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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连环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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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仙子……瑶环,她怎么来了。骞商心头一动,戒备地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本王?”
“本宫想着一年前,是本宫的不对,本宫要弥补瑶环,提拔她做本宫的左膀右臂。这样,本宫的好侄儿就会明白,宿家是实打实长公主的人,本宫若是败了,这宿家便是败了。”
他呆呆地捂住月匈口心脏紧缩地有些疼通。长公主居然如此阴毒,她要推瑶环下水,问他救不救,救了便是与之俱黑,不救便是看着心爱的人去死。
他握紧了右侧的剑,攥在手心,“本王,不会再让她,被你傻傻利用第二次!”
他一脚踏了出去,算是说了句誓言。
长公主知道瑶环为什么要来。定是为了墨阳的婚事。
昭歌清楚瑶环和墨阳青梅竹马的关系。瑶环七岁进宫,十七岁出宫,她和墨阳的书信却从没断过。昭歌偶尔偷瞧,两人在信中均以朋友相称,但彼此的感情,字里行间就如同细水长流,呈现开来。
这宿瑶环对竹马墨阳感情是真;本宫身为长公主嫁给墨阳也是铁定的事实;百里骞商掌握江南兵权是真,心里痴恋着瑶环也是真。各中关系,错综复杂,却让百里昭歌想出一个连环计。
到时候,这将会是一场好戏。百里昭歌抿嘴轻笑,“摆驾回承德殿。”
……
瑶环也不知为何,这京城的雪说来就来,愈演愈烈。眼看大雪快要封路,长公主宫门的马车却迟迟没有出现。
长公主百里昭歌是她相伴十年的友人,但如果墨竹和长公主在同一件事情上,各有一套说辞,她会选择相信墨竹。
墨竹叮嘱过瑶环,不要再为长公主效命,对她要有所戒备。瑶环心里认同,却想要再见一面长公主,一探究竟。
窗外响起马车轱辘踩雪的声音。长公主终于来了。
当对一个人起了疑心,不管这个人做什么,都会引发瑶环更为极端的猜测,感情的裂口越撕越大。瑶环忍不住想要回想长公主曾经一些不同往常的言行举止,却不知从何忆起,因为太多了,太多太多小事上的细节值得推敲了。
宫人沏了壶热茶,弯着腰献给瑶环。
瑶环一想到相伴十年的闺中友人竟是蛇蝎美人,而此时这个蛇蝎美人正在渐渐逼近自己,不由浑身发寒,手指冰冷,瑶环为了镇定住自己,捧着温热的杯子驱寒。
寒风凛凛,裹着银粟。宫殿的房门被宫人推开,长公主进屋后脱下白狐披风,抖落一身细雪。
瑶环走上前去,跪安:“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昭歌打量一番来人,半年不见,这宿瑶环不愧是京城十大美人女官之首,出落得越发清透有风骨。
想当年,宿瑶环极爱在宫中自己的小院子池里栽种荷花,她身子很轻,能踮着脚在荷叶上舞剑,翩若惊鸿。她双颊潮红,皮肤白皙,一身藕粉色侍读官府,风为裳,水为佩,像那含苞待放的芙蕖。
只是现在,这一身穷酸的官府,似乎证明她这一年过得很惨,昭歌不由嘴角轻扬。她见瑶环来得匆忙,这神色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昭歌心中更是痛快万分。
但百里昭歌是长公主,十分霸道,她要横刀夺爱就要横刀夺爱,她对墨阳势在必得,她就要看见宿瑶环过得不敞亮,她就是嫉妒。
长公主眼神示意众位宫人,其他所闲杂人等一并退下。
“爱卿请起,坐。”
“臣遵旨。”
长公主瞧一眼闷不作声的宿瑶环,嬉笑着关切道:“瑶环兄,半年不见,你倒不会照顾自己了。”她瞥了一把瑶环的华服,“这衣裳襟口长袖,都被雪浸shi了。”
瑶环对她早有防备,这回看她心里更是敏感,揣摩长公主的语气神色,这话里竟有三分嘲笑,两分得意,这是她曾经不敢想的,这长公主心里明摆着很高兴,还真是小人得志,“回殿下,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雪,臣愚钝,没添上御寒的衣物。”
长公主佯装怒意,“贤弟,我说过,和你私下交谈,不喜听那些君与臣的繁文缛节。这才多久,你便忘了?”
