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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月,君无戏言,原来是没有下一场的意思 ...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希望一节课的时间再拉长些,这样,和肖野疯闹的机会也会多些,为时不多的畅意,却让我醉心的贪恋。
      他的手在身后挠的痒痒的,“喂!”
      “嗯?”我回头,一丝诧异。
      “就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许靖讲课的声音不温不火,让我一时间分不清肖野的话。
      “什么?”
      “就,我晚上……出去,找人帮我代寝,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顺便给你买点……”
      我想我的嘴角该是不自觉扬起了吧,却还是说,“不用,我没什么想吃的。”
      转过头,心里早已按捺不住小小的窃喜。
      翌日,清晨。
      我出乎意料醒的比往日早,眯着稀疏的眼,早早下楼,在食堂徘徊了数秒。
      我和肖野是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阿姨,要一杯粥。”
      “这还有黑米粥。”
      我看着手上的白米粥,顺其自然又放下,拿起黑米粥,“谢谢。”
      到教室时,肖野已经趴在课桌上,睡得酣畅淋漓,还有其他几个男生,该是昨晚和他一起的,看起来来了很久了。
      我将黑米粥小心翼翼放在肖野的课桌上,怕他醒了后问东问西,生出麻烦,便写了张便利贴,注明:早上醒得早,顺手买的。
      他双手埋在脑袋下,头沉沉的垂下,像上学路过的河边,春日里俯首的垂柳,不过多了几分阳刚之气。他睡得很熟,一副全然舒适,毫无防备的样子。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读着语文必背篇目,声音放的很低。
      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句话:我不愿惊动他,等他自己愿意。
      那天,拉着我的身子解释了很久,眼睛瞪得老大,一闪一闪,他说,看完电影就很晚了,街边没有什么开的店,一群人,又去了网吧包夜,都是些垃圾食品,他就没有买。
      我懒懒的笑着,摆摆手,不想让他有压力,觉得一来一去的付出中,他好像总是落了单。我心甘情愿,投入所有的爱。
      那时,我还不求他等同的爱。
      肖野常常让我觉得惊喜,让我分不清友情还是爱情。
      后来的一次周假,回校后。
      他异如往常,来的出奇的早,收拾着手里的书包,记不清是红色的匡威还是黑色的阿迪达斯了。
      我上学急,在校门口买了小笼包和燕麦粥,坐下,边吃,边和蒋思淼闲聊。
      莫名觉得右边的肚子被人戳了一下,转头,肖野赧然着脸。
      他的手藏在课桌下,一盒蛋糕和一瓶饮品。
      我一时愣了神,肖野见我没反应,又轻轻的点了几下。
      我接住,回头笑的合不拢嘴,像肖野说的,一点也不矜持。
      嘴里的小笼包像咬了蜜一样甜。
      脑海里是肖野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和自己甜到心间的悸动,想起恋爱中的少男少女。
      好巧不巧,当天有电脑课。
      梁夕坐在我身侧,上午课间肖野不在的时候,我跟她说了这件事,算是第一次和她正式的聊起肖野,她说,那蛋糕是马卡龙。
      我紧紧张张的打开网页,在搜索引擎上打下马卡龙,看到解释时瞬间红了脸。
      少女的□□。
      “不是吧,这么重口味?”梁夕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他……应该是随便买的吧。”
      “随便买的?我咋没见过他给其他女生买,就你,就你,情有独钟嘛就是。”
      我笑着,只是笑着。
      知道看见对话框里弹出的信息,更藏不住笑意了。
      肖野发来的信息:上线没?
      我:昂。
      肖野:那没事了。
      我:有事吗?
