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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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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畔,杨柳堤
齐王站在阁楼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栏杆,透过灰蒙蒙的雨幕想着那人也应该快到了。
不出一会儿,阁楼上就响起了有节律的咚咚声,看来比自己估摸着还早了一刻钟。
“参见殿下。”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齐王并未转过身来,只见他双手撑着扶栏上,似是在望着曲江面上雨水砸出的涟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情况如何?”
“越王殿下赶去太尉府,没过多久荀乐就被人押了出来,在大理寺备完案后就被转送到刑部了。”
“荀寺卿是她的父亲,大理寺也应当避嫌,因此才这么快就转交给刑部。”那人说完又顿了顿,“不过,瞧着她病的挺重的,在大理寺备案时,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多亏你昨日知道荀乐病着了,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助越王一臂之力呢。”说到这,齐王才转过身来,慢慢的走回屋内。
“只不过没想到老八竟然这么着急,居然亲自去打压。”这他笑着摇了摇头,给面前的人斟了杯酒。
“越王确实操之过急了,只不过这起案子终归还是要看陛下怎么想。”
“父皇这次派老八去估计也是想看他是否会拉拢卫氏,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去打压荀乐。估计父皇看着都觉得有意思。看来那大苑马一案没把慕容悉达给拉下马反而损失了一名暗桩着实让老八肉疼,大理寺这块肥肉他是不会放过的,只要一有机会他就逮着,这次荀乐病着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天赐良机啊。”
“老八平时多亲近太子,可我们兄弟几个谁不知道他的心思,估计父皇也早就看出来了,趁着这次机会想替太子试探他,可惜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试探出来,偏偏他还心比天高。”
“那咱们是否要暗中帮一把,彻底撕开越王”
“父皇一向教导我们兄友弟恭,我们在他面前都是谦逊有爱,可私底下那些绊子他虽然看不到但估计也猜的出几分。这次谁把越王拉下马,父皇下一个打压的估计就是谁,我们且看着就好。这个兄友弟恭的平衡不可打破。”
“不过,只要荀乐出不了刑部大牢,这荀甫之就完全有可能被拉下马这点估计老八周围那群幕僚也能想的到,这可是老八唯一的补就措施了。”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老八肯定迫不及待地想将你举荐给父皇,并让你取代荀甫之”齐王忽然一笑,抬眼向对面的人看去。
“正如殿下所说,这次越王殿下是胜是负我们都不能插手。负,那陛下就会把矛头只想殿下和楚王了。胜,则越王殿下完全失信于陛下,且除非圣上亲自指派,否则这坐上寺卿之位的人也必不长久,臣还不想那么快就被人打压。”
哈,齐王爽朗的笑了几声,用手虚指了对面人几下,“依你之能,这寺卿之位迟早是你的。
“不过,你说杨琰他会如何”
“太子乃先皇后所出,杨文康乃太子表兄,在外人看来他是太子党无疑。不过这人态度暧昧,况且太子体弱,他会是快刀斩乱麻尽快助太子登基,还是狡兔三窟对各方势力留有余地?总而言之,此人仍是未定之数,还请殿下早日想好对应之策,别忘了,陈王殿下已然归京。”闻言,李祁瑞猛的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未几,他忽然一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父皇明日会如何裁定,我们且看着吧。”
李祁瑞摩挲着酒盏慢慢看向窗外“这雨势,就要变大了。”
荀乐幽幽的转醒,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暗还有一股霉味。这是刑部的大牢。
她只记得自己先是被人押送去了大理寺,又在浑浑噩噩中被人押来了刑部。
