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小记》醉古

7、知晓死讯

　　张文羽被莫老头救了以后，在莫家一连昏迷七天。

　　这日一早，莫婆婆听见床上传来：“额……吸……”，刚醒过来的张文羽想要起身，突感头疼欲裂，手臂大腿动弹不得。

　　莫婆婆急忙走了过来：“孩子，莫要乱动，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张文羽打量着房间，农家的茅草屋，异常简陋但是却收拾的干干净净。

　　“婆婆，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张文羽沙哑着嗓子开口询问。

　　“这是嘉和城郊的莫村，这里四面环水，你是我和老头子从水里救起来的！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只记得和娘亲到嘉和城逃难，后饥饿难耐昏死过去！醒来便到了这里。”

　　“你可还记得日期？”

　　“记得今年不是大周二十四年吗？”

　　“错了错了，今年是大周二十七年。老头子，你过来这娃娃。”莫婆婆一脸诧异，喊着莫老头。

　　“哎哎，过去了”，莫老头听完张文羽的情况了然于胸，“你撞到了头，脑袋里有淤血，可能是因为淤血的原因才失去一段记忆，等过段时间淤血散去，你便会记起来了。好好在这里住下。”

　　“谢谢老伯，婆婆！”

　　“我和你婆婆有些事不明白，就是……”老伯踌躇之间看看莫婆婆难以启齿。

　　“老伯，您有话直说无妨。”她的伤是老伯治的，张文羽心下了然。

　　莫老伯叹了口气道：“我和你婆婆是好奇你是女子，为何服用那恶毒的汤药，绝了生育。”

　　“家乡涨水，逃难途中只剩家母和我，途中常被欺负，母亲怕我受人欺辱，让我喝了那药，扮作男子打扮，如今才成了这样。”说完张文羽想起未见到自己的娘亲，急忙东张西望。

　　旁边的婆婆听完后留着眼泪说道：“可怜的孩子！你便在这安心住下。”

　　“婆婆，你们见我娘了吗？”张文羽急切的询问。

　　“那日河边只有你一人，没见你娘亲，怕是……”莫婆婆话还没讲完，张文羽便哭了起来。之后的几个月，张文羽在河两岸的村庄找寻娘亲，遍寻无果。

　　……

　　转眼间，到了寒冬腊月，张文羽已经在莫村呆了半年之久，两老知道他的遭遇后，对他如同亲生女儿，依旧让他以男装示人，莫老爹见他识字且聪慧，于是把家里保存的医书拿给他学习，有要把家传医术传给他的想法。

　　马上要过年了，河上结了厚厚的冰，张文羽跟随莫老爹去河上凿冰钓鱼，突然一阵眩晕，差点跌到冰窟中去，莫老爹担心他掉进冰窟之中，随后的几日让他在家好生休息。

　　张文羽在这呆了这么久除了经常头疼外，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每日里窝在家看看医书，帮莫婆婆砍砍柴，整理整理莫老伯打回来的鱼……过得好不自在。

　　年关将至，外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冻的人瑟瑟发抖。

　　而孙家厢房内却温暖如春，床上抱着暖炉的萱娘身子已经有八个月，外面天寒露重，地面打滑，她已经许久未曾出门，因着孩子的缘故，气色也好了许多，听到屋外落雪的声音，心血来潮的对秋荷说:“秋荷，外面下雪了吧？将窗户打开。”

　　“小姐，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刮着风，你马上足月，着凉了可怎么办！”秋荷担心着说。

　　“那你开个小缝让我瞧瞧！”萱娘满眼渴望，讨好般看着秋荷。

　　“咱可说好了，只开半刻钟。”秋荷真拿她没办法。

　　“还是秋荷最好！”萱娘会心一笑。

　　“小姐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油腔滑调。”秋荷看小姐心情不错跟着和她打趣，见她望着窗外的大雪出神，静静地陪着她。

　　萱娘出神之际：’想起去年未嫁时，那日也如今日这般大雪纷飞，和阿羽在阁楼上下棋赏雪，那时抱着那人费心搜来的雕花暖炉，外面天寒地冻，内心却如怀里的暖炉一样暖的紧。明知他与我棋艺相当，却每每故意输与我，这傻人，还以为自己做的多谨慎，以为我看不出来。’萱娘嘴角微微上扬。

　　紧接着想到：’自从那日知晓他是女子之后，颇为厌恶的说了那绝情的话，这人似乎当了真，再也没出现过’，萱娘落寞的叹了一声，’我多次回娘家小住，爹爹和娘亲都告诉我，外面生意忙，他在外跑商，可王家外面的生意如何，我最清楚不过，哪里用出去跑那么勤。’

　　萱娘自我安慰道：’或许是他怕两个人见面尴尬，才每次趁我回家之际借口出去跑商吧，自从有了身孕越发想见她一面，越是见不到越是想念，半月前未曾派秋荷提前告知娘亲临时决定回家，依旧没有见到那人，爹娘还是一样的回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此时的萱娘早已红了眼眶。

