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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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雷动。
回荡撞击的鼓掌头一次让所有人都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礼堂究竟有多大，而此刻容纳的人究竟又有多少。不知是谁先起头喊起了朱丽叶的名字，渐次的，所有人都跟着呼唤朱丽叶返场谢幕。
“朱-丽-叶！”
“朱-丽-叶！”
“朱-丽-叶！”
被众人推搡着的雫笑着拉起周围人的手：“一起吧！我一个人害怕。”
她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好推辞了，加上本身就激动地跃跃欲试。于是所有人手拉手，也不分主次，依次走上了舞台。灯光师心领神会地亮起灯。
白衣的朱丽叶不是站在最中间的，也不是个子最高的，但她就是这么显眼，所有的观众第一眼就能把她从人群中摘出来，捕捉她弯弯的眉眼。
“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有人小声问，嗓音里带着受宠若惊的不安。
狂热观众的呼喊敲打着耳膜，眩目流光的沐浴融化着感知。
朦胧的声音隐约传来：
“跟着木村同学做就是了。”
是了，跟着木村同学总没错——不知什么时候起，大家有事，第一反应就是找木村同学。躁动不安的高中生活里，木村同学就像班级里的一根定海神针。
微笑，鞠躬，挥手，再次鞠躬，再次挥手。
直到笑肌僵硬、肩膀酸涩，观众们这才心满意足，勉为其难地许他们离开。
下了台，进了黑幕，聚光灯灭，彼此之间才抛弃了矜持，兴奋地互相握手，甚至于互相拥抱。
“感觉比原来还要好呢……”有人喃喃道。
原先，七峰同学改写的结局是罗密欧饮鸩自杀，朱丽叶醒来后悲痛不已，但毅然决然要独自生活。命运的作弄没有死亡她热爱自由生活的心灵。她清楚自己会背上冷漠绝情的骂名，也清楚内心会受到负罪前行的煎熬，纵使如此，她也要继续追寻自由。
爱情不是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
这样矛盾的独白演出，无疑需要缠绵愧疚又激昂动人的丰沛感情，不然难以使台下的观众共鸣或共情。一旦观众出戏了，就会考虑起道德伦理，世俗观念。罗密欧因朱丽叶而死，朱丽叶竟然还想着独自苟活，追寻新生，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因此七峰同学卯足了劲练习。
大家都知道七峰同学是个三无少女，可想而知这对她来说有多不容易，投入的心血也是有目共睹的，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改了结局又这么执着。
本以为自己班可以在文化祭上大放光彩，再拿个奖什么的，结果七峰同学突然摔伤，住院了。
好在七峰同学隔空指挥，木村同学临危受命，也算是迈过了这个坎。
哪成想又有突发状况，明明上一秒还躺着的木村同学下一秒就闪现在台前，要不是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然就误以为自己眼神出了问题。对这诡异的现象来不及细想，台下的窃窃私语便让人满脑子3倍速的弹幕：演出要砸了！
好在木村同学急中生智，峰回路转。如今改成这样，也算异曲同工，而且罗密欧未死，观众不会有愧疚，不会有不满，最后也留下了悬念，罗密欧和朱丽叶最后会怎么样呢？
副班长心里砸吧回味着最后一幕，也觉得意犹未尽。
“好的，班长，已经按照指示顺利落幕了，反响非常完美！嗯嗯，我会转告她的。”副班长一边跟手机那头报告着，一边朝雫打了个招呼。
松乏下来的雫朝副班长一笑，顺手接过手机：“喂？樱，你听见掌声了吗？我们成功了！哈，那是。”
“就是出了点小意外，唔，回头我和你……”
话说到一半，雫停下了。漆黑的一片中，唯有花子君们的黑白仗代发出莹莹微光，也不知道司说了什么，普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注意到雫扫过来的眼神，普抬眼，双目交缠，微微摇头。
正在喋喋不休的阿司注意到哥哥的些微分心，略有不满。不过当他顺着普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乌黑眼睛弯弯，眸子就像黑洞一样，漫天星星月亮的光芒都会被吸走。
“真好玩。”
“雫不是你的玩具。”
“但我看雫挺乐意和我一起玩呢~”
普无法否认。
学园祭吸引来的不仅是人类。人气和混乱，受两者滋养的妖魔鬼怪也随之跃跃欲试，浑水摸鱼。作为七大不可思议之首，虽然时不时荒疏偷懒或是以公谋私，但这种时候也不需要人监督就会尽心尽力。不然上面那位……
