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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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
越家。
小小的越寒烟勉强环抱着一个木盆，从正面看，那木盆甚至把她整个人完全遮住，只留下一个乌黑的脑袋尖，十个冻得红红的指尖按在木桶上，隐约挤出发白的指腹肉。
“行啦！你们都别跟着我了！我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怎么还没晾干！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当职！”
远处假山后面传来一个稚嫩嗓音，越寒烟听见后皱眉，下意识想往回走，又想起自己手中着急送去的衣服，只得尽力把自己塞到木桶后面，企图让自己再不显眼一点。
小姑娘穿着雪白狐裘，手里捧着暖炉，生得玉雪可爱，裹得像个白色毛团子，正数落着身后的侍女，嘴中念叨着自己的衣服，那高高的木桶和她擦身而过，其实越寒烟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木桶太大，小姑娘又走的嚣张，完全不管其他人是否要避让。
“喂！你干嘛呀！都差点撞到我了！”那暖炉被狠狠地摔到了越寒烟的脚边。
越寒烟不声不语，完全没有被脚边的暖炉吓到，继续往前走，小姑娘眼尖，注意到木桶最上面放着自己未洗的衣服，当即就上前，气势汹汹的把越寒烟叫住。
“喂！我跟你说话呢！”那双柔嫩的手推了推木桶，觉得寒凉又转而推起了越寒烟，然而这个她也推不动，气鼓鼓的回头，招呼侍女一哄而上，把越寒烟围在里面。
“这衣服昨天就该送去洗了，怎么今天才送！”
“我不知此事，今日受人所托，让我赶紧把衣服送到浣衣处。”越寒烟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这个裹得十分严实的小姑娘，认出来这是现任越家家主的小女儿越清歌——最受宠的那个，要星星不给摘月亮那种。
越清歌也不枉自己的身份，整个人就是大写的娇纵，叉着腰：“我才不信！爹爹那么宠我，怎么会让我的衣服到第二天才洗！更何况今天有仙人要来，我当然要穿我最好看的衣服，你们这群下人，是不是存心不想让我穿这件衣服！”
“我想越清歌小姐有什么误会。”越寒烟眼眸中划过诧异，暗暗记下这一消息：“我名越寒烟，是家主大人兄长越韩的孩子，许是我不经常出门，小姐不认得我，按照辈分，清歌应该叫我一声表姐才是。”
再娇纵也只是个小孩子，侍女伏到越清歌耳边说了些什么，她肉眼可见的不情愿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哼哼唧唧：“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看来越韩的名号还是比自己管用，就算他失踪了十年也一样。
越寒烟冷眼看着她们走远，又收拾好地上一堆被弄乱的衣服，大宅子里只要表面关系维持得过去，暗地里侍女小厮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除了避着这些人走，好像也别无他法。
出了这档事，送完衣服免不得又是一顿训骂，当职的侍女听说越寒烟此行惹了大小姐不痛快，更是把承诺给的吃食缩减了一半，最后到她手上只剩下一块干瘪的馒头。
“我的小姐哟，你会真把自己当府内小姐了吧，还有心去惹受宠的大小姐？”侍女的指尖有厚厚的粗茧，越寒烟被她戳着脑瓜，一边想着，或许她在这府里再呆几年也会变成这样。
百无聊赖，无所事事，这府里也就自己弟弟算个像样的人。
被掰了一块的馒头递到了越寒清手里，他看着越寒烟，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目光中满是警惕。
“姐姐今天又要寻什么乐子？”彼时越寒清尚且不会隐藏自己，锋利尖锐如同一只离群小兽：“这块馒头是被泔水沾过还是泥沙里滚过？”
“怎么会呢？”越寒烟甜笑着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比不得弟弟上次送的蜈蚣衣服。”
二人针锋相对，互不谦让，甚至不像一对普通姐弟应有的氛围，越寒烟一屁股坐下，冷不丁的开口：“听说最近有什么仙人来，越清歌那小孩激动得不行，不知道越家家主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怪不得最近都没找咱们麻烦。”
“怎么？姐姐不会是想他了吧，在意这份…亲情？毕竟血浓于水呢。”
“别恶心我。”
越寒烟不理会他，又想起越清歌的模样：“越家倒是也出过修仙者，不过这么兴师动众还是头一次，说不定来的是什么大人物呢。”
“那也和咱们没关系。”越寒清还是接下来那块馒头，发现今天越寒烟难得没作妖放什么奇怪东西：“和咱们有关系的就这块干馒头——有时候连干馒头都没有，你还有闲心去想别的。”
馒头一点点吃进肚子，越寒烟逮着机会大声来了句别噎死，呛得越寒清喉咙里顿时塞了一大块干巴面团，咳嗽得满脸通红。
面对者越寒清的控诉目光，越寒烟倒也不介意，她站起身，一副正经模样。
“我决定了，你姐姐我要去见见那仙人，最好能让他收下我。”
“不是吧？”越寒清的神色比刚才噎馒头还要来的夸张：“姐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修仙是要灵根的，咱们从小哪测过这东西，再说从小也没人教咱们练气的功法，比不得那越清歌一辈，测出灵根来就好生养着，又请了专人教导。”