      肖野:就问问你在不在,在就滚吧。
      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一句话,却在心里还是开了花。
      我:昂。
      我忍不住拍梁夕,像是儿时将喜欢的动漫贴纸忍不住拿出来和好朋友分享。
      我们同时看向肖野的方位,他的电脑屏幕上是游戏的界面,三人一排的座位,他坐在最中间,旁边的男生猴一样勾他的脖子,一起讨论着我们看不懂的游戏,兴致勃勃。
      仿佛这几句对话是我和肖野之间的小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我努力回想,是哪一刻对肖野对了情。
      在他真的如约于打赌的第二天慢慢吞吞的在书包里翻腾,我一边嘲讽他骗我,他一边漫不经心的真的拿出初中证件照的时候,那一秒,我就彻底沉沦了。
      小小的一寸照片上,他淡淡的表情,让人移不开视线。
      人们都说,情到深处的时候,回想起过往的蛛丝马迹时,你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一刻不经意的瞬间动了心。
      但我却深深记得且笃定,就是他在我以为不会有照片时拿出了照片,看到上面清爽男孩面孔的那一刻,我在心里和自己来回千百遍不要沦陷的说辞,如大厦轰然倒塌。
      我比任何人都清醒,那一刻,是爱了。
      我不分青红皂白抢过了照片,像个女流氓占为己有。
      他没有抗拒,我以为,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着和我一样的情绪。
      一切,不过是我以为罢了。
      肖野爱喝水,却没有自己的杯子,他说,懒得带杯子,课桌本来就小,占地方。
      每节课间,尤其是上完体育课回来,他总是理所当然的抱着后面同学,也是他同寝室友的杯子喝个酣畅淋漓。
      我没有想很多,只是想给他买个杯子。
      夹着便利贴,附着繁杂的文字,像以往对暗号一样把杯子递给他。
      他拒绝了,拒绝的很礼貌。
      每逢遇到不顺的事,我都会告诉自己。
      我对不起方嘉延,这是报应,我该受着。
      很管用,我平和的接受,并压的轻轻松松。
      如果当时是关于爱情的退缩轰然倒塌,那么现在重修一座高塔也为时不晚。
      日子还是一样的流逝,只是他坐在我的身后,让我觉得生分的别扭。
      学校外正值有自己举办的图书售卖会,同学们抢着书单,勾选自己拟定的书籍。
      书单从前排传来,上数学课时我和同桌凑在一起,书籍很多,类型齐全,我和同桌小声嘀咕,全然无心数学老师的课堂,林林总总,写了八本想订的书目,要比校外便宜一半的价格,心里暗喜,今天真是不错的一天。
      放学时,我转过身,看同学们订的书单。
      假装无视肖野的存在,可那副作态又分明是矫揉造作专门摆在他面前的。
      他手快,先一步抢到了书单,点着我的名字,疑惑的问我订那么多书干嘛,我没理。
      从他手里夺过书单,眼睛落在他的名字后面,《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还有一本日漫的报纸,我记得,是他的头像。
      “你订的都什么书啊?”我费解,语气听不出亲疏远近。
      “那你呢?”他问着,用手拍我一拳。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太熟稔于人情世故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给对方找台阶下。
      像儿时和最好的朋友闹别扭一样,再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靖的晚自习。
      杨艺书正在苦心孤诣的追纪文昕,我们中间的学生接手丘比特的使命,传纸条。
      我眼睛紧盯着许靖,看她恹恹的神情,不自在,明白自己做贼心虚。
      纸条紧紧攥在手里,想起古时作战的使者,小心翼翼,抓紧时机,从课桌下递交到肖野手上。
      收手的时候,心里一阵唏嘘,却挣脱不出肖野的手掌心。
      我瞠目口舌望着肖野,“你干嘛呢?”
      他不说话,笑着看我担心许靖发现我有小动作的样子,慢慢抽出我手里的纸条,另一只手按着我的手不肯送,我一抽,他就更用力的握紧。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我任由他拉着,掌心是春末夏初湿濡的潮气,闷闷的,热热的,像冬日开了暖气的空调房,待久了,有昏昏欲睡的安全感。
      我踌躇着,徘徊着,却不知从哪里横生的笃定。
      下一秒,紧紧反手握着他的手,学着他握着我的手心的模样。
      他没有反抗,我就那样牵着,荡在半空中痴缠。
      顷刻间,他缓缓的扒开我的掌心,我蓦然觉得心里像漏进了冬日的冷风,吹得往日的伤口狠狠作痛。
      那个赌,他想了很久,传回纸条,一字一句,惹得眼睛生疼。
      我以为那个赌会是我们感情的开端,他却自私的用作让我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不依不饶,问他不知道送女生马卡龙是什么意思吗?
