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楚芳苓

103、刘苍礼的深情

　　黄进德久不归家，昨晚回来了。孩子们早已睡下。他冷不防对白露动手动脚，白露一把推开他。他吼道：“怎么？在外面卖出贞节牌坊了，你名正言顺的老公我就碰不得你了？”白露道：“你说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不三不四，我再说一遍，我没有！”
　　黄进德一个箭步，揪住她的领子，道：“你没有！你也就再我面前装烈女！你想调回来调回来，有这么简单？你把我当傻子！”
　　白露眼前一晃刘苍礼的身影，她道：“你自己龌龊，就不要血口喷人！”
　　“好，你打死不承认吧！我让你不承认！把你的手机调出来查！我就不信，还查不出你了！”白露提起包，三步并做两步跑出门去。
　　夜风有寒凉，路上行人三三两两，行色匆匆。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茫然无措，夜色苍茫，万家灯火，可是属于她的那盏现时安稳的灯在哪里？
　　司机不耐烦，又催促她。她随口说了西河沿江码头。她下车时已近九点，散步的人流渐渐散去。河风轻拂她的头发，刘海挡住了眼睛。河水奔流不息，一派繁忙的模样。峨眉月清丽的影子悬在远远的河面上，像是一叶扁舟，轮廓又不甚清晰，似是能渡她，又怕余生太重，承载不起。
　　她满脑子都是刘苍礼，她想起那晚他们在一间民宿里，灯光昏黄，缠绵悱恻，她没有力气再拒绝她。这两年来，在她心里，适当的时间，十足的氛围，她都拒绝了。可是，这一幕在她心里早就出现过许多次，她的心里已经装着他，躲不过了。可是，他已经有家室了，他的生活里早就排满了需要他照顾的人，妻子、孩子、两边的父母亲人，朋友，还有他奋斗半生的工作，哪一样能丢下？那天，刘苍礼点燃一支烟倚在床头，自嘲道：“白露，我很想给你一个好的生活，可是，我两袖清风，半生积蓄都在家里，家里也就只是个温饱。假如我在退休后还能开创一番事业，才有底气能保你现世安稳。眼下，我还有十年就退休了，一退下来人就看着苍老，到时物质基础跟不上，你看着我也会有厌烦的时候。”白露道：“我知道你的难处，我能理解。”
　　此刻，白露站在码头上，她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告诉他她和黄进德吵架了，他们的事快曝露了。这也无非给他增添烦恼。
　　刘苍礼还在办公室里，那晚之后，他无数次想过要离婚，堂堂正正娶她回家。然而，他在经济上毫无底气，以至于在心里他觉得对她十分亏欠。
　　他给白露发了一条信息，电话马上打了过来。“白露，我知道。听话，先回家，免得落他口舌。电话，信息你都删掉。回家后，你记住不要跟他吵，你不说话，他骂久了自然没意思。”
　　白露一听到他说回家，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家，她还有家吗？她和刘苍礼的家在远远的河面上遥不可及，和黄进德的家早已经分崩离析，她的家在哪里？
　　“白露，听话，别哭。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他只是过过嘴瘾，并无真凭实据，你不用怕。听我的，先回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相信我，你还有我。”
　　白露怯怯道：“那万一他查我手机怎么办？我怕他会知道。”
　　“不怕，听我的，有我。”刘苍礼道。
　　白露擦干眼泪邀了一部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