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转岗指南》空雨明松

9、抹茶慕斯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程成差不多把思路理清了，心满意足。
　　平时大多是坐车进出，程成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道路宽阔，但车不多，小区门是白色大理石搭配深灰色瓷砖，十分奢华。名字叫景安，倒是意料之外的低调。
　　小区管理很严格，不过早就录入了程成的指纹和常用车车牌号，进出方便。
　　内部绿化很好，秋天也有很多茂盛的冬青，被修剪成圆润可爱的形状，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还有高大的行道树，不像枫树那样适合秋天，但浅黄色仍然湿润着的叶子漫天飞洒也分外美丽。
　　小区里基本都是独立别墅，住宅之间间隔也很大，落日的余晖温暖的笼罩着每一栋房子。
　　走了一段发现草丛里延伸出一条石板铺陈的小路，探头望过去发现草木掩映间藏着一小方天地，一个白色的小圆桌，两个椅子，旁边是一架秋千，四周围着矮小的白色栅栏。
　　好像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澄澈又可爱，也或许是这段时间的一切都太过顺利，程成找回了很久以前的心境和生活的动力，仿佛终于告别了过去的困厄重获新生。
　　回到房子里，程成心情格外好，突发奇想准备做点甜品。看看时间大概金主爸爸回来时刚好可以完成。
　　尽管做菜厨艺不怎么样，但是程成做慕斯很有一手。主要是他家老程很喜欢吃，一把年纪了还总拿程成当借口去买，买完又以小孩子不能多吃为由把大半据为己有。
　　虽然自记事起就有怨念，但程成十岁第一次给老程过父亲节就送了亲手做的慕斯，如今已经很久没做了，不过多少还有些基础在。
　　翻翻看基本要用到的材料厨房都有，程成又从网上找了一些视频和教程复习了一下。回想之前几次和金主爸爸一起吃饭时的情形，好像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喜欢吃甜品。不过程成记得有一次吃日料自己点了几个和果子，等到端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不下了，就让金主爸爸帮忙吃，对方好像先挑了一个抹茶味的。
　　突然想起自己当时的表现，程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让金主爸爸帮忙吃自己吃不掉的东西有多不像话，还好展总大人大量，换其他人只怕早被炒鱿鱼了。
　　程成狠狠拍了拍脸，提醒自己得长记性，然后回想着方法一步步制作抹茶慕斯。
　　蛋糕胚、慕斯液、冷冻，一切顺利。
　　展重钦回到家看见客厅的灯没开，厨房却亮着。他脱掉薄风衣，换好拖鞋走到厨房门口，程成正弯着腰，专注地给慕斯上裱奶油花。
　　展重钦没有出声，这是他畸形的童年里暗暗向往却从未得到的一幕。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同学办生日聚会，他父亲展厉明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派司机送他到同学家里。那天来了很多小朋友，小寿星非常兴奋，开心地到处乱跑。他妈妈就在厨房里给他亲手做蛋糕，也是这样细致地弯下腰，神情专注地裱花。最后同学的妈妈端着蛋糕出来，脸上是充满母性的幸福的微笑。
　　可是从厨房出来的瞬间小寿星乱跑撞到她腿上，她晃了一下，蛋糕掉在了地上。
　　温柔的母亲还没有责怪孩子，那小鬼就先哭了起来，委屈的像别人砸了他的蛋糕。
　　那位母亲苦笑，只好轻柔耐心地哄慰，说明天再做一个新的给他。
　　其他小朋友也都纷纷凑过去安慰他，只有展重钦一直盯着掉在地上的蛋糕，猜测着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他想，如果他的母亲愿意这样温柔地给他做一块蛋糕，他一定会成为最乖最听话的好孩子，绝不会弄坏它。
　　后来他一直表现得很乖很好，但从没有人这样满怀爱意地为他做蛋糕。他也并没有把心底隐秘的愿望说出来，就像那天他最终也没提醒父亲这个同学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
　　“展……展哥，你回了来的正好，要不要尝尝这个抹茶慕斯。”说着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叫错，真是每天都在被炒鱿鱼的边缘疯狂试探。
　　展重钦刚应付完一个饭局，其实不太想吃甜的东西，但是这个抹茶慕斯恍惚间就是当年那个摔坏的蛋糕的味道，甜蜜的感觉仿佛从味蕾穿过时光到达小重钦的心里。
　　展重钦一言不发地吃着慕斯，生怕多说一句话会泄露出软弱的情绪。
　　程成自己也吃了一小块，味道还行，但比自己的巅峰时期还是差了一些。毕竟从老程得了糖尿病开始，他就再没做过了，生疏也在所难免。不过金主爸爸真是太给面子了，竟然吃得这么认真。
　　“展哥，您拜托工作室照顾我学业的事我听说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程成看金主爸爸买账，借此机会表达感谢。
