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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几个弟兄起哄晃着我的肩膀,我被弄地差点跌到地上。

      这些家伙一点面子也不给,把我从大一到大四所有的尴尬都当玩笑说出来,好在气氛不错,谁也没往心里去,我都没想到自己原来做过这么多沙雕事。

      “记得大二那回,团委骗班长说导员找他,十万火急,十分钟内必须到学府城办公室报道。”

      “哎哟喂,把温潋给急地,穿着拖鞋就去了,结果导员看他跑地一脸傻相,指着他的拖鞋让换了再来。”

      “后来换好了,导员泡着枸杞说今天是愚人节!”

      我提着雪啤跟着他们乐,桌上的爆米花,开心果随手抓了两把放在自己面前。

      包房里的彩灯照地人眼花,袁圆笑呵呵地凑过来,问我愚人节那天当真走回宿舍换鞋了?

      “那哪能啊。”我觉得好笑:“我跑到楼下找值班大爷临时换了鞋,只是大爷有脚臭,脱下来那瞬间我差点裂开。”

      大家在哄笑中互相推搡,这时房间门吱地声被推开,段叶澄提着半人高的零食和啤酒,在混乱的灯光中蓦然出现。

      “哎呦喂我的段狗啊!还以为你不来了,过来过来!罚酒!”

      他的到来让场子更加热闹,我俩分坐在沙发两端,他并未主动凑过来。

      说到底,我将爆米花送入嘴,我俩的事情只有老大和小二知道,段叶澄这人,在班上还是很吃得开的。

      “继续啊!彪哥,胖子,你俩身为班长的室友,不爆些猛料我们可不客气了!”

      “对!说些我们不知道的!”

      不晓得谁把音乐关停了,就见老大拿着话筒,晃晃悠悠地站在大屏幕前。

      我见他俩都喝大了,心觉不妙,眼角不自觉地就往段叶澄那一瞟。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指却死死抠着啤酒瓶。

      在紧张?

      “嗝,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老大醉眼朝我看过来,压低嗓音让我们都紧张地噤声。

      “咱们温潋身患重病。”

      我:?

      众人:???

      “他!他!”老大突然上前来猛拍我的肩膀,突然嗷起来:“他不举啊!”

      众人:?

      我:???

      我低头瞪他。

      “大三的时候,我们窝在一块看岛国动作片,我和小二都燥地不行,要去冲澡,他却站起来开了灯,转头就写起了论文,下半身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见他越说越邪门,连忙拿起块蛋糕塞他嘴里,顺便把小二嘴里也塞上一块。

      小二:“?”

      “还有这么多女生在场,你俩是想死?”这俩狗见我似是怒了,怂地不再说话。

      后来又闹腾了会,我和几个没喝多的哥们把女孩都送了回去,等最后一个出租车离开,我也提着行李箱从包房里出来,混入了夜色。

      “温潋,江湖路远!”老大和小二晕晕乎乎地追着过来,我们挥手告别。

      坐上驶去机场的快车,远远地,我见段叶澄在老大他们身后,慢慢地朝我挥挥手。

      “后会有期。”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我在孩童的念词声中醒转,混沌着意识打开车窗,冷不防地,凉风钻进发间,窗外碧绿的青山和荟荟云雾呛地我一时怔住。

      “姐姐,我们这是到哪了?”我朝旁侧坐着的女人问去,她正抱着孩子教他念诗词,见我发问,指着路边一个亭子道:“到三里亭了,再过一刻钟就到渡口了。”

      我道谢,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河水,转手从包里拿出瓶水拧开。

      过了两分钟,突觉衣角有什么牵扯,低头却见那念诗的小孩大睁着眼睛抬头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着问。

      小孩被我的热情吓到,赶紧钻回母亲怀里,女人见我俩奇怪的交流方式呵呵直笑,就转头主动与我攀谈:“我没在村上见过你,你是要坐船去云糖村吗?”

      我点头,捏捏又凑过来的小孩手心,笑道:“是的,我出去念书有很久没回来了,这次得空回村看看爷爷。”

      “你爷爷是哪位啊?”

      “村西口的温习义,他在这开了个小药馆。”

      将行李拖下车,女人抱着孩子同我分别,她嘱咐我坐船要坐王爹家的,原先姓郑的那船夫黑了心,中途会把船费要贵一倍,不给就跟人拼命。

      在她的推荐下,我成功搭上王爹的小木船,将行李安置好,他忽然呦呵一声,撑着船桨往两座青山的缝隙中划去,水面上立刻就被扯出了道道长纹。我看着左右越发靠近的葱茏翠绿,在云做的山雾中恍惚闯进了副古画卷里。

      “刚才没吓着你吧。”

      王爹是个麦色皮肤的中年男人,他带着廉价的草帽子,晃几下桨就同我说两句话,不过难得,他普通话还不错。

      “吆喝嘞,是必须的,水里的神仙就知道我要行船了,不打招呼容易得罪仙人呦。”

      我也同他玩笑两句,得知我爷爷是村里的温大夫,他便热情掀开竹篮上的花方布,从里拿出野山楂和野草莓递给我。

      “尝尝,刚从山上采的!”

