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总是你》贼拉

13、后记

　　起初写这篇后记我是很不情愿的，仔仔细细算起来，我和沈付洋同学已经共事了整整十年，无论是作为她编辑的角色，还是她如今生活中另一半的角色，我对她的认识多多少少夹杂着个人的主观情感。
　　沈付洋一直以为在厦门的编辑部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其实不然。
　　二十五岁，我还是一个资质平平的战地军事记者时，在南非基贝拉的贫民窟，我第一次见到了沈付洋同学，那年，她二十岁，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孩。
　　我很难想象，她当时是抱了多大的决心，只身前往南非，只为了积累一些素材，跨越国界，种族，语言，来到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基贝拉，在这片只有2.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蜗居着大约80万的贫困人口，一间间由生锈铁皮或是焦黄泥土拼凑的简易房沿着土坡倾斜分布，如同马蜂窝上密密麻麻的房孔。一条条污水沟将凹凸不平的土地分割得七零八碎，垃圾烧焦后腾起黑色烟雾，蝇虫乱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她在这里，像个不知者无畏的小孩。
　　遇见她的那天，大地被火热的炽烤着，地面温度接近四十五度，她的车停在一条羊肠小路上，铁皮冒着丝丝烟气，车轮下方碾压着杂乱不堪的垃圾和被翻过无数次的废品，车是老式的吉普，底盘下沉，摇摇欲坠，前车灯被撞裂的不成型，夜晚根本打不开灯照明。
　　她蹲在一户民居前沿，和坐在门槛的两个小孩平齐，女孩看起来大一些，该是姐姐，男孩赤裸着上身，用手不断的挠痒。
　　沈付洋拿着手巾不断擦拭孩子们脸上的尘灰，却无济于补，她从包里翻出面包和压缩饼干，孩子们像见到糖果一般，无神的脸上展露笑颜。
　　孩子们笑着，她却哭了。
　　我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内心变得柔软，原本想上前制止她的脚步变得迟缓。
　　她不知道，她这样小小的善举是微不足道的，还有可能给自己引来更多的麻烦。
　　这里都是饥饿的孩子，猫着眼看到沈付洋包里有食物后，一拥而上把她围的水泄不通。
　　她却惊喜的笑着，手不住在包里翻腾，一片碎饼干，一瓶鲜牛奶，三颗纸包糖果，一根香蕉……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因为她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食物了。
　　她站在那里，比那些饥肠辘辘的孩子还要无助，哭着看孩子们满眼失望，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无力的蹲下身，看着最开始的两个孩子，男孩太小，看不懂她的眼泪，腾出拿饼干的一只手拂在沈付洋脸上，用英文的唇语生拗的喊着姐姐。
　　后来，我拜托同行的记者查到了她，命运总是不可预言的巧合，原来我们早已熟知。
　　这篇小说起稿时，我和沈付洋同学意见有很多不合。
　　她的认识里从来没有给故事中的肖野下过定义，无论是年少时对肖野从最初的心动到最后的怨怼之情，还是事隔经年再谈及时心里无风也无雨，只是站在原地为一个人停留，她都平平无奇的叙述，找不到情感的出口。
　　在退稿崩溃的时候，她圈在我的怀里说，她不敢写的太仔细，过去的一切伤痕还在身上隐隐作痛，不是爱一个人的情绪无处消解，而是那年傻到一无所有的自己，她还有负担，是关于我，她说没有办法，抱着一个人，写着和另一个人的美好结局。
　　我相信，每一个人在年少时，都幻想过一个心动的情节，喜欢的那个他穿着白色的衬衫，休闲牛仔裤，脚踩干净的白色帆布鞋，独独向你走来。
　　可是故事外的沈付洋最后没有等到肖野，她甚至不知道现实中的肖野最后究竟去了哪里，在哪座城市为自己的梦想奋斗，身边累的时候可否有人站在身后砥砺相助，她在二十四岁嫁给了二十九岁的我。
　　沈付洋同学常常陷入过去自己说过的话，她总觉得关于爱的那些情节像是迷宫。
　　我一直觉得她是自愈能力高人一等，其实不然，写这篇文字的时候，她不让我陪他，托朋友找了间老旧的房子，没有电视，没有精致的装修，墙面是脱落的白灰，去看她的时候，站在门口，看到她抱着脑袋哭的泪声俱下，过往的印记还存留在身上。
　　而此刻她正睡在床头，安稳的像从未受过任何的伤害，头发留长了，染成了古怪的蓝色，她说，蓝色，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是草原上倒映过来的天空。
　　其实，沈付洋同学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到有私欲，有贪恋，有放不下，有绝情，她偶尔也会对善良的人吼叫，对十恶不赦的坏人示好，没有到故事的最后，她也分不清是非真伪，她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孩。
　　我喜欢她的文字，没什么逻辑，甚至有时候框架也很乱，但她看的很透，这点倒源于她的多愁善感。
　　过去的遗憾，写出来，就算忘了他，落下一个美好的结局，才算不辜负两个人相遇的意义。
　　这是她文字的意义。

　　何继凡
　　2028.7.12.夜.

作者有话说

　　后面几章有点草草结尾了，写着写着找不到当年对肖野的感情了，个人喜欢何继凡 ，后面几章会慢慢抽时间做改动的，只想快点完结，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