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甜橙》吉庆有余

25、第二十五章

　　艾小米去医院帮许文昊办理出院手续。
　　不知是不是因为易鹏飞的谈心起效了，她发现许文昊的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把许文昊的洗漱用品和衣服收拾好后塞进大拎袋里，艾小米又把床铺整理好，和病房里的中年男人和他老婆告别后，才和许文昊离开医院。
　　学校已放暑假，大街上少了三五成群的学生，但街道两边的小餐馆里依旧人满为患。
　　清远县的老百姓有个习惯，喜欢早上来餐馆吃一碗米粉，再配上几个油饼子，这样美好的一天就开始了。
　　路过春凤米粉店时，许文昊提议进去吃粉，艾小米高兴地答应了。
　　老板娘一见艾小米，笑眯眯地问道：“还是老样子？”
　　“嗯。”
　　老板娘的视线移到许文昊脸上，他急忙说道：“跟她一样。”
　　“他的米粉不要香菜，另外给他来5个油饼子。”艾小米补充道。
　　两人接了点餐券，找了张空桌坐下。
　　今天跟着爷爷奶奶来吃米粉的小朋友很多，餐馆里全是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打闹声，明显比放假前热闹了许多。
　　“这碗没有香菜。”
　　服务员端来两碗猪肉臊子粉，指着其中一碗提醒道。
　　许文昊把没有香菜这碗米粉移自己面前，伸手从小竹篮里拿了一个油饼子，“咔嚓”咬了一口，油饼子酥脆可口。
　　艾小米用筷子夹了一个油饼子泡进米粉碗内，低头吃粉。
　　白色的米粉，香喷喷的猪肉臊子，汤上飘着绿油油的葱花和香菜末，再配上酥脆的油饼子，真是百吃不厌的早餐。
　　“以前经常和任晓丽来这里吃，也和易鹏飞来吃过几回，现在他们都离开清远县了。”
　　艾小米感慨道。
　　许文昊伸手握着艾小米的左手，问道：“要不，我陪你到暑假结束才去上海？”
　　“不行，”艾小米断然否定道，“宏斌哥已经给公司租赁好了办公室，你不过去，宏斌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如果让房子空租在那里，太浪费了，那可是上海呀！”
　　“挣的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那也不能这样花呀。”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看你像不像小管家婆？”
　　艾小米暗道，易鹏飞可真会给人做思想工作，和他谈心后，文昊哥的确开朗了许多。
　　“小时候外婆说我是管家婆，年纪小小，挺喜欢拿主意。”
　　“我去上海，小米一个人可怎么办？”
　　“没事的，我每天都很忙的。你看啊，提前学习大四的课程，准备考研，还有果园的事，都有得我忙的。”
　　许文昊轻轻捏一下她的手，表扬道：“你呀，个子小小，能量充足，整天像快乐的小皮球一样到处弹跳。”
　　艾小米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玩过的那个彩色皮球，好奇许文昊为什么把她比喻成皮球，难道嫌她矮？
　　“呵，我可是一米六几的个儿，在女孩子里不算矮的。”
　　“好好好，我们家的小巨人。”
　　艾小米听见“我们家”几个字，脸红了。
　　她想起许文昊去省城接她回来时说过，他当天晚上要搬进她卧室住一起，只是路上遇到丽娜弟弟那伙人，他……他现在该不是在暗示她？
　　艾小米低头吃粉，没吭声。
　　许文昊动作快，很快把一碗米粉和5个油饼子一扫而光，他靠近艾小米小声说道：“你知道吗，那天你在这儿讲我的话，我都听见了。”
　　艾小米嘴里含着一口油饼子，抬眸诧异地看着他。
　　她讲他？
　　她可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来这儿吃米粉啊。
　　“你不记得了？”许文昊有些失望，还有点着急，“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觉看他那着急的样儿，艾小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我……”她极力回忆道，“我说你……长得又高又帅，善良，有正义感，对，我对你说过这些话。”
　　“啊——”许文昊捏着艾小米的手急得嗷嗷叫，“你真的忘了，你怎么这样啊？！”
　　艾小米有些尴尬，歉意道：“那文昊哥提醒一下，说几个关键词，小米一定会想起来的！”
　　许文昊一听瞬间扭捏起来，红着脸喃喃道：“就是……就是……那什么前途……前途……你再好好想想。”
　　艾小米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她春节前在这里对易鹏飞说许文昊一定会前途无量的那些话。
　　当时餐馆里有很多人，没想到他也在。
　　因为很多人误解许文昊，利用丽娜的婚事贬低他，连一贯成熟稳重、非常理性的易鹏飞都讲他坏话，艾小米当时气得不行，所以她奋起反击，那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气吞山河。
　　但艾小米哪里好意思在他面前旧事重提，那不当众表白吗？她佯装没想起来，迟疑地问道：“前途？难道是各奔前途？谁要和谁各奔前途？”
　　许文昊瞪了她一眼，起身去前台付款，气呼呼地走了。
　　比起整天在病床上焉耷耷不理人的样子，这才是有生活气息的文昊哥呀。
　　艾小米笑嘻嘻地追了出去，正想跟他解释，却看见许文昊停下了脚步。
　　迎面走来周姨和丽娜，周姨手里拎着几袋婴儿用品。
　　她们在做产前准备工作。
　　许文昊默默地退到餐馆墙边，看着丽娜。
　　丽娜的头发剪得更短了，但精神状态明显比上次去医院好了很多，脸也变得圆润丰腴了。她在周姨的扶持下，蹒跚而行。
　　她无意和许文昊对视了一眼后，立即垂下眼帘，右手抚着肚子，平和安静地从他身边走过，不再多看他一眼。
　　看到丽娜脸上气色不错，许文昊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哎哟，那不是丽娜嘛，快生了吧？”
