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立功者是人渣》龙洗云

20、第二十章

　　牧于飞食指划出蓝色光幕上的精神鉴定一行。

　　年小程同意警方提出的精神鉴定，警方在围脖发出鉴定结果，导致舆论再次爆发。他赶自己走，是觉得自己藏起来会更安全？年小程想独自面对，牧于飞接受他的决定。当然，只是明面上的。

　　高叶真这个身份是赵享在黑市买到的，高叶真出身偏僻T星小山村，原身已经死亡，因没有及时更改户籍，才叫牧于飞发大价钱买下来。会不会是警察局已经知道这个了？警察局不会无缘无故查他，那是程家？抑或是苏灿黎？

　　牧于飞站在公寓楼下，想起第一天来这里时，心里满满都是要做任务要杀掉目标的恶意。

　　嘴里的姜糖咔嚓咔嚓，这种带着辣味的糖果能让大脑更加清醒。年戴已经不在出租屋，系统从监控网查他的轨迹，似乎是又去赌钱，被人抓进去了。

　　【苏家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系统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对苏甜恬的恶行，女儿不如钱重要——苏灿黎也注册了账号直播。】

　　苏灿黎主播时打着澄清母亲和苏父一开始是清白的关系旗号，一开始也确实有了不少热度，后来突然粉丝大量上涨——

　　【他签约了CL公司，这家公司上月15号被注入一大笔资金。资金来源——程家。】

　　牧于飞笑了一声。

　　苏父见钱眼开，没有威胁到自身利益时，不会和苏银世撕破脸。况且，现在苏父也并不知道苏银世还在世。在苏银世的心里，苏父和情人，并不占什么分量。

　　牧于飞转身坐在花坛边上，转动着屏幕。

　　释尼APP的某个房间号，苏灿黎正在诉说当初发出案件的事情。底下刷了一片：苏甜恬好可怜，小哥哥振作起来！

　　苏灿黎与苏银世是有些相像的，毕竟同父异母。只是年少因家境原因，母亲当苏业成情人，苏灿黎总是受人白眼，性格变得阴沉。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好了，春风得意，他不可能也不允许让自己再回到以前被人蔑视的困窘生活。

　　“我爸请了大固最好的律师，我妈头发大把往下掉，一闭眼就好像看到妹妹……被人糟蹋成……那个样子。”

　　“少来，你妈当初被她打，你做儿子的会心疼她？”

　　苏灿黎迅速封了发出那句话的账号禁言，这几天他已经做的很习惯了。

　　“我们努力过着平静的生活，尽管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会注册这个号，就是想问问在这里的那位，到底有什么脸敢当无事发生一样直播刺绣？”

　　“要是他的号没被封，你们可以连线啊！”

　　有人科普年小程的账号并不是永封，只是暂时说不了话，以后还真可以连线的。直播间开始给苏灿黎刷起礼物表示支持。

　　【他有三十万粉丝。宿主可以把他买凶.杀人的证据放出去。】

　　【暂时不用。】

　　苏家被扒出秘密后，苏业成和苏灿黎同时被开除。苏业成被告挪用公款，他情人也跑回老家避难。被明世集团开除后借苏业成钱开了借贷公司，可以先查他公司的料。

　　*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踏踏响起，年小程满是焦急跑出公寓，左右环顾，伸手拦车。

　　牧于飞在花坛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出什么事了？”

　　被人拉住的年小程吓了一跳，他面颊发红，额有薄汗，见到牧于飞先是喜悦的露出笑，忽而收起，“没什么，我有事出门。”

　　在被网民讨伐，记者查探他行踪的时候，不安心呆在家里等待风波过去反而着急出门？许刚数会允许？

　　“我和你一起去。”

　　年小程当没听见，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见牧于飞紧紧跟着，拧眉作出一副厌烦神色，“我已经解雇你，你不要再跟着我！”

　　牧于飞退后两步，摊手。

　　年小程转回脸，在手腕个人终端调出租。

　　“你的新任保镖呢？”牧于飞明知故问，年小程根本就没用新人。

　　“怎么？我没有赔偿违约金，你现在后悔了？”牧于飞打量他面上表情，“和我有关？很危险？必须你一个人去？”

　　“没有危险。”年小程垂眼，乌黑蝶翅微微扇动。“你走吧。”