而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一号报告了异常，又是三号缺席例会，微妙地有不好的预感。
来看雫的表演，也是百忙之中抽空。
没想到被阿司钻了空子。
刺眼的舞台聚光灯下，熟悉的面孔朝他顽劣一笑，然后俯身，一寸寸，缩小着距离，最终落在少女的嘴唇，吻住。
少女的黑发披散着在洁白的衣裙下，眼睛圆瞪，却毫无抵抗拒绝之意，敞开怀抱，接纳亵渎。
天狗食月。
想起雫曾经描述的夜半噩梦，他突然为很久之前的逃避后悔起来。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让她一个人自己面对。
胸口满是酸涩。
而雫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同他开起了玩笑，说什么全都要。
普清楚雫绝对不喜欢被动的感觉，像被草绳绑住的螃蟹，任人宰割。
她天生就该是个横行霸道的主。
第一次见面时对他多有防备，发现被骗时怒而不语。
而对司，她却像个老熟人似的，被冒犯了也没有多生气，熟稔的语气和吵嘴仿佛认识了很久。
她这样，其实很好。毕竟，对于无趣的东西，阿司弃如敝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个东西榨取最后的乐趣。
普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心头堵得慌，除了阿司，还有别的，让他心烦意乱。
如果有不对的事情，不高兴是正常的，比如父亲对母亲，比如父母对自己和阿司的差别。
可雫做的很对。
明明很对，他却不高兴，还有些生气。
他脑海里反复播放着那个画面。
少女禁忌般的唇瓣被人触碰，然后肆意妄为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就像以前在家里一样，阿司总是被父母偏爱的那一个。
他不确定起来。
他以为无数条通过无线电波和电子设备的信息，无数个或是故意或是不经意的触碰，无数个恰到好处又暧昧不明的眼神足以说明什么。
舞台上的她如此耀眼，就像初次见面时自我介绍时的光芒，令他冲动之下道出了本名。但发出光芒的星星其实是相隔数亿光年的天体，即使是最近的月球也有四十万千米。
就像此刻，他以为她明白了不要过来的暗示，可对方依然偏离轨道，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在他准备忍耐俩人令人厌烦的话题时，雫却出乎意料地朝阿司伸出了手。
她要揭下黑底的封印。
“干嘛！”阿司偏头，打掉了她的手。
幸好阿司躲得快。普松了口气。
“看看司是不是普的依附物咯。”雫耸耸肩。
普的瞳孔放大，他从来没有和雫说过七大不可思议有依附物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依附物的？！”
“16时的图书馆。”雫一副你还用问的表情，有些意外这位怪异之首七号大人竟然连这都想不到。
身为一个怪异其实并不会想起来研究自己，翻翻那些有关怪异的书籍（除了土笼那样的怪胎！），这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看着普一副纠结的神色，雫心痒痒，忍不住把胳膊搁在他肩上，想要好好说道一番。鼻端却意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清新，有点酸有点涩。亏她一直以为是净化空气的芳香剂，但这么多天学上下来，也没在别的厕所闻见过。
一旁的阿司见状挑眉，余光注意到有人拿了杯水过来，眼珠一转，脚一踢，地上的道具就挪了个地。
对于看不见怪异的普通人来说，乌漆墨黑的，副班长哪里注意得到脚下的东西小小的偏移了一下，于是打了个趔趄。
雫忙离了普，伸手去扶住副班长。人倒是立住了，就是纸杯里的水全倾了。
“木村同学，不好意思！我马上再去给你倒杯水！”
“喂，不用了，我不渴，你先去换衣服吧！那个东西呢？”
可对方怪不好意思的，跑的太快，雫的话只听了一半。
白仗代莹莹的光很是微弱，但足以让人视物。
洒了一地的水犹如一面镜子，清清楚楚地映着三个人。
雫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回头想要捉住普，却身体一沉，指尖堪堪擦过普的衣袂。
“诶……”
她低头。
半个身体已经被水淹没，黏腻沉重。
再一抬眼，普的面孔像是慢动作一样一点点显露出慌乱，俯身扑来。
在他身后，司笑着俯瞰，抬手弯弯四指。随即灵体像是被烧着的纸钱，灰烬四散。
“回见～”
这是雫在被水淹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