“那又怎么样？没准我就天赋异禀比她还强呢！”越寒烟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我明天就去那凑热闹，总比年年在这里啃难吃干粮好。”
越寒清不置可否，抹了抹嘴上的馒头渣，心里却也有了一点微末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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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越家家主穿戴整齐，带着自己最小的女儿，早早的就守在大厅，来回踱步，捏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这里绕了几圈。
突然大门外小厮长长一声：“仙人！老爷！仙人来啦——”
越家家主几近浑身颤抖，抓着越清歌，连忙上前迎接，还未见到人，只见到一双白色步履，他就伏在地上：“恭迎仙人！”
“请起吧。”这句话是后面白衣小弟子说的。
越清歌年纪小，没有她父亲对面前人的毕恭毕敬，只是顺从着自己父亲，伏在地上一同行大礼，偶尔余光偷瞄，也只能看到自己父亲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
“仙人…您之前说，越家出了有天赋的好苗子，我是紧赶慢赶，经过一番测试，终于找到了！”越家主扯了扯自己的小女儿，示意她说话：“这是小女越清歌，三岁时测灵石就有反应。”
放在平时，经过这么一夸，越清歌早就尾巴翘起来了，今天她不同往日，只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仙人好。
一位白衣小弟子过来，他手中拿着一块透明的石头：“请把手……”
“慢着！”门外又传来一声叫喊，越寒烟大摇大摆的走进，冲着前方虚虚的行了一个礼：“见过仙人。”
越家主面皮抖动，看着越寒烟这么进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碍着面子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勉强顺了顺气：“寒烟，你这是做什么？失礼事小，叨扰仙人可就是大罪过了。”
越寒清不去看他，只是看着坐在中间太师椅带着白色蓑帽的那人，落落大方：“我听闻仙人今日来此，特来拜访，我自知天资愚钝，但也想向仙人求个恩典，不知仙人能否也让我测上越清歌手边的灵石？”
白衣小弟子看起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看向自家仙尊，得到肯定的点头后才出声：“仙尊允了，这位小姐请等待片刻，稍后便能使用这块测灵石了。”
越清歌听出来这是昨天那个送木桶的表姐，她心下一急：“测灵石可不是谁都能用的东西，你……”越家主一下捂住她的嘴，向着仙尊方向赔着笑：“小女不懂事，让仙人见笑了。”
小姑娘一向被捧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心下发誓一会测试的时候好好来，定能把她比下去。
越清歌的手轻轻放在测灵石上，测灵石慢慢发出了蓝色光芒，映着她骄傲的脸，她挑衅一般的看着对面的越寒烟。
越寒烟耸肩，根本没把小姑娘的单方面挑衅放在心上，拜托，小孩子这种明面上动动脸的讨厌比其他人的暗地里使坏可爱多了！她也把手放在测灵石上，一瞬间，耀眼的黄色光芒铺满了整个房间，趴在房檐上偷看的越寒清都险些掉下来。
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越寒烟这个光很厉害吧？
越寒烟自己看起来也很意外，她看了看越家主和越清歌，没有什么所谓扬眉吐气的快乐，只是庆幸自己今天应该不用吃干馒头了，她搓了搓衣角：“呃…那……仙尊愿意收留我吗？”
没人说话，白衣弟子再一次上前询问，然后惊讶的看向房檐处：“请稍等，这位小公子，仙尊请你也来试一试。”站在中间的少女挑眉看向房檐，倒并不意外这人是谁。
越寒清没指望自己的偷看不被发现，但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试一试的资格。
测灵石再一次绽放出黄色光芒，和越寒烟的同出一辙，越寒清屏住呼吸，心跳的快飞出去，他下意识的看向他人口中仙尊的位置，却恰好撞见一双素白双手将纱帽挑起，他骤然对上那双仿佛含着山顶落雪的极黑眼眸，透过那双眼，越寒清在那一刻望见了自己的破旧布衣，他突然感到自惭形秽，整个人从脸颊到脖子根红了个彻底，动作极大的低下头，把自己的身体向内蜷缩。
那个人好像并不在意，纤瘦而冰凉的手触碰到越寒清的皮肤，慢慢牵住他的手，越寒清愣愣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姐姐同样被满脸通红的牵住，柔软手心牢牢包裹，如同保护一般的姿势。
明明寒凉，却温暖的如同火炉，不在乎粗布麻衣和手上几近千层厚的老茧，就那样，牵住了他们的手。
“你们可愿随我走？”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番外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