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岁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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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见南岳明终于安静了，心里对自家督主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他从来都是让人骂够了，然后再诛人骂心，让人无话可说。
不动怒，不威胁，不动粗。
尤其是这种天天在嘴里咬着那些文人的大道理，同他们讲道理讲不通，还会被骂得狗血淋头；那对他们用刑他们还得继续骂，又叫又骂。
所以他们家九千岁对这些人就从来不动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短寿。
那听他们骂呢，就是……修身养性。
沈七听了这一路，骂到某一个点上连他都有些坐不住，毕竟东厂的黑狱三十六刑不是白创的，东厂的活进废出的传闻也不是假的。
但是他瞥见旁边那个依然不动如山的自家督主，他便深刻的明白，自己的道行果然还是太浅了。
南府。
林琳是一如既往地身后跟着和周姨娘一起在南府大门门口迎接自家官人，但是今天官人没瞧见，倒是被一群血衣的东厂宦官吓着了。
一排的血衣往大门边一站，毫无血色的脸上一个表情都不曾有，统一的右手抓着冷剑剑柄，阴柔的一双眼目不斜视的，这场面让人看着都呛人得很。
林琳倒还好，毕竟前两日她刚从那伙盗贼手里逃过一劫，正是被这群看着渗人的东厂宦官所救。
但是她身后的周姨娘就不同了，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身边的贴身丫鬟机灵给她一把扶住了。
周姨娘捏着手绢的手指尖抖了两下:“主母，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狗贼，毁我大里朝政，我要将你告到皇上面前，今日我南岳明受此大辱，便是要叫这天下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林琳听着南岳明“狗贼狗贼”的叫，自己跟着心惊胆战。
南岳明本就不老实，沈七不是沈妄，浑身都是东厂出来的劲，一把白亮的匕首横在他脖子上，这会压着他踉踉跄跄的下了马车。
匕首一现，南岳明胡子气得更是翘起，而门口的林琳瞪大了眼睛，身后一帮人大气不敢二出。
沈妄斜眼瞥着门口的一群老弱妇孺，心里默默打量，门口的这些人倒也没什么问题。他偏头看着沈七，微微示意:“干什么呢？沈七，想到人家府上做客得有礼数，快松了南侍郎。”
沈七收到眼色拿开匕首将南岳明往前面轻推，匕首套回，冷笑一声丢到南岳明手里:“南侍郎大人，多有得罪。”
南岳明手里拿着匕首气得发抖:“沈妄，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怒视嘴里叫着的人，只可惜这人早已满脸倦意，往着南府边上过去转悠了，脚底踩着前两日的旧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南岳明这回气得胡子都跟着再抖。
沈七干咳，连忙继续维持东厂该有的威风和气度:“南大人，东厂查案，还请您行个方便，放我们的人进去搜查一番！”
“岂有此理！”南岳明摔了匕首:“进我南府搜查？！你东厂当我南岳明好欺负吗？什么案子你们能查到我南府？我南府就这么几个婆娘杂役，又是谁不长眼在街头惹上你们东厂杂碎了？”
南岳明话里句句皆是讽刺，一是表明南府与他们要查的案子无关，二是东厂惯来行事作风怪异，别想我要在他这以公谋私。
沈七:“……”
他皱着眉看向南府墙边的沈妄，只撞上了他不屑又懒散的目光，内心一凛，便知道自己太啰嗦耽误办事效率要惹督主心情不快了，当下便冷了脸。
“南大人，昨日子时，有一伙贼人闯了黑狱劫人，还杀了我们两个兄弟，而他们要劫之人，正是前些日子另一伙行刺太子的贼人的头儿。其余劫匪皆已当场捉拿，只余一人被我用长剑砍伤了左肩，并根据东厂耳目所说，那人逃离东厂后便是躲进了你这南府。”
“南大人，事关太子，有多重要其他应该不需要我多与您解释吧，今日还请行个方便，既是与东厂方便，也是于你们自己方便。”
言下之意，今日如若不让，便是有着包庇之疑。
“你……”南岳明也是当即拧眉，心里头也慌乱异常，“那贼人当真逃进了南府？”
那这一天一夜，南府的人……可还安然无事。
林琳终是与他做了多年夫妻，顿时明白他之所优，开口告知:“今日府内一切都好，并无异常。”
沈妄这下听了声音便响起来这南府主母来了，悠哉悠哉踩着黑绒鹿皮面的鞋子踱步过去，像是说笑，话里却叫南岳明和林琳都乱了阵脚:“哦对了南侍郎，那些劫匪劫的正是前两日这位主母去敬安寺拜佛时遇到的那伙人的头子。”
南岳明吓了一跳，那这可不得了！这等凶徒莫不是为了报仇才带着伤也要闯进他南府？
顿时一部劫匪报仇的大戏便是在林琳这惯来会幻想的婆娘脑子里上演。
