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楚芳苓

97、程茵铩羽而归

　　先前，程茵还是颇有几分自信的。余市长的青睐更为她插上翅膀。她惯常的百变穿搭，或白纱长裙被人疑心从教堂失心疯走出来的新娘，或墨黑短裙挤得风光霁月用料太少不由得寒酸相，赶上一日端端装装套个西装套裙，又是橘子坏死上了黑斑的红，贵妇落了难，踉踉跄跄。她还有若干奇异的帽子，琉璃炫彩的首饰，没哪一样不是喊出出名的品牌，可也没哪一样不是打折促销的款式。
　　“有那么些钱，还不多添置几套衣服，反正老款新款都是在个人的审美，会穿搭的老款也是时尚潮流前线，不会的再新款也是已副村姑的寒酸样。”
　　她每天无事献殷勤，给余市长发个她今日穿搭，余市长半晌回复一句：你最天然的模样最好看。有时他也好心提醒一句：西装套裙很适合你。
　　程茵对自己颇有几分自信。翌日，必是一套长的长短的短，桃红柳绿的裙子盛装上镜。她想拔高余市长的审美，就像拔高的职位似的，不想，后来都落了空。
　　一年前，余市长要调走了，她的副部长职位还没音讯。余市长又忙，她凄凄婉婉在电话里哭诉这些年，她一路艰辛困苦，不求长留他在身边，但至少他得护她周全。他这一走，一点余荫没给她留，她今后怎么混？
　　余市长笑道，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你收敛点性子，他们定不会把你惹毛了。凡事给自己留个余地。
　　敢情这两年她程茵仗着他颐指气使，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实情不是她一直接受他的建议夹着尾巴做人，低调行事。她哪回痛快过了，哪回不是她巴巴看着他脸色，整日里谨慎小心。部里更是笑脸相迎，谦恭虚己。
　　余市长明明知道她琢磨那个位子很久了，偏偏装傻，一挑明他就嘴上应承，一味地拖。余市长惧内，他的太太着实不好糊弄，除非他豁出去这个市长不当，跟她对着干。他可不傻，没有了市长的光环，程茵还心急如焚地往上凑。有了光环，一个一个的程茵还不是前赴后继。女人啊，没有权利心倒还本分，一但有了，那也豁得出去，且自命不凡，不管前面有多少前车之鉴，总能为自己找一堆非同凡响的魅力来。女人看自己多得是既美若天仙又智慧超群，搔首弄姿的多，扒开那厚厚的浮粉，其实貌也普通，智也普通。
　　程茵也不是那么个好糊弄的，卢子安走到今天的地位到底有没有余市长的提携之情她暂且弃之一边，她紧紧抓着她的小心愿不依不饶。余市长心想二十多年的心血不能栽在这小蹄子手上，她越着急，他越发狠心，对她愈发冷淡。
　　余市长回省城了，又升一级，自是威风八面。程茵在部里申请了在职读博，原是个幌子，她可不想就此离开余市长，毕竟，她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
　　到省里后，余市长跟她见了几次面，每次拖说如今他已不在其位，事事难办。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他一个大男人倒也无所谓，可是，他得保护程茵啊，卢子安现下发展得不错，你闹得太过，惹恼了他，失去面子是小，丢了前途是大。卢子安稳扎稳打，步步高升，受益的还不是你吗？
　　她心里冷笑，这话说的，方方面面都是为她考虑，处处都警示她适可而止。当初程茵和他还清清白白之时，怎么不如此规劝，悬崖勒马？
　　程茵笑道，我也知道你处处为我着想，可是，我现在和卢子安你又不是不知道，破镜重圆总是有裂痕在的，我要独立，要有自己的事业，才有底气和话语权。
　　余市长见她油盐不进，笑道，我再想想办法吧。慢慢来，等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