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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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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提着一箩筐衣服来到河边。
河边都是一些寻常来洗衣物的人。
河边的人陆陆续续都洗完离开,她也快完成今日的最后几件义务。
心急的缘故,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由于衣物太多,她洗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快中午。
而沈府仆人用餐时间已经快到了。
若再不赶回去她今天就吃不上饭了。
这么想着,她的动作更急,脚下的动作也开始慌乱,由于身上搁着一大盘的衣服,重心不稳,她一个不注意整个人都向前栽木,而卷起的裤腿边就这么很不恰巧地擦过了旁边锋利的石头壁。
划过了一道大口子。
忍着痛,她撑起身子努力站起,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崴了,此刻连站也站不起来。
她低着头,思量着今天应该如何回去。
正想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靴子,黑色的,记忆中她好像也见过这双靴子。
脑海中划过一个熟悉的人,云裳诧异,不可置信地猜测着。
然后才缓缓抬起头。
是他!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沈爷!”云裳按捺住慌乱失措的心跳,快速从石头上站起来,双手紧张的握紧,一副忸怩的模样。
沈煜一步一步来到她的身边,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掉伤口的血,然后扔掉手中已经染血的手帕。
云裳见状及时拦住,阻止了他的动作:“别!洗一洗还能用!”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帕揣进兜里,对面人的视线捉摸不透,似要把她看穿,她更加心虚地垂下了头,生怕对方看穿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
对面的人勾了勾唇,对于她的举动并未多加阻碍,见伤口不在渗血后,转过身去,用背后对着她。
起初云裳还不确定他的意图,直到对方明确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用视线指着自己的肩部,她这才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沈爷,这不合礼数!”她咬着唇,左右为难,心里却其实一点不抗拒,看碍于主仆身份,只能疏离地摇了摇头。
谁料对方说了一句更让她哑然无言的话:“你想让我背你,还是抱你?”
瞬间地,她惊慌抬起了眼,看进他那双黝黑的深沉如潭水般的眸,最后像魔怔了般,讷讷答道:“背……”
后来的事情她已经记不清了,一路上浑浑噩噩,就这么靠在他的肩膀由他背了回去。
她只能看着这个沈府向来矜贵清雅的男人背着自己,另一只手隔着衣盆艰难走回去。
因为这条河很干净,所以一般她都会来这里洗大量的衣服,沈府虽有水井但是洗的衣服却没有这条河里的干净,所以每次她都会来这里洗,但是这里距离沈府还是有一段距离。
一路上她虽然心急,却又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固执的男人一步步走着,实在不忍时,她下意识用衣袖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绵密的细汗。
对方的身体很明显地颤动了下,后更加加快了步伐。
到了沈府,在周围仆人的目光下,他仍旧背着她,大喇喇地进了她的那座小屋,置她于房间。
后又命人拿来膏药,云裳受恩惠于此已经实在感到难为情了,打算接过沈煜手上的膏药答谢时。
对方却扬起手,她不解仰头看他,他眸底沉静若水却又带着无比坚定的流光,然后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他扛起重新扔到床沿。
那受伤的脚下一刻就被一温热的大掌圈住,陌生的触碰,加之受伤位置的隐晦,她不自在的挣了挣,却再次被他握住,抓紧,拉回去。
她张开唇欲说些什么,在触及那苍白认真的侧脸后却又哽在喉头说不出了,只能鼓着腮帮子看着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的动作很细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很温柔沉稳。
原本很痛的伤口在他的擦拭下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通了。
