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主动服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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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包荷叶鸡饭不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四人洗漱完毕，把凳子椅子搬来摆在床边放脚，横躺着挤在一张床上，亲亲热热地说话直到半夜才陆续睡着。
柳叶觉得自己重生过来的这第二天格外漫长，闹哄哄的发生了很多事。此时睡着了的她在梦里，一会儿在自己前世的外公外婆怀里撒娇、一会儿躺在医院冷冰冰的病房里等死、一会儿又在老柳家门前大闹着要去死……然后她看见了青青、柳条、柳絮正对着自己甜甜地笑，背景是老柳家门前那片望不到边的、碧油油的美丽荷塘。
睡梦中的柳叶翘起了嘴角……
她就这样正式来到了这个对于她来说应该很陌生、却又总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和浓浓乡愁的奇妙世界。她前世练就的顽强不屈的性子，将在这片新的土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影响着她和她亲人朋友的命运。
初夏奚洲的清晨，天还没大亮，渐渐聚拢的暑气中偶尔夹杂着一丝凉风，上柳树村随处可见的一颗颗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枝条，正是气温最宜人的时候。
那片碧绿的大荷塘上白茫茫起了一片湿雾，萦绕盘旋，朦胧飘渺，让人有一股子身临仙境福地的错觉。
“哞——”
“汪！汪汪！”
“喔喔喔——！”
各种牲畜家禽高亢喧闹的叫声把柳叶一下子从仙境拉回到人间。她笑了，这里不过是江南水乡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罢了。
柳叶站在自家大门前大大地伸个懒腰，呼吸一口荷塘的空气，再次确认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并不只是一场梦，虽然心里极为不情愿，但还是转身又进了门。
昨晚她睡得并不好。本来就睡得晚，中途还被主屋里传来的章氏又骂又哭又叫天的声音吵醒了好几次，期间还伴着细爹的大哭声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句柳老爷子的唉唉声。
柳叶心里当然清楚那是因为她大闹老柳家的事，章氏心里气不顺，大晚上的拿柳老爷子出气。但她才懒得理呢！不仅是她，章氏闹得动静其实并不小，但是一屋子的人，就没有一个去主屋劝解的。那些大人们都不去管，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小孩子去管啊。
姐姐柳条也是和柳叶存了一样的心思，只当作没听见。只苦了一个小柳絮，本来就病着，白天又发生那么多事，晚上还睡不好，一直咳嗽；还气坏了一个小青青，她是白天贪玩夜里贪睡的主，章氏吵得她睡不好，可她又不舍得彻底醒过来离开梦乡，只能半睡半醒间烦躁地翻来覆去的，小鼻子还气呼呼地出着气，活像一张锅里冒着热气的煎饼似的，煎了一面又换一面。
好不容易主屋消停了，没了声响，也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柳叶她们这才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柳叶又被耳边一阵砰砰哐哐的乱响给惊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却看见娘亲谢香书正拿着抹布，板着一张臭脸气势汹汹地在她们床边擦地板。
她擦的时候移开东西时重手重脚的，发出一些本没有必要发出的声响，根本就是故意要弄出大声来给她们听。
柳叶满头的黑线，本来浓浓的睡意一下子全消了。抬头看天，这才什么时辰啊？这个谢香书也太幼稚了吧！她这样不就是要吵醒她们姊妹几个，用这种小学生恶作剧程度的方式来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告诉她们她还在生气？
她往左右看去，其他三人也早都被吵醒了，揉眼睛的揉眼睛，打哈欠的打哈欠。
昨晚章氏那么吵谢香书不可能不知道，她不关心女儿们是否一夜没睡好，反而这么一大早的来闹腾。
就为了自己心里有气，所以不想让气她的人好受，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生气，逼对方服软道歉，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女儿，即使原本犯了错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昨天她错打了柳叶，柳叶生她的气，拿话呛她，她当然不肯认输，柳叶气那她就得比柳叶更气！
于是她又指着鼻子把柳叶骂了一顿；没料想那个死丫头竟跟她叫上了劲，把事情闹大，拉着细爹以死要挟，向全村人控诉她谢香书的不是，弄得她颜面尽失，狼狈不堪，她心里很是气恼窝火。
她谢香书能让自己的女儿要挟住吗？她从来对任何人都是不认输不服软的，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是自己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必须对她绝对服从的人！
大不了大家都是一死，也好过受气！
