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聊斋画皮]》人迹板桥霜

13、虐待

　　“也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对于艾莉的皮短裤，于博有些接受无能——那上面的链条和金属太晃眼了。

　　“小公主的圈子，我可进不去。”高榕关上窗户，对于博下达指令：“出发，目标，市公安局。”

　　于博被她美少女战士的造型逗笑了。

　　他问她：“你小时候也看美少女战士吗？”他还以为，两个人应该有年龄差。

　　“看呀，美少女战士的造型和珠宝好多都是当年的秀场款，都说时尚是个圈嘛，我也认真研究了一遍。不过我更爱看奥特曼大战小怪兽、鸣人对战大筒木辉夜和海贼王。”

　　“我小时候也看，不过太长了，工作忙就没追了。也不知道火影和海贼王什么时候更完。”于博遗憾地说。

　　“不呀，火影去年已经更完了。”高榕仿佛见了鬼：“你是活在哪个年代呀。”

　　于博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会，他毕业八年了，刚毕业一两年的时候，还会追生活大爆炸和犯罪心理：“应该2010年。哈哈。那会儿我们都看犯罪心理，一边看一边思考那些犯罪手段的合理性。比如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杀害女性，用被害人的体香提取香水，特别变态。里面的演员演技很细腻，你有空可以看看。”

　　如果可以学习演技，她很乐意花一点时间：“但不得不说，你真的好老派。你不觉得和我说话有代沟吗？”

　　“没有呀，你有吗？”于博几乎要踩一脚刹车。

　　高榕仔细想了想，最后悲伤地说：“和我一样又怎么样，我也是个老妖怪。”

　　“什么？”

　　高榕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拉下遮阳板，打开里面的镜子，准备看看被大众的爱滋润得很好的脸蛋治愈一下。

　　“哟，你还藏私房钱？”

　　夹层里赫然藏了一小摞百元大钞。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需要藏私房钱。肯定是我们副队藏的，他老婆是我们队里的法医，人特别精明。”于博局促地说：“一会儿咱们就拿这钱去找他对质，看他敢不敢承认。”

　　高榕惊了：“看不出来，你蔫坏蔫坏的。”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人。她合上镜子，把钱递给于博。

　　到了局里，高榕跟着他上三楼。

　　办公区人很多，穿着制服、便服的人来来回回，忙得飞起。有几个一边走一边聊电话，高榕好奇地听了听，一句里头少不了几个国骂。看来大家的情绪都很暴躁。

　　头顶微秃的张尧抬起头，正好看见他俩进来，于是打趣于博：“可以呀，这效率，下回就能准备份子钱了。”这姑娘真周正，再一看，还有那么几分明星味。美！

　　他哥俩好地拍拍于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于博，你可要好好攒钱。结婚了不比单身，老婆这么漂亮，你不得对她好一点。”他老婆就爱买买买，但他工作忙，家里老婆的贡献更大，他也只能偷偷藏点私房钱——买烟。

　　他一开口，队员们都少不了起哄。队里的大小伙儿开玩笑没边际，于博怕高榕尴尬，赶紧拉着张尧，做了个用钞票拍打手心的姿势：“你猜，我们刚才在车里发现了什么？”

　　张尧果然就秒懂了，他赶紧放下茶缸子，走过来拉着于博站到保密柜边上，紧张地问他：“我的钱呢？”

　　“诺，在她手里。”于博指了指高榕。

　　高榕乐了，她似笑非笑地背着手站着，张尧感觉，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他老婆江雯治他的样子。

　　“好了好了，都去干活儿，别看热闹了。要是谁嫌案子少，我明儿带他办5.5专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案子，警员们赶紧各司其职，如同鸟兽散了个干净。

　　高榕觉得他们特别好玩。

　　大家都是干活，只是干活的内容不同。但剧组里头都是人精，说话听音，从没有人把话说这么明白。不过大家也习以为常，一边笑着说等于博请客，一边也就散了。

　　“他骗你的，钱不在我这里。”高榕无辜地摊开手。

　　张尧于是开始用眼神威胁于博。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藏好了，江雯姐经常跟我们出现场，说不定下一次就被她直接没收了。”于博把钱给他。

　　没多少，目测就几百块。

　　“你懂什么，这就是我的命。”张尧爱抽烟，江雯是学医的，她坚定地认为吸烟是不良生活方式，并且坚决断掉他的烟资。这理由太正当，他都没地方伸冤。

　　两个人一个单位，工资都差不多，他只能从到处倒腾，好不容易才从零花钱里扣了几百块。

　　“等你结婚就懂了。”拿到了钱，张尧的气场又回来了。他仿佛一个老大哥，用过来人的姿态嘱咐他。

　　“对了，邱婷婷和张敏在大会议室，陈淼那小子，手机也关机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张尧也怕孩子砸手里，他第一时间联系陈淼的单位，学校说陈淼已经离职了。再问居委会，一查陈淼已经搬走了。