　　见他站立着不动，年小程也不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戴上，等来一辆银白飞车后便上车离开。

　　看着系统上的红点移动，牧于飞调出系统的监控记录。半小时前年小程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因为陆鸣的反监控程序，系统不能保存通话内容。来电者也是陌生人，系统要查此人身份和来意，需要一点时间。

　　年小程到了目的地，他进入一楼办公处，填写了一份自愿放弃非遗工作的报告，接过报告的男士露出笑容，“至少，秦姨不需要退出非遗协会了。感谢您的配合。”

　　年小程沉默走向门口，等待秦姨的身影。

　　工作人员有些好奇，对男士说：“秦姨为推荐他，拼着工作都不要，等下她过来看到……”

　　“那又有什么办法？也许以后会反转吧。”桌上的电话声响，男士接下，有些错愕，“那个，”他喊年小程，“秦姨在参言路出车祸。”

　　他看见那年轻的少年惊愕睁大眼，似乎有些懵然，随即跑了出去。

　　牧于飞沉默着追上去。年小程虽一瘸一拐，速度并不慢，等他大汗淋漓赶到车祸现场时，地上只余一滩鲜红拖移的血迹。

　　“请问刚才出车祸的人呢？”他双眼失焦抓着人问，顺着路人指的方向奔跑，耳膜和心跳都在震动，脑袋嗡嗡作响，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心！”

　　身后有人大喊，年小程右小腿发出咚的重响，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面前有几个人围住了他，为首的黄发男子掂了掂手里的铁棍，“死瘸子跑得挺快。”

　　有人擒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抵在围墙上，黄发男子目的性极强，操起铁棍便要砸断——

　　一把飞刀刺中黄发男子的手腕，铁棍铛啷掉地，另两个人刚转过脸，便被人拉扯住头发，随即腰眼脖颈各中一拳。

　　“喂！在干什么？！”有个高大的警察停下来。

　　牧于飞转过身，微微眯眼，巧了，是整容检查时踩住自己的那位。

　　【系统，看你的了。】

　　黑掉监控的瞬间，混混趁牧于飞不注意偷袭，被三两下打翻，那警察初时还愤怒，被一并反拧住胳膊时，只痛得大声讨饶。

　　暴力压制有时确实是种有效手段。剩下两个小混混见势不妙早就跑了。他拿铁棍向那带头的黄发男子砸去，黄发男子惨叫一声，似乎听到了右小腿的骨折声。

　　“还想断手是吗？”

　　铁棍对着黄发男子的手臂，还未落下，黄发男子便招供说是同类型的主播眼红程秩粉丝量才雇他们来行凶的。

　　年小程茫然。

　　系统把黄发男子提供的卡号一查，【是程家！】又扫描了一遍警察的个人终端销毁证据。

　　牧于飞提起年小程裤脚，指着那凹陷下去的合金假肢，“你看到了，我们是正当防卫。”微笑威胁了一句，“这里监控坏了。下次你再暴力执法，我见一次打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恶警忙不迭回应，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保镖这次会这么凶悍。他竟然完全没有反手之力。

　　*

　　年小程没来得见秦姨最后一面。

　　家属哭得撕心裂肺，只因秦姨被撞得血肉模糊，见年小程摘下口罩过来，便尖声控诉：“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她才不会去！”

　　病房外的人们蠢蠢欲动，或同情或好奇或厌恶地看着这一幕。

　　年小程魂魄游离出了医院，他忽然目光一定，踉跄奔出。

　　“年小程！你给我站住！”牧于飞扒开围堵的人群。心下气极，接电话出来、半路被拦截差点断手，这分明是有人安排好的，怎么还敢乱跑？！

　　那道身影跳上了车，那些反应迅速的记者们等待已久，驾驶飞车追了上去。“快快快！还真让你说中了，他真的来了医院！”像捕食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一窝蜂追赶。

　　然而到了公寓门口记者们被保安们挡住了去路。

　　年小程一直跑到自己房间。他拿起双面绣龙凤，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细腻针脚，拿起剪刀。

　　牧于飞用手盖住，喘息着：“你在干什么？”