“是,瑶环知罪。”瑶环说着眼光投向内室方向,满脸为难。
长公主顺着宿瑶环的眼光,也看向内室,正是皇帝许婚她与墨阳婚事,送的一套珊瑚首饰,摆在内室桌面上,好不晃眼,真是想看不到都难。
长公主打个圆场,唯唯诺诺地说:“呵呵,我和墨竹的婚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姐妹你莫要怪我。是陛下念及我这个亲妹妹已到嫁人的年纪,左挑右选看上墨家的嫡子。我知道你和墨竹从小感情很深,虽不忍拆散,但毕竟是皇帝的命令,我也不敢拒婚。”
瑶环心里冷笑,甩锅给陛下,这锅可背大发了。瑶环知道她不敢背这个锅,要做好人,将计就计,跪倒在地,掩面而泣:“昭歌……我……这是天意啊,是天意弄人。”
长公主看到宿瑶环伤心到失态,假装要扶起瘫软在地的瑶环,却拉不动,便跟着跪了下来,与她一起席地而坐,“想开点。”她拿出袖帕给瑶环擦拭眼泪,给了瑶环一个拥抱,并不多言,她耐心地安抚着瑶环的后背。
时隔一年,长公主再一次拥抱了宿瑶环。瑶环乖顺地被她抱着,面色冷然。
她想到上一次和她的拥抱,场景有些蹊跷,长公主说的一番话也是匪夷所思。当初,真是自己没太在意,竟从来没有起过疑心。
——当时,皇家出了秘事,皇帝震怒,甚至牵连到长公主,长公主遣散了在她宫里的太傅、女才人、洗马,被皇帝禁足一个月。临行前,长公主给了她一个拥抱,面有愧色,却难掩嘴角诡异的微微上翘:“皇帝念及我是他亲妹妹,没有重罚,只是苦了你们教我读书、陪同读书的臣子,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离开我……”
——当时瑶环并未深想,安慰了昭歌一番,“你不要过分难过,本来我应该明年出宫,不过提前了一年,无事的。”
细细想来,长公主闯祸或许是有意而为之,目的是为了遣散她宫中的官眷吗?可她这样,又有什么更深的企图呢?
……
良久,瑶环收住哭声,小声哽咽:“那你,可以替我善待墨阳吗?”
瑶环说这话,无疑是故意扎了一根刺放到长公主心里。她之所以敢明面上提出来,是因为她万分肯定长公主明面上很会忍。
长公主被这么暗讽一顿,倒也不再以姐妹相称,自居本宫了。“听说墨竹德才兼备,尤其是那一手古琴,本宫更是期待很久了。”长公主装作不经意地重重夸赞。
瑶环被她言语激的不由得握起了拳头,又轻轻放下。
长公主不愿在这事上与一个构不成威胁的敌人多费口舌,想到骞商想要“本宫早有念头想要提携你,去年你受我牵连,准备提携你做宗人府府丞,检阅汉文册书籍,正三品,比你曾经的内阁侍读,直升两品,你可愿意?”
瑶环心中并不愿意与她为伍,但又不解她这又是唱的哪出,讷讷地开口,“臣近年来,一日里翻阅两页书籍,便困乏无力,身体频频欠安,恐不能担任如此重任。”瑶环把自己的病情夸张描述一番,算是委婉的拒绝。
长公主心里冷笑,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但长公主并不心急,这连环计嘛,换一个环,还是能连上的。此计不通,心中再生一计,只不过,那个方法,就要委屈到驸马墨阳了……终究是长久之计,她要忍住。
……
闲话交谈到晚膳,长公主无意留客,而瑶环早已求证了事情真伪,准备回府,出了长公主的殿门,却看的有两辆马车。
这其中一个是瑶环自己的无疑。
旁边那车的四匹白马马齐驱,说明车主人不是宫中皇子,便是诸侯将军。非富即贵,大人物啊。
车顶已经基了很厚的雪,雪的厚度几乎快赶上瑶环自己车顶的了。看来车的主人已经在此停留很久。
瑶环不经觉得诧异,为何在风雪中停留这么久?
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她低着头走进自己的马车,瞥了一眼隔壁的马车,霎时隔壁车帘被拉开,露出了昨日见过的小美男的脸。
!!!瑶环赶忙参拜:“微臣参见皇子殿下。”
小皇子面容艳丽,似乎刚上了新妆,但因为长期呆在外面,鼻子已冻得通红。
他歪着头奶声奶气地询问着:“你来找长公主作甚,”似乎害怕被她听了不喜,自己连忙补了一句,“若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求本王啊。昨天你帮了我找到了路,以后本王也可以帮你,我可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好孩子?一个皇子在五品芝麻小官面前撒娇了?
瑶环在风中呆滞……
她脸飒的一下红了,被一个“小孩子”撩得面色一红!这孩子,怎么一直都这么可爱,“那改日我去找你帮忙。”瑶环朝他眨了眨眼。
骞商满足地嘴角上翘起来,高兴地脑袋忘乎所以、嗡嗡作响。“明天,你就来见我吧。”
什么?为什么?瑶环在风中再次呆滞……
小皇子奶奶地说:“这次要记住了,我叫百里骞商,骞举的骞,宫商角徽羽的商。”他眼睛亮亮。
说完自己耐不住害羞手动合上了车帘,在车里暗暗摆摆手要马夫速速离去。
百里骞商,瑶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年少时……不对,记不清了。她只知道,传说百里骞商,能百步穿杨。听坊间传闻,皇帝赐他江南兵权,想必打仗很有几分本事。
不是吧,那小孩一双天真无辜的狗狗眼,多惹人怜爱,现在还时不时在她脑中回旋。应该只是一位久居深宫的娇弱皇子啊。怎么会是威震四方、能够冲锋陷阵的万军统帅百里骞商呢?
日落大道以西。命运的齿轮从此刻开始,朝向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