      他的回答,像是陈旧的废话,一干二净撇的明明白白。
      置身事外,活脱脱的局外人,茫然,无知。
      我懂了,所有都明白了,一切不过都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场乌龙,可要我如何接受呢。
      肖野,你知道有个成语叫一而再,再而三吗?
      再说起肖野,我是绝望的。
      梁夕没有多问,只是劝我要想开点。
      我也没有理肖野了,和蒋思淼嬉嬉笑笑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却没有人知道他放开我手的那天,我回到寝室蒙着被子哭到嗓子发哑有多么难受。
      还是没有办法洋洋洒洒,毫不在意的说过去就过去了,从前的伤痛依旧像利刺深扎在心头,只是结了痂的伤疤不会痛,像肖野还总爱扣手上的疤痕,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天起,不觉得生痛的。
      肖野缓了几天,就在身后不时听见他的笑声,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无愧于心,那么刺耳。
      听到他笑,我忍着泪水和同桌聊得更欢畅。
      不知不觉,就到了分班的日子,那是最后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上同一节化学课。
      化学老师在同学们的声势下,宽心给我们放了一部电影。
      肖野赧然的戳我,递来一盒薯片,我嗔怪的看着他。
      不像从前,他的动作温柔了些许,手悬在空中,等我接下,似乎在心里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收下。
      我接下了,薯片上附着便利贴,是一排不那么工整的字迹,黑色的墨水很粗,字小小的,不像他那么宽大的身形,有些稠糊糊的晕染在一起,看起来很费力。
      那晚,我们又心照不宣的和好了。
      第二天,是分班的最后一周,傅清是年级主任的缘故,我们班很自然的接下了为期三天的最后集体值周工作。
      下楼去领扫把的时候,肖野从逼仄昏暗的小屋里拿出两把扫把,就像冥冥之中又既定的预感似的,我向前走去,看到他提着扫把,杨艺书跑去接,肖野一个转身绕开了。
      杨艺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想损肖野几句,就看到肖野走到我面前,摆出那副懒洋洋的表情,把扫把递到我的手里,还不忘撅起嘴巴,嫌弃的看我一眼,他顿顿神,没有说话了。
      在这段感情里,肖野表露了不曾对他人给予的关怀,我有了第一次和男孩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夏天,要来了。
      要说傅清,有一点,我着实不喜欢。
      他对自己班的学生好像格外不关注,无论是嘉奖方面,还是惩戒方面,抑或是同学们的日常事务。
      分班这天,教室外大部队已经开始整装待发,而我们班却一动不动。
      在其他班气势汹汹搬着书抢占位置时,傅清才慌慌张张拿着手机跑进来。
      那是记忆中,第一次见他失措的模样,不像大爷,和跑腿的小二神似。
      他念着名单的时候,我的心跳都提到嗓子眼了,我觉得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肖野选的是物理,我选的是历史。
      文理,自然是楼上楼下了。
      那么之前一点一点用碎渣拼凑起来的错觉,会不会顷刻付之一炬?
