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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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洲洲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练习着曹善才上午刚教自己的曲子，眼睛一边看着曲谱，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窗外，一曲练罢，看到有个与自己同样大小的女孩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待着十二分的怯。狄洲洲把琵琶放下，也看着来人，来人看到狄洲洲发现了自己，只好驻足在窗外，本来是想来偷看的，这样被发现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狄洲洲看着来人一动不动，便隔着窗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家都叫我五娘子。”
“五娘子，你也是在善才手下学艺的是么？”
“没错，我已经在善才手下待了三年了。”来人好像想起什么囧事，脸涨红了，“善才昨日说，说有个学艺半年的人，住下在这边偏远，技艺不知道比我们好多倍，是近几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所以我偷着跑来看看。”
狄洲洲看着对面的孩子，以她二十多岁的现代年龄，生活中遇到的好多人，都是孩子一样的年龄，狄洲洲也自然像孩子一样的对待他们。“五娘子今日不方便，明日，明日你午后，我们都休息的时候，你来，我准备好新鲜茶果等你。”
来人听得，马上欢喜起来，“好，我，明日一定来。”说完便踮着脚尖，快步走了。狄洲洲看着对方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自从离开成都府，独自一个人被送到京都曹善才这里，已经半年有余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说说话的人。想来在唐朝活的着小三年，还是在成都府的那两年最快活。那两年虽然每日学琴功课紧，但是白子衡几乎没隔几日便会以各种明目来看她一次，一说灵儿上次想要玩的泥人被她买来了，一说灵儿上次不小心扭伤了脚，他特意带了药来，日子久了，他从白府来刘府竟然也无人问，只是不能久留，基本上都是坐上片刻便回去了。狄洲洲平日没什么出门的机会，所有的新鲜事都靠白子衡来说，自然显得依靠他多一些。不过想到这里，狄洲洲刚刚在京都稳定下来便写信给远在成都府的娘亲，并附上希望转告白子衡，若有机会，可来善才处看她这样的话，可是好几个月过去了，不仅给母亲的信毫无回音，连白子衡也没有一封信来，这个白子衡，难道还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么，来京都见她谈何容易，自己当然是希望他能多多写信来，难道她当日是跟自己不告而别么，当日父亲安排的突然，连夜便收拾东西嘱咐人送她上京，让她如何告诉他。狄洲洲心里又气又急，继续拿起琵琶练起来。
“灵儿想什么呢，什么事让你这般生气？”狄洲洲听到是善才的声音，忙量琵琶放稳，回头行礼，“师傅，灵儿有些担心家里。”
“你不必多想，一切自有人安排，来，静静心，把我让你练习的《塞上曲》弹来我听听。”
“是。”说罢狄洲洲便稳稳坐好弹来，狄洲洲学到如今，也有些年头，虽然在现代除了《十面埋伏》之外，她没听过什么其他的，但这琵琶确实越学习越热爱，越钻研越有趣。
“嗯，还不错，节奏指法各方面都不错，不过还是要用心练习，多加体会，你不比常人，万万不能对自己放松丝毫。”曹善才虽然肯定了狄洲洲，但话语里明显还是没有任何称赞的意思，就像现代的老师对优秀学生打了100分却没做出附加题，总是不够满意。
“师傅，灵儿有一事相求，灵儿一个人在这偏远，虽说吃穿用度皆是好的，但无人说话，总觉得有些冷清，想着，那边坊院里有些学艺的女孩子，有一个与灵儿有过一面之缘，我两人见了互相很是喜欢，求师傅同意，让她可以时时过来，也让我二人可以，可以切磋技艺。”狄洲洲试探着问，希望善才同意让五娘子过来，她心里也清楚，虽然她们都在善才手下学艺，但是还是有些差距的，若不提前禀明，狄洲洲担心他日哪步走错了，莫名害死自己或者五娘子。
“罢了，你既然需要个伴就让她来吧。”说着一拂袖就走了。
“灵儿谢谢师傅。”
第二天，狄洲洲早早沏好茶，摆好果子点心，站在窗前拨弄琴弦等她，为了让五娘子知道，自己守约在这边等着，便一直弹奏《高山流水》，如果五娘子听到，便知道她是下“高山流水待知音”。
不多时，狄洲洲就看到五娘子跑着来了，挥着手里的手帕，“五娘子，快来！”狄洲洲也开心的不得了，邀她快快进来。
跑的气喘吁吁的五娘子刚刚坐定，就接过狄洲洲给的一杯温茶，“茶是温的，你先匀匀气再说，不必急。”
五娘子喝过茶，又用手顺了顺气，方才说道，“我也给你带了礼物，你看，这是我自己绣的，你喜欢哪个？”狄洲洲看着，各种花式的帕子，心里确实喜欢，于是便逗趣说了句，“我看着都喜欢，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都给我？”
