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魂九分熟》蜀山卧月眠霜

10、餐霞绝粒长苦辛

　　殷珀等了一晚上没见濡羽回来，有点担心。不过以她对人的了解，洵仁当不至于对濡羽不利，所以也不算太担心。
　　次日清晨，又有掌门亲授弟子登门，这回来的是綦隐提过的箜仁师弟。
　　箜仁自小有神童之誉，但人很谦退，连道袍也是相对黯淡的荼白色。然而他长得太显眼了，穿得再黯淡也没用。哪种显眼法呢？干净、端正、俊秀、清朗，是男女都乐于欣赏的面容，但却不会对之起邪念。如果让殷珀来形容，她会说，此人就像人中草木，是纯素的，让人只想看，不想吃。
　　箜仁对着满楼精怪作揖，问道：“请问，哪位是殷珀殷姑娘？”
　　殷珀赶忙举手，脚下仿佛抹了油似的，瞬间便从草精木怪的缝隙中滑了出来，到箜仁面前时险些没刹住自己的一股冲劲，还好箜仁用麈尾的玉柄挡了一下，她才忽忽悠悠地立定，没有摔倒。
　　“失误、失误，纯属失误。”殷珀为自己的莽撞辩解，生怕错失与箜仁结对的机会，“我平时走路很稳的！十年前就幻化人形了，一路从西域走到东土，去过蓬莱之境，游过天下之中，这才来到西蜀玉浮，可以说是见多识广，脑子也非常好用。”
　　箜仁笑了，笑时露出一口皓齿。殷珀是子徽推荐的，他向来很听师兄师姐的话。子徽说殷珀适合他，那必然是适合的。他接话道：“你去过洛阳？”
　　殷珀回：“去过，洛阳可好玩了呢。哦不……不不，不好玩，太繁华了，咱们修道的怎么能留恋繁华都市？不好玩，不好玩。”
　　箜仁继续笑道：“洛阳是我家。”
　　“啊，你早说嘛！”殷珀又激动了，“洛阳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呢！箜仁道长，你看你，皮肤真好，长得都像个洛阳贵公子。”
　　殷珀是想拍马屁，不过她的马屁很有依据，说是真心夸赞也不为过。
　　箜仁四下一瞧，道：“师兄、师姐都已经把人领走了。”
　　图南道长带走了松精青阑，子徽道长带走了莲精小田。綦隐道长找了嘉卉，嘉卉是梅树。问棘还没有来。
　　“你知道现在青阑、小田、嘉卉、濡羽都住在哪儿吗？”箜仁问。
　　殷珀摇摇头。
　　箜仁答：“青阑、小田、嘉卉将与各位道长同住。洵仁则是在东丘为濡羽找了居所。”
　　青阑为男形、嘉卉为女形，他们各自与图南、綦隐同住，没有什么问题。小田和濡羽是女的，子徽不避嫌，洵仁避了嫌，就是这么点区别。
　　“那那那我？……”殷珀想知道箜仁会怎么安排。
　　“请你自己选吧。”箜仁笑说，“我住在中丘的前长老遗居，有三层，空房不少。如果不想与我同住，那就只能去东丘。住东丘得先入籍为玉浮弟子，还需做些杂役。东丘屋宇虽多，但每幢面积狭小，通常是一丈见方，不如中丘住得宽敞。”
　　殷珀一听，皱起眉头，心想跟着洵仁果然是最惨的，濡羽今后恐怕要过很辛苦的日子了。要不要去东丘陪她呢？算了吧。她当然要住中丘，房子大小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可以得到箜仁的庇护。按照正常情况推算，她的天劫还有七八年。但那只是推算，实际上天劫随时可能降临。与箜仁越近，她就越安全。子徽没有避嫌，应该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我跟您住，跟您住。”殷珀殷勤笑道。
　　“那走吧。”箜仁望了一眼她的床位， “把你的东西带上。”
　　“嗯，好的！”殷珀兴高采烈地回道，“哦对了，我把濡羽的也带上，等会给她送去东丘。”
　　她要去濡羽面前嘚瑟一番，用血淋淋的案例告诉她：她！选！错！了！人！咳，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綦隐师姐那里是没希望了，毕竟一个道士只能庇护一只精怪。好在问棘道长还没选呢，赶紧跳槽才是正道。
　　路上，殷珀小心翼翼地向箜仁打听：“箜仁道长，我问一下，那个，问棘道长咋还没来呢？他想选个什么精怪呐。”
　　箜仁“哼”了一声，假意嗔怪道：“怎么，已经跟我结对了，还想着要找问棘师兄吗？”
　　“哎不是不是。”殷珀慌忙否认，“我是替别人打听，替别人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