荀乐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嗓子疼痛无比,奇怪的是自己以前发烧时也没病的这么厉害。她慢慢的坐起来,开始整理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作为学生到太尉府看望老师老师最后一面这无可厚非。
奇怪的是,老师的贴身婢女突然指责自己陷害老师,理由是她是昨日最后一位来看望老师的人。可今早自己随卫琅进屋观察后发现,老师的桌案上还摆放着收拾过的茶盏,看那残留的水渍,不可能是在自己来之前老师用来招待客人的,至少在自己走后,到老师被发现受害这段时间里,还有客人来到老师的书房里。
而且,当自己向惠儿询问自己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老师时,惠儿明显说不明白,那自己又是如何被绕进这个圈子的呢?貌似越王殿下来了之后,自己就被一步步施压,越王是趁着自己患病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才施压成功的。
越王为何要陷害自己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患病,又是如何知道卫府里的动作的
如今她被诬陷,父亲定会被连累,越王想要的难道是大理寺如今她在证据尚未明确之时就被关进刑部牢狱,越王会用什么方法来坐实他陷害卫太尉
荀乐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思索着,潮湿逼仄的环境让自己更加不适,她开始觉得有些冷,嗓子也越发疼痛了。荀乐抬起被镣铐锁住的双手捂住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逐渐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到牢狱外。狱卒开锁时,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荀乐逐渐昏沉的脑子开始转醒,她转头看向牢狱外,这个狱卒她似乎见过,从前在大理寺破案,但也免不了要来刑部提审犯人,许是那些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侍郎大人听闻荀娘子病着了,特命属下送来汤药,还有能够饱腹的清粥,荀娘子快用些吧,侍郎大人说,荀娘子的动机尚不明了,要我们招待好些。”
“替我谢过你们大人了。”荀乐拿起药碗,却发现那位狱卒还未走,只见他还站在牢狱外还看着荀乐,“大人说,如今正值暮春之际,牢狱里昏暗潮湿,怕是会滋生许多毒物,还烦请荀娘子多加防范。”
“药物和清粥还请荀娘子自行处理,过后属下会来替娘子将东西带回的。”
荀乐正抬手将药碗端到嘴边,却猛然停下,“对啊,只要自己死在牢狱里,对外宣称自己是因为杀死自己的老师羞愧难当而在牢里自尽。只要死无对证,自己的罪行也就被板上钉钉。如此,父亲也定然会因为教女不当而被定罪,大理寺卿之位就会易主。”
荀乐看向药碗,转而起身走到牢狱里那张用干草铺就的简易床榻,她掀起被褥,就将汤药还有拿碗清粥倒入干草中,再将被褥盖上。
只不过,那些人看到自己没死,定然还有后手,在这刑部牢狱里还会出现何种的毒物呢。
一刻钟后,荀乐唤来刚才送药的狱卒,将手中的药碗食盒交与他。交接之际,那名狱卒问她,:“荀娘子可曾遗漏什么东西?”
荀乐抬眼看向这名狱卒,见他神色平静,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
“并无,如果有人向大哥问起我,且说我一切安好。”
“那便好,属下告退。”
荀乐望着狱卒离去的背影,却没能想明白他是受谁的指使。这人她并不了解,不能通过他来联系父亲与师兄,能够叫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就已经不错了。
且说那名狱卒出了牢狱后转身向刑部后的一条小巷走去,巷子的尽头停着一辆并不起眼马车。那名狱卒在马车窗前停下,:“属下受侍郎吩咐,将药物给荀娘子送去,按大人嘱咐地,暗自将话带到荀娘子面前。只不过荀娘子却并没有交代属下送出消息。”
“无妨,这种时候,她也应当会有这样的防备之心。”马车里的人笑了笑,“只不过没想到在昏了那么久的情形下,还能这么快的想清这些弯弯绕绕。”
“之后,将你打听到的荀甫之和杨文康的消息都告诉于她,且……多帮她防备一二。”说到这,马车里的人顿了顿,他的手指在衣袖上摩挲着,突然开始思考起这后一句话到底有没交代的必要,那人轻轻的笑了笑,“就这么做吧。”
“若”狱卒遵命应下。
车夫听得马车里的人吩咐应声而走,马蹄声在坊间小道里提提踏踏的响起。那名狱卒转身后抬头望了望天边逐渐汇起的乌云,调转个方向向坊外走去。且听坊间微风忽起,昨日太平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