五娘子眼神一亮，“你当真都喜欢，那就都给你吧，我也没什么可送的，还怕你觉得这是平常的东西不算玩意，不肯收呢！”
“我当然喜欢，自己做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狄洲洲心里想着，在现代来说，这种亲手刺绣而成的帕子特别少见，自己又一直偏爱手作的东西，更是喜欢拿自己DIY的东西去送礼物，比如戳戳乐什么的送自己好朋友，礼物嘛，最重要的就是心意。
“你喜欢就好了，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你呢？”
狄洲洲马上起来行礼，说道“五娘子有礼，奴家是刘氏灵儿。”说着忍不住笑，五娘子又忙起来扶，两个人便笑做一团，险些摔在一起。
“灵儿，你快坐好，哈哈。”五娘子也是为人爽朗，一直笑个不停。
以后几日，狄洲洲和五娘子几乎日日相约，一起练琴，一起谈笑，两个人都快活的不得了。这一天傍晚，两个人在一起正练习着，突然有小厮来送信，狄洲洲一听是给刘灵儿刘娘子的信，便忙着接过来，打开一看，是白子衡的笔迹，更是开心。五娘子看着狄洲洲开心，也忙问道，是哪个写来的信，“是不是你的小情郎啊？”
“是……是……是有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情意的人。”狄洲洲故意拖着长音假装回答五娘子的话，却后来又用“青梅竹马”来熄到了五娘子的想法，随后快速的读了信，知道白子衡现在也已经是成为了行伍之人，在军中有了一定官职，最近更领了为朝廷送月进的活，所以不日就会到京都来，届时一定到善才府上探望她。
“灵儿你真幸福，还有人给你写信，不像我。”狄洲洲将信收好，然后回头继续与五娘子说话，“对了，这么久，还没问过你的家里，如今家里几个人？”
“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有个远房的姨娘，父母宗族亲近的也就剩我一个了。”
“那你就一个人在善才这学艺，学成了又哪里去呢，可有家人带你离开？”
“灵儿，我与你不同，我身在乐籍，年纪到了，或者时候到了我就要去教坊领职了，这一生，也就此时有自由可言了。”狄洲洲心里一酸，自古宫门深似海，多少女子将青春都献给了那红瓦青砖的去处，就算是一朝恩宠极盛，成了妃子，或者诞下子嗣，那有如何，冷暖之间，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我虽然比你好些，但也不会好很多，我也有许多做不得主的事。”
“灵儿，我自从落地便没有名字，看你有名字很是羡慕，你可以为我取个中听的名字么？”狄洲洲听了一惊，是了，一直称她五娘子，可从未问过名字到底是什么，狄洲洲又突然想起，当年上学的时候，学到盛唐第一公孙娘子剑舞传神，风靡一时，就连诗圣杜甫也有诗赞：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当时老师就有说过，当时这些人地位很低，大都是没有名字的。
“五娘子，你我如今在这曹府里，都有着自己的身不由己，何况你我一见如故，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不如你就叫落落吧，也有落落大方之意。”
五娘子听了心里疑惑，这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自己确实听过，可是这同是，沦落人什么的，确实从何而来，刘灵儿真的是不仅琵琶弹得好，人长得俊俏不落俗套，也有才华，有人惦念，与之相比，自己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五娘子。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么？”
“哦，我姓狄。”
“狄，哪个狄，可是狄仁杰的狄？”
“没错，正是梁国公狄仁杰的狄。”狄洲洲一时间开心的不知怎么好了，狄落落，狄洲洲，这名字，就像亲姐妹两个，狄洲洲马上就提出，“落落，我们，我们既然这么有缘分，不如，不如今日就结拜为姐妹吧。”
“好啊，灵儿姐姐，我正有此意。就怕你嫌我身份低微。”狄洲洲忙答道，“我真的也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我这就去拿酒。”
说罢就敬好香，准备好水酒，在屋内一旁结拜起来。“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今我刘灵儿，狄落落，在此结为姐妹，赤诚相待，绝无二心，互相扶持，至死不渝。”说罢，喝了杯中酒，对佛祖拜了拜。“现在我们就是姐妹了，落落我有一事求你，过几日，我要去相府献技，为舞曲伴奏，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去？”
“既然灵儿说了，我当然愿意。”狄洲洲本来对自己一个人去相府这件事心里没谱极了，一听说狄落落愿意去，心里便定了八分。狄落落可是土生土长的唐朝人，而且自小在这种礼乐的氛围长大，对各种规矩，一定比她更加熟悉。
“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去求师傅，让他同意落落你跟我一起去相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