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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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临近黄昏，冷风漫卷着残叶。
闹市的街道上，一群人围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顺着他们手指着的方向——一个衣衫淡薄的少女正跪在地上。
她瘦骨嶙峋的手里竖着一块木板，上面零零落落写着四个清秀的大字。
卖身葬父。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打算买她，有几个妇人出于可怜投了几个铜板给她。
她一直低垂着头，黑发遮蔽了她的脸，衣服上满是补丁，破破碎碎地被寒风吹卷起，仔细一瞧，她的年龄大概不过十八。
……
*
云裳被买下了。
她被一沈府公子买下，收作了丫鬟。
在把唯一的亲人安葬好处理完后事之后，她被沈府的总管带回了沈府。
不出意外，那里会是她余生都将待着的地方，直到死。
她已经是个没有自由之人。
沈府总管把她安排在后院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自己带来的衣服被褥都清洗干净，然后在床上铺上干净的被褥，整个房间都干净了不少。
收拾了一下午，临近黄昏，有几个丫鬟叫她一起去厨房端菜送去大厅。
她如是跟去，在厨房帮忙收拾了一阵。
端着盘送去大厅的时候，大厅还没有什么人上桌。
把菜端上去后，她乖巧地立在桌旁，等待沈府的主子。
她一直垂着头，屏息，大脑里乱成一团，这些天为处理父亲的后事，她忙的几乎没有合眼。
就在眼睛快要睁不开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长靴，她陡地打起精神，但仍不敢抬头，只静静注视着地面那圈阴影。
鼻间有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那人的味道，那个前几日在街上帮了她的人。
令她庆幸的是，那人并没有作太多的停留，转而去了桌前用餐。
云裳松了口气，她不禁偷偷抬眸去看他。
那人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绣着水蓝纹理的长袍，头发散乱披在肩后，发尾处用红色的系带松松绕了一圈绑着，那双清润的眼眸被银色的镜片挡住了，却让他多了分斯文感。
她抿紧唇，偷偷打量他过分优秀精致的脸庞，身下的手握紧贴在腿侧。
那天，在大街上，她记住了他的名字——沈煜。
她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除了感激，不知不觉对眼前的人多了份别样的感觉。
她眨着眼，一瞬不瞬盯着那人吃饭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间都透露着矜贵优雅，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吃饭的样子和他的人一样，甚是好看。
也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刻自卑，她暼下眼眸，一股莫名的苦涩涌到喉头。
“过来。”
温和的嗓音在她思绪不定之际传来。
云裳缓缓抬头，远远地，望进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眸。
他是在叫她吗？
她朝他看，对方似听到她的心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感到疑惑却又不敢反抗家主，只能沉默地，一步步缓缓踱到那人身旁，大气不敢出。
“坐下陪我，饿了吧？”
他夹了一块酥糕到她前面的碗里，示意她坐下。
云裳揪紧衣袖，瞻瞻瞅了他一眼，最后在那人沉默的侧颜中坐到他身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那块酥糕。
甜甜的，是桂花的味道。
她浅浅笑了，食物渐渐消除了原本强烈的饥饿感。
她偷偷转头去看对方，其实她不太能理解对方的用意。
对方没有反应，仿佛无视了她般，自顾自地继续用膳。
这倒让云裳松了口气，静谧的大厅，她这才轻轻道了句：“谢谢你，沈爷。”
*
自那天后，云裳没再有什么机会见到那人，她主要在后厨帮忙，平时也负责洗一些衣服，基本很难再和那人有碰面的机会。
有几次路过书房时，她曾停下脚步在远处偷偷看了他几眼，那人手中拿着本书，时不时攥着笔在桌上写着什么，样子甚是雅儒迷人，好几次她都要看呆了。
云裳没有上过学，对有学识的人一直十分敬仰也羡慕。
在收拾好后厨之后，她得了些闲，于是又偷偷溜去了书房。
躲在书房旁的一些大枫树下，她静静凝望书房里正在伏案的人。
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灼热的视线流转在那人身上。
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禁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云裳吓了一跳，猛的把头缩回树后，手按住胸口汹涌的心跳，僵在原地，大脑空白一片。
她以为他没有看到她，半响过后，她正思量着打算趁那人不注意偷偷撤回去。
却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缓缓朝她而来。
她咬紧唇，手扒在树干上，脸上不自觉泛起热。
紧接着就听到对方带着一丝清浅笑意的询问：“想学写字？”
她以为他会责怪她的偷窥，却没想，对方只是好脾气地浅笑着，眸底一如既往的柔和。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想学。”
……
书桌前。
云裳被一温暖怀抱圈着，他们此刻的姿势相当惹人遐想，她不自在地挣了挣，却听到了他说：“别动。”
她瞬间安静下来，默默地乖训地呆在他的怀抱之中，心间溢出一丝甜蜜。
“你叫……云裳？”
“嗯。”
她不禁仰头去望，额头却恰好撞上他坚硬的下颚，肌肤相抵，暖暖的属于他的温度在她的额头上蔓延，直到她红透了脸。
然后她惊异地在他的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丝不符合他气质的，带着稍许恶作剧般的促狭。
她赶紧低下头，怔怔望着眼前的白色纸张，大脑晕乎乎地，连呼吸都重了起来。
他忽然缓缓低下身，凑在她耳边喃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面若桃花含羞娇，春风十里不如你。云裳，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她的神经像收到了冲击，一时不确定他话中的意味，微微挣扎了下身子。
然后，右手就被人从后方握住，他温暖骨节分明的大掌牢牢地握着她的，一起在纸上勾勒着，她看到那上面随即出现了相当狂放的两个字。
那是……
她张着唇，有些吃惊又有些迷惑。
“这是你的名字，要不要试写一遍？”他温柔地问道。
“嗯。”云裳轻轻应了一声。
在那人的目光下，她犹豫着拿着笔，仔细看了眼那两个大字，然后一笔一划临摹。
她害怕出错，尤其是在他面前丢人，所以写的极其认真，动作也极其缓慢，生怕出错。
等到写好后，检查了一番，见没有错误，她才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去看他反应。
对方点了点头，喉咙里溢出肯定的赞许：“不错，很好看。”
他的声音从此印刻进她的心里。
云裳知道，在那一刻，她已经沉沦。
*
来府后的一个月，云裳终于对沈府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更加了解了那个人。
沈府公子沈煜年幼丧父，母子受尽周围人白眼，由母亲茹苦养大，两人吃尽艰辛。他自幼就禀赋卓越，多年后凭借自己的本事举家迁至京城发展绸缎业生意，并由此发家致富。
自幼丧父……
云裳这才想起，那日他会出手救她，是否也是因为她让他想起了过去，原来他也有那么辛苦的过往。
云裳怜惜他，却又在听到他的经历后无比仰慕他。
即使童年如此不幸，那人却依旧凭借自己的本事成就了如今的沈府，实属不易。
遵照管家的吩咐，云裳去药房抓了一批补药。
据说这药是给少爷喝的，云裳不懂，他的身体不太好吗？
想到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那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并不像需要这些大补之药的人，何况是药三分毒，若无必要，不该过多服用。
她如是担忧，脑海中闪过那张沉着静默却略显苍白的俊容，记忆里，那人的唇色偏浅，脸色也更加苍白，少了些血色，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生来就是那肤色，现在看来……
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