      “黎丰宇,肖野,杨艺书,丁萌星,三班,物政地。”
      “李思静,汪舜奇,包牧卿,沈付洋,四班,政史地。”
      那一年的夏天,万事都太平,一切都赶着弯的顺遂而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
      后来回忆这段太过顺人心意的经历,我总在想,上帝真的是公平的吧,可能是幸运的额度在彼时彼刻都透支过尽了,所以在偿还的那一天,眼泪要不争气的和他不相上下。
      我回过头,看到肖野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搬着书,准备给课桌外的女孩腾位置了。
      我没有想很多,自己收拾着书,繁重的搬下去。
      刚搬到教室后门,就看到肖野折回来,手上也空空如也,我愣着,又像知道什么似的,在肖野手伸过来抱我的书时,顺其自然的递过去。
      自己又回身去搬箱子,重重的,喊了另一个女生同我一起搬,走到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丁萌星一脸诧异的推着眼镜说,“肖野在帮你搬书耶。”
      正时,肖野走上楼梯,看了我一眼,搬起我箱子,没有搭丁萌星的话,不费吹灰之力把箱子搬到四班门前。
      那是我上高中,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轻松的搬箱子。
      我分明的感受到,肖野对我真的是不一样的。
      分班后,肖野从我的同班同学,变成了隔壁班的男孩,从跟我一个课桌的距离,变成了一堵墙的距离。
      是命运有意为之,还是横祸在劫难逃。
      那年,我相信的,是前者。
      想起分班前的最后一次假期,我和肖野肩并肩走在青石板的街道,那意境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是去赴一场约,男孩和女孩的约。
      分班前,我是害怕的,看着肖野,心情陡然横生出惆怅。
      人生就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寻宝之旅,我拿着藏宝图,最开始捡到石之开心的以为是夜晚的星子,后来路过大海,遇见晶莹剔透的珍珠,才知道世界上多的是我没见识的美好,我兜不住珍珠,随手扔了石子,隐隐有些愧疚,觉得它像自己一样不被珍视,后来石子找不到了,珍珠也在寻找石子的路上心不在焉的弄丢了。
      直到遇见了泥滩旁的卵石,它不精致,不谄媚,却在粗糙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
      我只想死死抓住,那是生命最后的温暖。
      肖野对我的意义,就是那河畔边不显眼的卵石,却是我想紧紧握在手里的宝藏。
      以前也有和方嘉延去看过电影,走过河堤,手拉着手看着彼此,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所以见肖野的那一天,我一点也不紧张,背着整理好的数学题,一些很愚蠢却着实困得我难解的问题,等肖野帮我解答。
      那是五月的第一天,微风吹起,撩起发梢清清爽爽,扑在脸庞却是稠糊糊的热气。
      我知道,肖野是怕热的,可是他那天顶着大太阳却破天荒的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后来,在他讲题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挽起袖子,却又刻意的放下,我想,该是起红疹了吧,他一直在挠。
      那天才发现,他居然也是有包袱的人。
      还是仅仅只是在我面前,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他是如此呢?
      我不得而知。
      我是一个很随意的人,倘若你说今天想去北边的城墙玩,我便收拾好手机,钱包,公交卡,乐呵呵的跑去,哪怕你说的地点,与我而言,并不熟悉,我也会事先查好地址,坐在车上前往的时候,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什么。
      可是,很可惜,和每一个男孩出去的时候,他们总爱问我的意见,我明白,这其中包含着一点对女孩子体贴的成分,可仿佛每一次倘若我说不出来想去的地点,这场计划的约定就像是意料之中要泡汤似的。
      这次,也没有例外。
      和肖野在网上争论了很久,最后去的地点还是我熟悉的北街,他一点都不熟悉的鼓楼。
      走过古老的街道,车水马龙,他拉过我的身子,把我扯在内道;站在透着缝隙,阳光倾泻的杨梧桐树下,他冒着汗陪我慢慢吃棉花糖;他讲着题还像在学校一样时不时欺负我一样,用看傻子的眼光审视我,却还是讲得很认真;他会陪我耐心的逛书店;陪我坐公交,中途睡着不自觉靠在我的肩上;愿意陪我在商场的游乐园打怪;会在夜幕渐沉的月下,看着我坐上出租车再走。
      他就这样迁就着我,掺杂着某些意味不明的宠溺细节,让我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
      直觉这抓不住,摸不着的东西,我们通常在东窗事发后才断定它为错觉。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质疑自己的直觉。
      而可悲的是,往往在重大事情的判决上,我们都是凭借着并不如想象中靠谱的直觉决定的一切。
      我觉得自己是一名仲裁员,细碎的生活中,无论好的,坏的,简单的,复杂的事项都由我判定取论。
      可经历了多么哭笑,在肖野的这件事上,我还是一名不合格的仲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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