　　“我去，陈淼太绝了吧。”于博头大，他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也只不过是带她回去吃顿饭，等陈淼回来再给她接回去。他妈妈都多大年纪了，还给别人带小孩，别逗。

　　“你不是在查卢甜的前夫吗，查到了吗？”张尧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有一点线索，我准备周四去一趟华金，他家也在华金那边。”于博手里的其他案子还没结完，不然他今儿就该去了。

　　高榕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邱婷婷，是个“拖油瓶”，所以她妈妈出事后，她就被继父抛弃了。

　　“陈淼那边也要查，案子还没闹明白，他可不能离开本省。”张尧跟于博强调。办案不能光听一个人说，证据才是真理。

　　于博点点头。

　　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张敏正对着门玩手机，偶尔看一眼邱婷婷，整个人坐立不安。一看见于博，张敏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博哥，你终于来了。”她开心地收起手机，对邱婷婷说：“婷婷，姐姐还有事儿，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跟这个叔叔说。”

　　叔叔？看于博的年纪，还挺合适。

　　高榕噗嗤一声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神采飞扬，大大的酒窝十分动人。整个屋子的眼睛，都粘到她身上了。

　　即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以最自然的姿态站在门口，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她太美了。

　　邱婷婷疑惑地看向她。

　　“哟，博哥，你可真行。”张敏第一眼没认出来，第二眼就发现，这不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女明星高榕嘛。博哥办个案子，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个女朋友。

　　“去去去，小孩别瞎说。不是忙着吗，去吧。”于博不理她，他走到邱婷婷身边，蹲下去和她平视：“婷婷，你还记得我吗？”

　　邱婷婷这才注意到他。

　　她眨巴一下眼睛。于博一下子就懂了。她这是说，她记得。

　　“你知道你爸爸去哪里了吗？”于博轻声问她，怕吓着她。

　　邱婷婷抓着衣摆不说话。

　　“你和爸爸搬家了？你知道地方吗？叔叔带你回家。”

　　她不说话。

　　“你爸爸对你怎么样？”邱婷婷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木然起来。

　　高榕看着费劲，她凑过去，仔细观察这个小女孩。她看起来不太好，没什么精气神，整个人蜷缩起来，环抱着自己，是一种防御的姿态。

　　她头发梳得很松，这会儿散了一半，应该是她自己梳的。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衣服上的油点子，可以看出来，陈淼对她并不上心。她拧着衣服，露出一小截腰肢。

　　高榕惊了，她看到了什么？

　　高榕伸手拉开衣摆，不顾邱婷婷挣扎，果然，衣摆下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烫伤的痕迹，已经愈合了。腰部还有一大块青紫，应该是最近的，都没有抹药。

　　邱婷婷突然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落到脸上，但是她捂着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高榕见过不少小鬼，但她从没学过哄孩子。鬼怪的世界没什么长幼尊卑，只有拳头。她发愁地说：“别哭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又对于博说：“于博，拿药来先给她凑合上一点。回头咱们带她去医院做鉴定，这绝对是虐待。”

　　于博也看到了，他原本回避了一下，但后来看到邱婷婷腰上的淤青，他就明白高榕的愤怒了。他出去找张敏拿药膏。

　　“我靠，陈淼看着衣冠楚楚，没想到是个禽兽。”张敏赶紧拿了云南白药进来。邱婷婷有些害怕，高榕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她强制地抱起邱婷婷，按到椅子上，示意张敏给她上药。

　　张尧也听说了。

　　他身上一股烟味，他一进来，邱婷婷哭得更厉害了。他有些尴尬，没过来，只是站在门边对于博说：“你们好好看看，别有什么内伤。给她做一份笔录，如果真的是陈淼干的，移给派出所。”虐待也是犯罪行为，不要以为亲子之间就可以免罚了。

　　“婷婷，你别怕。姐姐和叔叔们是警察，专门抓坏人的。你告诉姐姐，是谁在你身上烫烟头的？”张敏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温柔地哄她。邱婷婷却左顾右盼，只是不说话。

　　张敏又问了几遍，她还是那个样子。张敏无奈了。她向张尧求助。

　　“于博，你先带她去验伤，其他的事情，我们找到陈淼再说。”张尧又想抽烟了。他和江雯因为工作忙还没要小孩，但认为任何一个有良知有责任感的人，都做不出对孩子动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