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楚芳苓

4、家庭

　　这些年疾风骤雨的事儿见得不少，为人为己他皆练就百毒不侵百折不挠的精神。打垮人的从来不是天灾人祸，而是人们内心深处恐惧忧患的折磨。程朱理学讲“正心”，心正方能意诚，刘苍礼悟出一层，正心之难难在炼心，不为利诱，不为名累，不为情苦。这次深陷风波，他倒是感到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宁静敞亮。狂风恶浪袭击他，意图吞噬他，他岿然不动，泰然自若，以静制动。

　　岁月静好的日子过得半个多月，班还是一样的班，闲暇时光好了家里一阳台的花草，承他玉露恩泽，长得绿的绿，红的红，百转千回都是鲜妍明媚的模样。

　　连带许久不曾翻开的宋词鉴赏也略微翻看，词之美又与诗不同，铿锵的坚如磐石，柔媚的仿若无骨，美得极端不像话！

　　妻子在大学教书，讲得就是古代文学，如今已是教授。年轻时，她常笑他道学先生不懂文艺，唬得他诗词歌赋的挨个儿来，三十二岁金丝眼镜给戴上了，越发一股子学究气，平日里西装革履一丝不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妻子朱丽文是同事，教书先生一个！

　　他虽说四十开外的年纪，面色红润，肤色是健康的瓷白，腰身笔直□□，声音浑厚有力，是男人低沉性感的诱人音色，哪里有一丝老态！

　　朱丽文比他小两岁，但显然没他讲究，她所有的讲究放在学术里，论文里，对外形保养不感兴趣，窈窕身材早已不复当年，犯了中年女人的通病肩膀浑圆厚实，腰粗肚壮，书卷气打不过油腻气，败下阵来。所幸眼睛还是美的，依稀有往日的荣光，神采奕奕，可惜周遭的皮肤暗的淡的斑密密麻麻爬满两边脸颊，衣服也是不得其所，大冷的天穿件丝薄外套，绿得耀眼，蓝得晶亮，总是要犯冲，要打架斗殴，拼得头破血流！

　　女儿读高一，正是爱美的年纪！她生的雪白粉嫩，练过舞蹈的缘故，散发着冰清玉洁的冷香气质，眉眼精致，侧颜更是无敌，倒像是古书画里的大家闺秀，跟她爸也有几分神似，眼睛的神采又像极了她妈，正宗美人胚子！

　　女儿读高一，正是爱美的年纪！她生的雪白粉嫩，练过舞蹈的缘故，散发着冰清玉洁的冷香气质，眉眼精致，侧颜更是无敌，倒像是古书画里的大家闺秀，跟她爸也有几分神似，眼睛的神采又像极了她妈，正宗美人胚子！

　　女儿唤刘楚楚，她妈妈喜欢楚楚，楚楚地叫她，她也乐得答应，末了总不忘说教几句：“妈，拾掇拾掇自己，你就不怕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爸爸在外面招蜂引蝶？妈！”

　　她妈妈懒得搭理她，只顾自地打字备课，“别人算了，你爸不是这样的人！”

　　“别说我没提醒你，世道变了，你怎么知道我爸不会变？”她刻意撅着小嘴，声音扬得老高，高过天花板，音符一个个蹦着跳着飞到外面去。

　　“小声点，傻丫头！别啥操心，快去复习功课！”

　　每当这个时候，她爸就假装没听见，用报纸盖过脸，不言语，心里嘀咕：“现在的女孩子什么都懂，贼精贼精的，还好没什么事，若是真有什么，指不定她比她妈妈知道得更早。当然，女儿的担忧并非不可能，只是与他而言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