　　“不麻烦，不用客气。”展重钦吃完最后一口慕斯，稳稳心神开口，“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程成笑出两个隐隐的小酒窝，心里有一丝窃喜，刚准备好的题目就考到了，简直运气爆表。
　　“短期内先把和工作室的合同顺利履行下去，长期的话有几个大概的方案，不过还没有确定下来。”要根据您未来的需求确定，程成在心里说。
　　“我是说你心里是更想留在娱乐圈还是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如果想留在娱乐圈的话是想主攻电视、电影还是做爱豆，有想法的话现在的工作安排可以有一些倾向性了。”
　　“额……不好意思，展总，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我尽快给您答复好吗。”程成没想过这个方面，一时被问住了，连忙和金主爸爸道歉。
　　展重钦看程成又是一副下级对上级的恭谨态度，微微皱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亲密地牵住程成的手，对方却猛地躲开，还鞠躬道歉说，对不起不小心碰到您了。
　　程成看到对方皱眉却以为金主爸爸对自己的工作疏忽感到不满，更加惶恐。
　　“不用这么正式，就是随便聊聊，你喜欢拍戏吗？”展重钦想尽可能地让小猫放松地和自己谈谈心，但似乎效果不佳。
　　程成在桌子对面正襟危坐，说：“展总您放心，我虽然在表演方面有很多欠缺，但对待工作一定会认真完成。”
　　展重钦面对这种情况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他发现程成似乎对他总是这样客气，尽管平日温柔懂事，那件事上也极尽顺从，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程成，总感觉自己与他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展总。”说完展重钦躲进了书房，他心里知道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但在程成眼里却看到金主爸爸失望又气愤地离去。
　　餐厅里程成苦恼地单手支着自己的头，这是常被老程批评的幼稚姿态，可他顾不得了，懊恼自己怎么这么笨，又把事情搞砸了。
　　书房里展重钦拿着今天刚交上来的策划书，半天没翻开第一页。他实在不擅长与人相处，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程成真正信任他，依靠他，还有……爱他。
　　展重钦这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真正意义上的爱，不曾与人建立过非常亲密的关系。他从畸形的家庭中学会用凉薄自私来完成感情上的自给自足。这样的性格也使得他没有太多朋友，唯一能说两句真心话的姜峰也是因为对方开朗热情，乐于付出，而他只是被动接受而已。并且他也很清楚，姜峰是他唯一能推心置腹的朋友，但他只是姜峰众多朋友中的一个，甚至不一定是关系最铁的那个。出于自我保护的惯性，他也从不敢把对方放在不可取代的位置上。之前他从未有过关于爱情的设想，甚至不觉得未来会有人陪在他身边一起老去直至死亡。
　　而对程成的感情可以说从见到他的照片起就来势汹汹，令人不安。展重钦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就是这个人，得到他。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也不想深究。他也知道这种感情过于激烈，会带来伤害，于是忽然就理解了当年父亲的做法，他们或许一样疯狂。
　　如今他非常幸运地得到了程成，在没有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可他在感情上原本就是一只粗鲁笨拙的狗熊，如今心里又涌动着名为欲*望的岩浆，却想轻柔耐心地将一只小猫哄骗到自己怀里来。理智和情感，爱和欲*望都在撕扯着他看似平静的面具，假如这只小猫迟迟不想给他回应……
　　咚咚，展重钦听到敲门声瞬间感觉自己从深渊里抽出身来，他没有说请进，而是直接起身去开门。
　　门外程成俏生生地站着，身上穿着展重钦的一件长款白衬衫，宽宽大大一直垂到大腿中部，而腿上似乎什么都没穿，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脸上是初次见面时的营业性假笑，但依然显得无辜又可爱。
　　展重钦又感到一阵无力，但却身体无法抑制地有了反应。这种关系中看似由他主导，实则是他落入了名为程成的网中，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次他挣扎了不到三秒，在程成向他走近，笑着喊他展哥的时候彻底沦陷。他忘记了刚刚想到的一切哄诱小猫的办法，只知道遵循本能，从物理层面不停的攻占和交融，
　　“唉，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是这些宝典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还是很值得一试的，幸好这次也奏效了。” 半夜将睡未睡时，程成忍着腰腿的酸痛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