“该不会是那贼人去劫那名我在敬安寺遇到的那名凶徒头子，结果没劫成但是他被那个头子告知，他们是为了杀我们才被暴露，于是那名逃跑的劫匪便偷溜进了南府，想伺机报仇？！”
说到起劲的地方林琳一把扯住身旁脸色惨白的周姨娘，更是激动:“老南，我记起来了！那日在敬安寺时那伙贼人原是不打算杀我们的，但是得知我们是南府之人便立刻上了杀心！”
“老南，他们就是和南府有仇呀！！”
南岳明:这么说，似乎也是这么个逻辑。
而一旁沈七也是有些懵:人才呀，这么快便得出了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答案。不过……正和他们东厂的意！
沈妄:嗯还行，就是结论草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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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明再自家婆娘制造的恐慌里，最终还是妥协的让东厂的人进了大门搜人。不过前提条件是不能够让东厂的人搜，终归是摆着读书人的架子，这边沈七自然不同意，却是被沈妄笑着拦下了。
沈七进门走在自家督主身后，前边是南岳明清点一家仆役，他将那些人一一扫过一遍，低声道:“督主，并无那人。”
沈妄弯唇垂眸，便也早就料到那个贼人不会是南府的，也刻意压了声音:“南府墙外有新留血迹，待会记得好好查。”
沈七瞬间明白，他们的人守在外面并无任何可疑之人出来，所以那人定然是藏匿在南府某个院子或者角落里。
南岳明清点完人数恶狠狠的看向两人，也是极不情愿抚了两下胡子，心里也是担忧却还是装出一副样子:“这些人暂时任你们差遣，不过我提前说好，查人是查人，绝不可伤及无辜的人。”
沈七:“……”
东厂就他们两个人进了南府，其他的都是你的人，这样也还不放心，这让他们两个上哪里去伤去？
他看向自家还陪笑的督主，便是无奈压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如若不是皇帝交代自家督主要好好关照南府，他们也不至于刚刚已经杵在南府门口可了，还同南岳明费了半天的口舌。
换做别人，一早便是冷剑伺候，再叫你去黑狱享受享受那里的断肠歌和三十六刑罚。
沈妄其他也没多交代只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应下便带着南岳明借给他们的人手开始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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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处娇阁里头两个小姑娘正闹成一处，这会听见外面的响动也没听见，直到院里头的人进来通报:“二姑娘不好了，柳姨娘院里来人翻东西了。”
通报的人愣是将事情往大了说，一不了解事情真相，二是娇阁院里的人都是同柳姨娘有着些许新仇旧恨的。
“翻东西？！”明镜反应比她还要大上几分，松开闹腾她的手就往外头跑。
不过也是个不知道事情原委的，瞥见那些个柳姨娘院里极为面熟的壮丁和丫鬟，顿时心里来了火。
“二姑娘，真是！！你快来！”
南乔不明所以，难不成柳姨娘又是为了她教训了南玉之事，还带了人来找场子？
她感觉整理两下仪容小步子的悠到院里头，那些个柳姨娘院里的看他们也是眼不顺，这任务又是上面交下来的，顿时趾高气扬的故意将东西翻出天去。
南乔觉得额角抽痛，带着些咬牙切齿:“你们是柳姨娘院里的？这是干嘛呢？谁来解释解释？”
其中一个柳姨娘的贴身丫鬟瞥了她一眼，指着里屋对另一壮丁叫道:“你们去里面查一查，都查仔细了！”
南乔:“……”
岂有此理！
“我看谁敢！”她冷了脸，语气生硬，带了些火气，也拿出了上一世当皇后时的些许气场，娇呵一声便真的喝住这些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
那丫鬟瞥见她这样，有些结巴:“二姑娘，这是上头交代的，我们……听令行事……”
她越往后头说底气越是不足，顿时声量就小了。老爷交代是搜人，他们这是砸东西，着实有些理亏。
“上头？谁呀？我父亲？我父亲交代的，那也不准。”南乔叉着腰，最是看不惯我这群人阳奉阴违。
“是……”
“是我。”
冷冽清扬的声音从院头传来，来人略微头疼的按压着头上穴位，赤红血蟒的袍子缓慢出现，脚底踩着一双黑绒鹿皮面的靴子，右手指尖捏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一支红梅。
“南二姑娘，可行个方便？”
南乔瞧着台阶下满脸春风笑意的人，心里直发毛，这货怎么搜人搜到南府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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