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朗》加绒牛仔外套

38、朗月

　　文科班转来一位美女。
　　我们班的闷骚理科男全都为之沸腾，为之欢欣鼓舞，为之精神一振。
　　美女名叫陈晴。
　　有人在旁边咋呼：陈朗，这女生和你的名字不是情侣名吗？
　　陈朗皱眉：“什么？”
　　“陈晴、陈朗，你们名字连起来不就是‘晴朗’吗？”
　　我在心里嘀咕：顶多算个兄妹名吧。

　　没看出来徐慕这个丫头还是个有色心没贼胆的，她暗戳戳地趴在我耳边说：“苏月，我们去看美女呗。”
　　我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色’即是空，这位施主，你的修行之路还很长，莫要心浮气躁。”
　　我和徐慕没去看美女，陈朗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倒是屁颠屁颠地跑去看了。
　　我怎么知道？他那帮狐朋狗友都要把那个美女吹上天了，什么肤如凝脂、沉鱼落雁，怕是大半辈子学的用来形容美女的词都用上了。
　　陈朗的声音尤其刺耳：“是挺好看的。但这样背后对人评头论足的不好。”
　　啧啧，看了一眼还维护上了，咋，美女是你家的啊？

　　我越想越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拽着徐慕袖子往外走。
　　“哎哎？干嘛去啊？”
　　“看美女去！”
　　“我们又不知道哪个是她……”
　　“你傻吗？如果她名副其实，我们肯定能认出来啊。”
　　去的路上有多嚣张，回来的路上我就有多丧气。
　　为人称道的美女确实是美女。
　　其实之前天天看宋小沫那张几乎没什么瑕疵的脸，我对美女的免疫力多少有了些提高。
　　又有陈朗、沈子寒这样的帅哥养眼，我的审美标准已居高不下。
　　但陈晴，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身材高挑……我实在是挑不出她有那一处不好。
　　大概不好就不好在她的形象太女神了，不够亲民。
　　徐慕耷拉着脑袋：“我也想长成她那样。”
　　我附和：“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苏月。”
　　下了晚自习，我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就是不想和陈朗一起回家，谁知道他一直等在教室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你不用每次都等我的……”
　　陈朗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越来越心虚，嘀咕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今天是我妈的生日……”陈朗闷闷地开口。
　　今晚的街道似乎格外安静，行人、车辆都很少，夜风也温柔。

　　我不知如何作答，悄悄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自顾自打开了话匣子：“她把全家人的生日、喜好记得一清二楚，但每次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我爸工作很忙，经常到各地讲学、参加研讨会，逢年过节只会买些冷冰冰的物品寄回来。”
　　“我的生活起居都是我妈在照顾。其实她工作也忙，她下班以后经常在家里加班，为了一个小案子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
　　陈朗的声音在一片寂静显得有些脆弱单薄。
　　“就这样，她还是能从休息时间里挤出时间来照顾我……其实我是怨我爸的，要不是他一心扑在学术上，一点不顾家，我妈也不用那么累。”
　　陈朗边走边说，慢慢朝前踢着一颗小石头。
　　“律师是我妈的工作，她的事业和信念，她不可能放弃。她也不想放弃我，所以才…”
　　陈朗有些哽咽，我转头看他才发现他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晶亮的泪水泫然欲滴，只是他拼命忍着。
　　我恍惚中就想到外公去世的时候，那年我还小，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好像隐隐地知道，这个如此爱我的老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陈朗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但他一定比曾经的我难过千倍万倍。
　　说到底，他也才是个少年而已。
　　大概只有时间，时间才能稍微冲淡些他的思念和伤痛。

　　陈朗静默了好一阵，情绪稳定下来，我想不好怎么安慰他，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岁月没有饶过赵阿姨，她也未曾饶过岁月。”
　　陈朗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宽慰：“是啊。”
　　我不想看他这么低落，主动岔开话题：“你说，陈晴有没有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
　　“我们说不定是订了娃娃亲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此人厚颜无耻的程度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气得我快走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他从后面勾住我的手腕：“二丫，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改名字？”
　　“我叫苏月！”我又气又急，使出吃奶的劲想把手抽开，奈何力气不敌他，只好凶狠地呵斥：“你松开！”
　　“你告诉我为什么改成‘苏月’我就松开。”某人开始耍赖。
　　我清清嗓子：“第一，‘苏月’好听；第二，‘苏月’简单好写；第三……”
　　“你这个小骗子。”陈朗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腕，终于松开了他的魔爪。
　　我可怜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印，我立刻指责他心狠手辣，铁石心肠，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这是你骗我的惩罚……再说我根本没使劲，是你自己皮肤太娇嫩了。”
　　秀才遇到兵，我才不要和他讲道理了。
　　我对准他的胸口狠狠锤了一拳后迅速逃之夭夭，当然，我没有忘记跑出安全距离后回头对他做了一个代表胜利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