      看着挂着水珠的红果子,我将山楂放进嘴里,不算甜,有点涩,有点酸,再尝到野草莓,饱满的果肉在口腔中炸开,往口齿间留下长久的清甜滋味。

      船行20分钟,我站起身,老远就看到水岸边青黑色的砖瓦房顶和高起的灰白炊烟。

      “哈哈哈哈,都在做饭哩,我家炒了腊肉,叫上你爷爷来我家吃饭呀?”

      下船的时候王爹邀请我去他家做客,但我印象里爷爷不喜人多,也就回绝了。

      拖着行李,在古老的青砖上颠簸,我给父母发了消息报平安,单手打字没留意,脚上突然踩空,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手忙脚乱地跌进了坡下的泥巴地里。

      那泥潭臭地我快要晕厥,肯定是谁家的小孩在这撒了野尿,今后别被我逮住,不然铁定要给那小子的丁丁涂成黑的!

      挣扎地站起来,这才发现行李箱的半边轮子不知道飞哪去了,我从坡下重新爬回青砖路,满头满身的臭气泥巴糊在外边,我恨不得当即就扒了衣服。

      步伐加快,我省略了一切观花赏水的惬意情绪,拖沓着满身的臭泥就往村西口冲。

      不稍时,见到温家医馆的木牌子,我就把细软一股脑全丢在房外的水泥院子里,几乎是土匪进村般地杀进房去。

      “爷爷!你出来看看我!”

      我扯开嗓子大叫,生怕老爷子在后院捣鼓草药没听见。

      我身处大堂,阳光从井字棂花窗中透过,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我斜眼瞟见药柜那有悉索动静,还以为老头开始养猫了。

      转身仔细一看,就瞅着一个白净的陶瓷小人颤颤微微地窝在柜子和墙壁的夹角中央。

      阳光落下的光斑打在小人头上,那陶瓷娃娃手中捣药的木棍啪嗒一声,惊起了桌上的灰尘。

      原来是活物。

      我好奇,走过去观察他。

      是个少年,个头才到我肩膀,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七八的样子。

      “你是谁?”我走过去,突然嗅到股好闻的香火味,鼻尖又往前凑凑。

      那陶瓷娃娃被吓呆了,半天气都不会喘,只见他身体僵直,嘴唇发颤,黑亮亮的眼珠子看着我,没一会就盛上了眼泪花子。

      “哎呀!”

      听阵疾步声走来,爷爷拿着根长棍子把我杵开老远:“你这什么味道,把屋里踩地都是泥巴,滚滚滚,快去洗澡!”

      “……”我瞅着老爷子转到小陶瓷身边,用手给他拍背顺气,那陶瓷娃娃低着头,掉着眼泪一会一个哭嗝,气地老头直数落我。

      “你个短命崽,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脾气,一回来就把人整哭了!”

      我忍着满肚子的疑惑和委屈,刚想申辩,又被老爷子一杵头撵去后屋洗澡。

      打了几桶凉水,我光溜着身子,先将衣物刷洗了个干净,接着泡进木桶,使劲搓弄头发和皮肤,像个大姑娘似的足足折腾了一小时,才换好干净衣裳。

      哼着曲儿擦头出门,蒙头就撞到爷爷身上。我看他是进来拿皂角的,就问那大堂的小子是谁。

      “还记得山上那座庙吗。”他和我坐到后院的石凳上,不晓得屋里在煮什么,我闻到股浓浓的中药味。

      “庙里有个哑巴和尚,记得吧,他给你取的名字。”

      连忙点头,感觉他老人家又要开始说故事了,就顺手给他倒了杯水。

      “那老秃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在小河里捡到个娃娃,养到这么大。”他眼神往大堂一瞥:“上个月秃驴死了,我就把他从庙里接了下来,准备让他去念书,考大学。”

      见我发怔没什么表情,爷爷就拿茶叶扔我:“你小子别老逗他,这小孩才从山上下来,胆小,耳朵也有些残疾。”

      “是个聋子?”我问。

      太阳已落了下去,老爷子在夕阳的余晖中把院灯打开,轻描淡写道:“你声音可以再大点,你猜他听不听得见。”

      “温爷爷,吃饭了。”

      弱弱的一声,我迅速扭头去找声源,刚在门边看到半张白净的脸蛋,见我转头,忽地一下又藏了起来。

      还挺好玩,我心觉好笑。

      晚饭和小时候一样,爷爷喜欢在前院的竹亭子里吃,我们三人就在摸黑的夜里拉开昏黄的白炽灯进食。

      “来点?”眼下我也长大,能陪着他喝些米酒,哄地他倒是开心。

      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就见那小陶瓷从房里拿出盆山竹,乖乖地放到桌前,然后就坐在自己的小竹椅上,望着月亮。

      我歪头瞅他,这才发现这陶瓷娃娃长地瘦弱,脚踝还没我胳膊粗,营养不良的模样。

      “喏。”我剥了颗山竹,送到他面前,顺势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明显惊慌失措,打翻了手边的茶盏,不知道如何应付我的殷情,扭头朝爷爷求助。

      “喝的有点多,先去睡了,你们过会也早点休息。”

      那老头权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悠悠进了里屋。

      “你不要怕我,我是温爷爷的孙子,温潋。”我尽量柔和声音:“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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