　　一群买菜的大妈从米粉店旁边的菜市场出来，正好撞见丽娜她们，立即热情地围了过来，“和蔼亲切”地堵住道路，不让她们过去。
　　“看肚子这性状，八成是男孩。”
　　“男孩就更惨了，生下来就没爸爸，唉，可怜的孩子呀。”
　　“也不知那位香港老先生有没有给他孩子留下什么巨额财产呀？”
　　“还巨额财产呢，有巨额财产能狠心让丽娜回我们这种小县城来生产？香港的医疗条件不是更好吗？”
　　“就是，我们女人就是可怜呐，丽娜一个人养育孩子不容易啊。”
　　“早知道现在这么艰辛，当初何必要嫁老头呢？我们清远的年轻男人不好吗？满足不了你吗？”
　　“就是，现在的苦都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她一个人把我们清远县的风气都带坏了，你看现在离婚的人多了，我儿媳妇前几天还闹着要离婚呢。”
　　“我看是你儿媳妇跑了一趟深圳，心思乱了，可不能怨人家丽娜。”
　　“哎哟那不是许老板吗？怎么，想帮香港老先生养孩子？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想回头，当初何必要离开丽娜，你看你把丽娜害成什么样儿了？！”
　　许文昊咬紧下颌，正要出声斥责，被艾小米拽着胳膊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群老娘们，整天在县城里无中生有，散布谣言，男人出面怼她们很不方便，反而会被她们嘲笑。
　　艾小米出面怼她们更好。
　　艾小米挤了个假笑，正要怼人，就在这时——
　　“你们这群嘴巴不积德的老女人！”周姨愤愤不平地吼道，“整天就知道诋毁别人，别人的痛苦就是你们的快乐吗？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一个个地都几十岁的人了，黄土都埋到鼻孔了，还没活成个人样儿来！”
　　声若洪钟，句句扎心。
　　骂得太给力了。
　　艾小米在心里默默地给周姨点了个赞。
　　刚才还在笑眯眯地说出狠毒话的中老年大妈大婶们，被周姨骂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气来，纷纷尖着嗓子嚷嚷道：“你骂谁不积德？骂谁没有人性？”
　　“我们这是关心丽娜！你看我们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守在你们超市门口，就是为了不让那些打丽娜主意的男人骚扰她！”
　　“就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姨更气了：“哪些男人？！还不是你们家里不争气的老年男人，女人造谣，男人打坏主意，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艾小米决定做个好人，出来劝架。
　　她走到中老年阿姨面前，脸上浮着笑意说道：“各位阿姨大婶，丽娜姐有周姨照顾，你们把自己和家里的男人管好就行了，整天胡思乱想不利于养生！好了好了，家里还有老人小孩要照顾，你们赶快回去吧，回去吧！”
　　中老年妇女群里传来“说什么呢”的咕哝声，有眼尖的女人看见薛云奎从对面马路往这边走，小声提醒同伴道：“那小魔头今天回来了，大家快走！”
　　一群人拎着蔬菜水果骂骂咧咧地走了。
　　薛云奎走过来，眯眼冷冷地扫了许文昊和艾小米一眼。
　　因为薛云奎曾经说她是“丑丫头”，艾小米对上他的视线后，翻了个白眼，转身懒得理他。
　　薛云奎冷着脸走进春凤米粉店。
　　刚才还在和艾小米闹小脾气的许文昊，和她十指相扣，一路低头不语。
　　小县城闲言碎语多，那帮女人每次见了他和丽娜，都要说三道四一番。
　　易鹏飞说得对，小县城人言可畏，他还是去上海拼搏事业为好。
　　“周姨可真厉害，”艾小米看了一眼许文昊说道，“有她保护，丽娜就不怕那群嚼舌根的大婶大妈。还有丽娜姐的弟弟，现在经常回县城，那群老阿姨好像挺怕他。”
　　许文昊：“我后天去上海，明天陪你去附近城隍庙一趟。”
　　“嗯。”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说要去附近拜拜菩萨。
　　回到家，艾小米去卫生间帮许文昊放洗漱用品，放好后见他在衣柜里倒腾，以为他在收拾衣服准备搬她那边去住，又羞又怕，急忙回到自己卧室，关上门。
　　一颗心吓得扑腾扑腾乱跳。
　　她坐在桌子旁边，打开课本，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竖着耳朵听周围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紧张到不行。
　　她想起好朋友任晓丽曾在电话里嚷嚷着讲述她同居的事儿——“在学校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深圳做了！深圳真TMD有魔力！当然，年轻人在这里谈恋爱很快会同居，可能是为了省房租吧，深圳房租真TMD太贵了，哈哈哈——！”
　　任同学大嗓门地说，大嗓门地笑，一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儿。
　　任同学好像对同居的事儿，感到很高兴，很幸福。
　　如果与男朋友同居不开心，以任晓丽直爽爱抱怨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好朋友面前假装幸福。
　　那……看来，和男朋友同居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艾小米想起坊间传闻，说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后，再老实的男人也会动手动脚，变得很色很色。文昊哥老实吗？他哪里老实了，老实人会交往那么多女朋友？可文昊哥说他也是第一次呢，他……他，是老实的吧？
　　正胡思乱想呢，艾小米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卧室。
　　文昊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