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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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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原本夏爸夏妈计划她高一再转到新家附近的学校,免去中考还能上所不错的高中。现在夏袁提出,父母知道她可能学校生活不适应,但认为那是夏袁该自己学会处理好的事情,一直没有过问学校的事。只是当夏袁提出,浅浅谴责几句她不懂事,逃避问题不是解决方法,不甘不愿帮她办理初三转学手续。
夏袁得知下学期就能转走心里终于安定了点,没有再焦急不安出现自残的行为,偶尔小女生的为难她也能做到视若无睹波澜不惊,一心一意珍惜着能见到陈泽的时光。
在记忆里最后一次单独见面的晚上,那晚月光出奇的亮,借着月光,夏袁很清晰的看见陈泽五官,他就一直安静的注视着夏袁,笑盈盈的站着不动,夏袁第一次有想上前抱紧他的冲动,甚至还想在他脸颊狠狠的亲一口。夏袁人像一分为二,用喋喋不休的讲话,按压着自己疯了要靠近的心,以至于那天到底聊了什么她根本没印象,满脑子都是千万不能扑上去挣扎。
夏袁忘记怎么跟陈泽说要转学的事,也忘记陈泽什么表情,应该是有失落的。那时的陈泽,对着夏袁越发孩子气,语文考了个八十几沮丧得像朵缺水的太阳花,耸着肩耷拉着脑袋剑眉都要拧成八字眉了,看得夏袁又好笑又酸涩,自己离他的世界似乎越来越远,夏袁的成绩除了语文,其他几乎都不及格线。
和陈泽的分别没有多依依不舍或惊心动魄,就是自然的离校过了一个暑假,然后她去到新的学校,新的开始,新的期盼。
那时陈泽家教比夏袁还严,他们即使互留了电话地址也用不上,夏袁给陈泽打过电话,总是别人接然后被告知家教正给他上课,一节接一节排的很满,即使陈泽回电话也是跑外面去打,怕被父母用分机听到。所以他们一直往对方学校寄信。
陈泽保持每周一封信,说完自己的见闻,问她的近况,信的结尾总会说走在见过她的地方,总希望她会突然出现在那,每次低着头走路总盼望一抬头她就在眼前,好希望哪天她突然出现告诉他——我回来了。
有一天陈泽似乎终于习惯了夏袁的离开,没再提希望她回去。信的结尾改成——你是不是又没话说了?我却每次话多的不知道先写哪句,但你回信越来越少了。
夏袁不知道要怎么回信,她的世界没有了阳光,成天阴云密布。她以为离开那里自己就能变回以前开朗活泼、没心没肺的样子,然而事与愿违,换了所学校的夏袁,就像本旧书换了新书皮似的,新书皮根本包不住旧书糜烂脱落的页脚。
夏袁在新学校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总是莫名想哭,总是忍不住怨恨所有事情,过后又疯狂自责。一点小事都能火冒三丈,动不动就想掀桌子砸椅子,对人说话也不再注意分寸,一个人呆着就想划自己肉来消磨时间,夏袁都觉得自己是个让人厌恶的神经病,也不想再和人亲近。
某天又和一个男生吵架,夏袁受刺激忽然操起手边的东西就甩过去,男生被夏袁打出火,也随手操起手边椅子抡了回去。当时的夏袁不知是不是之前情绪太激动,只感到脑漩处一阵钻心的痛,忽的就天旋地转躺地上,间接巧合躲开了椅子,椅子却砸到上前阻止的黎黎头上——黎黎捂着头蹲下,痛的眼泪直飙,夏袁躺地上看见黎黎的额头肉眼可见迅速隆起个包,表皮慢慢渗出血,原本还意识模糊的夏袁惊吓的瞬间坐起号啕大哭,边哭边吐,那场面混乱吓人,无可避免的惊动老师家长,一阵兵荒马乱后,夏袁在医院被诊断出有躁狂抑郁症。
夏妈知道后第一时间冲进病房,掀起夏袁的袖子,左手臂上很多杂乱无章的疤痕,一条条像狰狞的白肉虫,唯有手肘窝以上干净只有中间一个清晰的“泽”字,一笔一划像嫩嫩的白叶芽,夏妈紧紧的捏着她手臂问,“是不是他?我一直给你面子不问,他是谁?你抑郁是不是因为他?叫你不要早恋,听不懂吗?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对得起我们吗?”
不知道是不是夏袁泪眼模糊,她好像看见夏妈也泪眼模糊,那个从不和她过分亲昵的女强人,怎么可能?随后进来的夏爸什么也没说,只是强硬拉着夏妈出去。包扎好头的黎黎冲进来,拉好夏袁的衣服,握着她手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一直在,有什么哭出来发泄掉就好了,慢慢会好的,你相信我。”夏袁想摸黎黎的头又不敢,黎黎主动抓住她的手放上去笑嘻嘻,“现在已经不痛,你别怕!正好医生说有一点点点轻微脑震荡,我可以留在这里陪着你!”
夏袁这样莫名头晕的症状持续三天,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没有解决办法。这三天连厕所都无法自行去,躺着稍微动一动就天旋地转的恶心,好不容易咬牙站起来也有严重失重感,人前后左右无规律乱晃,头重脚轻。第一次上厕所没试探过严重性,就没留意,习惯性两手脱裤子,刚放裤腰上就瞬间失重脸砸地上没有任何缓冲,那过程夏袁觉得自己是被抛起砸在了天花板上,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手脚应当怎么支撑,直到被抱回病床她意识都还没回笼。后来夏袁才知道,自己那一摔直接小便失禁,脸也摔破皮,嘴唇因磕到牙肿得老高。
那几天照到镜子的夏袁很害怕这就是自己的后半生,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黎黎好像感觉到她的念头,硬要申请和她同床睡,照顾她上洗手间、吃饭喝水,每天晚上都聊天聊到夏袁先入睡。睡梦中夏袁被热醒想踢被子,脚还没动被子就被拉开,不知过了多久,后半夜夏袁有点冷醒了,大脑还没来得及支配手,被子又盖了回来。早晨夏袁迷糊感觉好像黎黎因为要上学起床了,眼睛都还没睁开黎黎就说:“你再睡会,天还没亮。”
夏袁瞬间清醒了,爬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醒了?你一晚没睡吗?”
“感觉到了呀,我睡了的,还睡的挺香,果然冬天和人挤着睡最舒服了。”这时黎黎已经穿戴好摸索到灯开关,“捂着眼睛我要开灯了。”
“那你怎么知道要给我盖被子?”夏袁眨巴眨巴眼还不能适应咋亮的房间。
黎黎一脸你问得问题好奇怪的样子,“就感觉到啦!”
“……”夏袁想,她俩前世大概是蚂蚁吧,只是今世只有她遗失了触角的能力。
幸好这症状只持续了五天就逐渐好转。出院那天是下午,因为夏爸夏妈忙还是自己去办的手续,一转身就看见黎黎,夏袁惊讶的问:“你翘课了吗?你来这干嘛?万一我走了你岂不白来了?”
黎黎笑嘻嘻的说:“这不是正好赶上了?走吧走吧,我们去喝珍珠奶茶庆祝庆祝。”
就这样,夏袁在转学的几个月后交到那个叫黎黎的朋友,形影不离体贴细致陪了夏袁整个初三以及暑假。黎黎对于夏袁来说是一个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人,黎黎就好像是上天给错夏袁剧本的弥补——之前的排挤伤害来的莫名其妙,现在的温暖知心也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