“你这不好不坏的人，只不过是放在地狱第一层而已，给你下下油锅洗净来就没啥事了，三天就可以去转世重生，没多折腾。”
“油……油锅？”吴海生觉得自己快失声了。
“嗯，油锅，不疼，就只是有些热，难熬而已。”北桓送他到门口，“三天罢了，去吧。”
吴海生往里面探探头，见油锅里一大群鬼魂泡得嗷嗷叫，一时分不出来是爽的还是因为烫的。
北桓见他不愿走，为了赶紧交差只得用法力推他一把，将人推下锅里。
随他怎么惨叫，反正事完成了，男人这就准备走。和所有守卫一样，冷血极致，听到任何声音都不为所动容。
他不由去想，要是换那帮天使来这边守，会不会一天没到就把所有人放走？就他们那爆棚的同情心……啧。
但地狱里所有地方都是有限制的。举个例子，就说那位吴海生，三天没到，他想爬出油锅是丁点可能都没有的。所以其实，那帮天使放不走他们，叫他们来守不过是对他们进行精神折磨罢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
南桉……会想要放人吗？
北桓还真就这个问题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不太可能。
就凭这人一年四季，万年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冰冷的怪物，也会想放人走？——反正北桓是不信。
那个逼不把每一个都扔下地狱最后一层就不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