柳叶被大命抓回家后，她本想好好地收拾一番这小蹄子，怎么也得打她个皮开肉绽，让她长点教训。谁知青青那个小丫头片子跑来了，搞得她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一夜都没能合眼。
这一夜，谢氏躺在床上思前想后，把整件事仔细地咀嚼回味了无数遍，渐渐的还真有点回过味来，冷不丁一个激灵，噌地坐起了身，浑身直冒冷汗。
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啊，冤枉自己的女儿在先，女儿拖着儿子要去死自己不去救在后，如果他们真的死了呢？她还不得活活疯了？……
她虽然性格偏激奇葩，但毕竟还是个爱孩子的母亲。想到这一节，心里早已有了悔意。
那么天亮以后，她该怎么做呢？她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自己的女儿们呢？
认错？她好笑地摇摇头，好像自己这个念头特别的滑稽可笑，哪有亲娘向女儿认错的道理？理字是带个王字旁的，她是她们的娘，就是她们的王，也就是她们的“理”。
就算是她做错了，她们也应该顺从，哪有女儿和娘讲理的！柳叶那样对自己的亲娘不依不饶的，就是她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谢氏心中忽然就凭空生出许多底气来。对！柳叶不该那样得理不饶人，更不该那样对她的亲娘不敬，她不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为了让她改好，我还是得教训她、收拾她，要让她服软、服管！
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谢香书打定了主意，心安理得地睡了一小会儿后，早早的就从床上爬起身。
说实话，再要她打骂柳叶，她心里也是有点犯怵了，谁知道那个疯丫头又会闹成什么样子？于是她决定采取冷暴力的方式来向柳叶姊妹示威，以达到自己“教训”她们的目的。
柳叶当然无从得知谢香书这一夜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这会儿她只看见谢香书乒乒乓乓地擦完地板，又哗啦啦地砸门帘子出去，噔噔噔地走去厨房端来两碗药，咚的一下子放在桌上，撒出一大摊来，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正眼对她们姊妹瞧上一眼。大家心知那是柳叶和柳絮的药。
这觉看来是别想继续睡了，起床吧。于是四个人手脚利落地起床洗漱，柳叶把青青送出了门，在门外伸了个懒腰醒醒神，这才回屋把药喝了。
刚把最后一口灌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呢，谢香书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头也不回地去井边洗碗了。
柳叶暗地里翻一个大白眼。这谢氏这是要干什么啊！？
柳条喂柳絮喝完了药，把桌子擦了碗洗了，见谢香书依然板着脸，正在井边稀里哗啦地洗着她们姊妹的衣服，心里还是不安了起来。
婆婆章氏再怎么闹柳条都可以不在意，可谢香书毕竟是她的亲娘，这一早上的，她明显就是在生气给她们姊妹看，柳条于心不忍，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安抚一下。
于是她走过去蹲下身，抓起盆里的一件衣服：“娘，我来洗。”
谢香书一把把手里湿漉漉的衣服大力摔到了水盆里，溅了柳条满身满脸的脏水：“哪个是你娘？我没有生过这样的女！你们不要叫我娘！”
柳条毕竟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委屈得小嘴一扁，就要落下泪来。
“你不是我们娘哪个是哦？”柳叶走上前，把柳条扶起来，边拿帕子给她擦脸边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娘要是不要我们了，我们还是得去求别的叔叔婶娘收留我们啊！娘你别不要我们，我不想做人家屋里的女。细爹跟了婆婆，娘再没了我们，不就孤身一个人了？我们和娘都好可怜的……”
柳叶努力装出一副小白菜没人疼的惨样，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抓住谢香书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
谢香书一怔，看着眼前两个女儿眼里闪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起了昨天女儿们跪在门外求别人收留的凄惨光景，忽然心就软了半分。
“罪魁祸首”的柳叶说了这一番话，这就等于是对她变相服软了。尤其那最后的一句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是啊，儿子被婆子抢走了，女儿们是她唯一的寄托了，她不能自己再亲手把她们推走。
她本来在昨天夜里气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今天不过是做出一副姿态来吓唬吓唬女儿们的，这会儿也早已生出了和解的心思。
于是她黑着张脸，梗着个脖子道：“你现在晓得不想做人家屋里的女了？我就该把你们丢给人家，让你们去过没娘的苦日子！”
柳条柳叶都熟知她的性子，明白她这句话说出来那就表示她心软了，“就该把你们丢给人家”，那意思就是她还是不会“丢给人家”的。
柳叶暗地里扶额，这个娘，就连吵架后的和好都一定得口出恶言，采用这种别扭蹩脚、互相伤害的方式。
她嘻嘻笑着擦一把眼睛，蹲下身开始搓衣服：“娘你去休息，我们把衣服洗了。”
谢香书哼了一声，洗洗手，就走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主动服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