　　“小姐，小姐，该关窗户了！”秋荷一边说着，一边合着窗户，见她情绪不对，倒了杯热水给她驱寒。

　　萱娘未曾回她，而是问着秋荷：“秋荷，你说阿羽现在在做什么？”

　　秋荷听到阿羽的名字，心下一滞，生怕被她家小姐看出什么，而手上端着的热茶抖了一下撒到外面。故作镇定的说:“小姐，想这些做什么，阿羽少爷肯定是在铺子里打算盘。”

　　“是呀，他不在铺子里打算盘还能在哪里。”萱娘一副了然的神情，身上的落寞也淡了许多。

　　而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阿羽少爷？你们是在说你们王家的便宜少爷张文羽吗？哈哈。”孙图志今日赌钱输了不少，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屋子便听到萱娘主仆二人的对话，一阵嗤笑。

　　“我的好娘子，还不知道你的便宜大哥，哦不，应该是旧情人，早在半年前便已呜呼哀哉！哈哈。”

　　“大少爷！”秋荷未等孙图志讲完，直接跪在孙图志面前，想要阻止他说下去。

　　孙图志当作没看到，倒了杯热茶坐在桌子边喝着，说着仿佛与他无关的话。

　　而床上的萱娘听完孙图志的话，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坐起身，身子抖个不停，一脸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不信我，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人不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爹至今未曾发丧！你不知道也是应该。”孙图志看着萱娘的反应，心下一阵暗爽。

　　萱娘看着秋荷颤声询问道:“秋荷，他说的可是真的？”

　　“小姐，这，这，是夫人不让我告诉你的，怕你伤了身子。”秋荷生怕小姐做出什么傻事，心下对这姑爷一百个暗骂。

　　只看萱娘突然身子软了下去，跌在床上，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孙图志转头将秋荷赶出去，转身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如此，心生嫉妒，甚是不悦，一脸怒气的道：“那张文羽有什么好的，让娘子如此念念不忘？”

　　孙图志恶作剧的趴在萱娘的耳边，呼着热气，舔shi起来：“娘子，为夫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说着手抚上她前的浑圆，“人家都说怀了孕的女人更有韵味，确实不假！哈哈”萱娘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的好似不是自己一般。

　　“娘子难道不想知道你的阿羽是怎么死的吗？”话音刚落，孙图志明显感到身下女人抖了下身子。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告诉你也无妨，半年前是我设计派人去杀他，亲眼看见你的阿羽身中数刀，寡不敌众，跳了断崖。怕是早就进了饿狼肚腹。”说着也不管身下人怀着身孕，在她身上作乱。萱娘听完，依旧一句话不说，却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只有轻颤的身子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而刚才被赶出门的秋荷生怕这不着调的孙大少爷做出什么，小跑去请夫人过来。

　　孙夫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衣衫半露，了无生机的萱娘仰躺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可是吓坏了孙夫人，过去用手试了下萱娘的鼻息，提着的心也松了不少，看着准备溜走的不肖儿。

　　“逆子，萱娘还怀着身孕，若是我的孙儿有任何三长两短，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娘，我只是同她开个玩笑，什么也没做，不信你问她。”孙图志说完便遛出了房门。

　　孙夫人简单查看了下萱娘的身子知儿子的说的是实话，伸手给萱娘盖好被子，看着她不言不语死气沉沉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将大夫请来，大夫号过脉，脸色凝重:“大少奶奶，是受了刺激，如此下去恐怕要早产，这孩子要看造化了。”

　　孙夫人心下紧张起来，这可是孙家的长孙:“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先别急，我先开药给少奶奶煎了服下，再观察观察状况。还需夫人请稳婆安置在府上，随时准备着为大少奶奶接生。”大夫说完原本打算准备离开，被孙夫人留下将他同请来的稳婆一并安置在客房。

　　而床上的萱娘此刻只记得一句话，阿羽死了，她的阿羽死了，被他丈夫害死了。

　　“小姐，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你先喝了吧。”秋荷见萱娘依旧一动不动，不知怎么办才好，拿着勺子喂进去的药又流了出来。

　　孙夫人在一旁看的着急:“萱娘，你有什么心事告诉娘，娘给你做主，别跟身子置气。”萱娘仿若听不见一般。最后不得已找来两个婆子将萱娘的嘴掰开把药罐了进去。药喝完，孙夫人看着毫无生机的她，心下不放心，便派人将亲家母请了来。

　　“萱娘，这是怎么了？我的儿。有什么委屈，也不能作践肚里的孩子呀。”秋荷在路上已经知晓萱娘知道文羽去世的事，王夫人鉴于孙夫人在也没法直接讲。又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只能默默地陪着萱娘。

　　孙夫人见有亲家母陪着，识趣的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