　　“阴阳相隔，不吉利！”年小程似哭似笑。“她早就劝过我，是我不听，是我害了她！”他不是没有看到星网上对他的评论，恶意的善意的，说他活该被封说他下.贱出卖身体……他竭力不去记，可是见到没了气息的秦姨，他只觉悲恸绝望，再难以忍受。

　　“你觉得不是意外？”牧于飞阻拦：“这算是她给你留下的纪念。难道除了这个，你还能找到其它的作品？”拿过双面绣一把塞进抽屉，盯着年小程的眼睛，一字一句嘱咐：“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柒叶星娱给他安排的几个保镖早已经退出，若不是牧于飞和保安提前打过招呼，门外的苍蝇们早就飞进来。

　　“我，我得打电话告诉许哥，我要解约。”他挣开牧于飞，思绪完全不在牧于飞的话题里。牧于飞只得跟着他的思路，“解约要违约金你忘了吗，你赔得起吗？你可以申请暂时不要经纪人，等风波过了就行。秦姨的事，我会查清楚。”

　　年小程便又停下来，目光发愣。“没用，没有用。我斗不过他……”

　　年小程双手抚住脸，泪珠溢出，“秦姨死了。”

　　看见年小程的崩溃，牧于飞脑子也嗡嗡的，但他仍旧沉声：“年小程，回答我的问题。”

　　“爸爸走了。”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奶奶死了。”

　　牧于飞吸气，“你告诉我，秦姨的死是不是意外？”

　　年小程抬起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一脸严肃牧于飞，他的目光十分疑惑，“妈妈呢？”

　　“没有。都没有。”牧于飞放弃质问，拥抱住年小程，轻轻拍动。“只有我在这。”

　　年小程顺从被他抱着，慢慢闭上眼，呼吸轻缓，鼻音浓重，“我是不是活该这样？”

　　“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

　　“我是想报仇。”声音很轻。一开始只是模糊的想法，后来慢慢有了计划，只是他没有想到程家的手能伸到永思遮天。

　　年小程出狱初期写过匿名信，在没有回复且发现自己家的住处被人搜过后，他当即离开了R星球。大固和自己所在的地方相隔很远，能快速、无声无息完成替罪代换，程家背地里已经安排好一系列事情。程家惟一没想到的，就是他能立大功被释放。以及陆鸣有意遮掩他的身份，使得程家一直没有得到消息。

　　也许他们说的对，有一个赌毒俱全的父亲，他自己又怎么会不受影响？他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纯白。容貌优秀是一大利器，他得到帮助进入永思星球，而后被梁琳看中签约，这当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私心、利用？他揣摩陆鸣用意，观察对方是敌是友；他挑剔保镖，选择可靠的保护；他看见秦姨被邀请上节目于是联系上了对方……

　　“和我解约是想保护我吗？”

　　“他们已经查到真正的高叶真死了。你离开欣化是最好的办法。”他稳定好情绪，从温暖怀抱脱离出来，重又垂下了头。“我去洗下脸。”

　　虽然清洗过看起来好多了，然而年小程鼻子眼睛通红，看起来像可怜的小白兔。

　　牧于飞微微弯唇，年小程嘴角一抿，露出小酒窝，不好意思道：“我，我平常不怎么哭的。”

　　“嗯。”牧于飞晃了晃喷雾，“这种药可以吗？”牧于飞指右小腿。发足狂奔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当自己的膝盖是铁打的？

　　年小程对他的关心语气有些羞愧，“让你担心了。”告诉牧于飞有专门的药膏，拿到手后却不愿给牧于飞擦，只是转过脸说：“磨的有点红，没什么。”

　　牧于飞沉默着，把合金假肢的凹陷处按了下，按不动。

　　“没关系，照样可以用。”年小程避开他的视线，把假肢安好，“你，你的脚，怎么样了？”

　　牧于飞愣了会儿，想起他问的应该是冼毅达的激光手枪，他把裤脚束起来，露出两点带着粉红的初生皮肤。

　　“恢复得很好。”

　　别墅的门铃响起规律的音乐。

　　年小程弯唇笑，脸上仿佛已经抛开了阴雾：“我去开门！”

　　屏幕上是两个白大褂医生两个粗壮警察。

　　“苏先生，我们来接程秩。”

　　仿佛和上回一样的，医生掏出住院证明和一张十万星币收费单，上面欣化市精神病医院几个黑体字异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