房间里很静,静的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云裳此刻的心已经如同大鼓在狂擂,她小心翼翼看着他,正午的阳光从窗口外洒进来恰好照耀在他那墨色长发上,一瞬间,他的发似乎变成了流金色。
云裳没忍住,等她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的那不规矩的手已经碰上对方浓黑的墨发。
加上刚刚背她回来时,他的发被他压着,此刻原本系着的红绳早已不翼而飞,零零散散披在双肩,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儒雅,反倒多了些狂野的奔放不羁。
云裳很惊讶,他从没看过有人能把头发披着都那么俊逸潇洒却又毫无柔弱女气之感。
即使他的面容总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还是充满了阳刚的力量感。
对方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触碰,她就像被施了魔咒般,反倒越来越大胆,那双纤细的玉手更加不死心地,贪婪地抚上他的侧脸。
那是她一直神往倾慕的人,此刻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云裳自己都未发现自己的眸光一瞬间温柔地就像冬日的雪化水。
她的手就这么肆无忌惮顺着他的侧脸抚摸上他苍白没有血色却十分性感坚毅的薄唇,然后是鼻尖,浓密的眉,宽阔的眉,最后落在他那双沉默地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眸子里。
她恍然一惊,想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
那刚刚在他脸上作恶的青葱小掌已经被他牢牢握住。
她错愕地张唇,想试图解释刚刚自己的无理行为。
却因他的举止一下子变成了哑巴。
手指被他抓住,模仿着刚刚她那无礼的行径一点点被按着重新抚摸到他的脸颊,当手指要碰上他的唇时,云裳仿若触电了般,挣扎着想甩开,却强制地被他死死攥紧,近乎挟持着被她重新拉了回去。
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用那她偷偷看了数遍的薄唇触上自己手指。
轻飘飘地,温柔的,那双眼此刻没了以往的温润,那里面藏着浓烈的火焰,似要将她烧干。
云裳顿时感到口干舌燥,整个人都躁动起来,浑身如同被火烧了般坐立难安,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他眼底那抹意味她看不明白,不明白他在诉说什么抑或在朝他暗示什么。
她不敢想,因为她害怕,她怕自己当真了,而他其实并不那意。
多情如她,她却也害怕多情的自己。
何况,多情总被无情伤的。
*
那天后,她和沈煜的这点事就被传遍了,府里的人自然都是会看眼色的人,自然都会对她多了些照顾,另眼相待,背后也都在议论着她和他,她倒是更加不自在了,却又无法去解释,只怕越描越黑。
因她的受伤,那人这些日子倒是三天两头会来给她上药,明明她多次说过自己一人可以,他却固执地不依她,被说到烦时,他也会失了好脾气,会回以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眸,每每那时,云裳总会及时收嘴。
她有些看不透他,不懂他的用意,不懂他对自己到底是如何作想。
毕竟她的受伤与他毫无关系。
这一日,那人再次如期而来,她按捺住雀跃慌乱的心情坐在窗前,那人就站在门口,背光而立,窗外下着写雨,窸窸窣窣淅淅沥沥。
他没有打伞,身上被小雨喷薄地有些湿了。
她从怀里抽出那张已经洗好的手帕,替他擦拭脸上的雨滴。
却在下一秒一把被他拥入怀里。
隔着微潮湿的衣衫,她听到他胸口处沉重稳健的心跳,她耐心地靠在他身上。
两人默契地保持着一种缄默。
等到外面的雨停了,她终于忍不住,闷闷地开口,问出这些日子里来一直不解得那抹心情:“爷,你是如何看我的?”
她不安的抵在他的衣襟前,心思摇摆迷乱,心渗透出无数种他的答案。
她其实是害怕的,害怕这种过分赤*裸直白听上去极具心机又急不可耐的追问会让对方生出一些莫须有的误解。
浓黑似蝶的羽睫不安地颤动着,垂下一层密集的阴翳,外面的秋风夹杂着小雨的凉意钻进她的身子。
就在她颤抖着身体,缓缓退离他的怀抱的那刻,她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了一句似有若无的回应:“你说呢?”
她仰头,望着那双清润含笑的眸子,眨了眨眼,又暗自低下了头。
就在想逃离的那一刹那,前方的人突然俯下身,凑近她,然后在她震颤的目光下,那双薄冷的唇就这么直生生地落到她的唇上。
很近的,她清晰的闻到了他的味道,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那是她的第一个吻。
缱绻浓稠的吻,从此筑成了她的美梦。
梦里,有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