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此生入公家，不知幸与瑕》玉藻森林

29、史老抠

　　坐在凌婕和孙老师中间，林婳觉得心里放松很多。
　　凌婕照样不喝酒，周主任依然说她备孕，几位市里的老师依然是红酒，林婳也被倒了红酒，集体敬过一杯，就开了席。
　　酒过三巡，大家活络一些了，嘻嘻哈哈开始聊天，林婳听了半天，也没什么和工作相关的内容。周主任忙着和邢科长聊她下个月的旅游，互相打着趣。冯登在和张老师搭话，脸上还是一副尴尴尬尬的模样，张老师和他说了两句，又越过他去和周主任说话了，冯登夹在当中，又要忙着笑又要忙着说，一时不可开交。
　　林婳看了一会儿又默默吃了一会儿，和孙老师聊了一会儿。孙老师确实和气，她是个一喝酒就全身通红的体质，看得林婳吓了一跳。她看林婳喝了好几杯，还小声劝林婳也少喝点。林婳对她顿生好感。
　　这次的吃饭林婳只是个“陪坐”的，她打一开始就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乐乐呵呵吃点喝点，看着冯登的忙活，和凌婕在一旁轻松自在。
　　吃到晚上八点，几位情况科的老师兴致差不多了，纷纷提出要走了，徐检和周主任挽留几回也就送她们出门，代驾的司机已经来了，林婳一起出门，看见周主任给邢科长塞了一个信封，看起来鼓鼓囊囊，林婳秒懂。
　　几人上车的时候，邢科长回过头来对着送她们的徐检说了句：“徐检，回头市院见啊。”徐、周几人都笑了，林婳不解，只陪笑不语。
　　送走了情况科的各位，大家都松了口气，徐检还在对周主任说今天的“交流”情况不错，后续也要加油。
　　周主任点头称是，回头招呼凌婕去开车，凌婕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没喝酒的，自然担负起了“司机”的指职责。
　　徐检有司机，招呼周主任一起走，周主任答应了，让凌婕送冯登和林婳，冯登住的近，凌婕先送他。
　　车开了五分钟，车上三人都无语，又是冯登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张老师又变漂亮了，更瘦了。”
　　林婳不说话，凌婕冷冷的说了句：“还好吧，我没看出来。”
　　冯登又说：“她真的是理想型了。”
　　林婳心里一阵不适，不说话，凌婕也不说，只有冯登还在絮絮叨叨：“今天交流挺成功的哈，他们难得来一次……”
　　车戛然而止，凌婕依然冷冰冰：“到了。”
　　林婳一看，果然是冯登租房的小区到了，冯登半句话还在嘴里，尴尬地笑笑，说了句“谢谢”，下了车。
　　凌婕接着送林婳，又是五分钟，两人没说话。终于林婳忍不住，轻轻问了句：“刚才……为什么邢科长对徐检说市里见呀？”问完惴惴的，对凌婕刚才的冷冰冰还心有余悸。
　　凌婕却很快回答说：“哦，那个呀，徐检要去市院做副检察长啦。”她的语气恢复了正常，还是林婳平时见到的那个活泼泼的小姐姐。林婳一愣，笑了起来。
　　林婳家也近，一会儿就到了，她摆摆手和凌婕道别，凌婕也笑。
　　第二天上班就是周五，林婳吃完昨晚的饭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今天心情不错。去史老师那边盖章的时候，史老师忽然问：“林……小林啊……走廊里的画……是你画的？”
　　林婳微微笑着，恭敬地说“是”。
　　“画……画的蛮好，蛮好的。”史老师说话一直那么结结巴巴，眼神也是飘飘移移。
　　林婳依旧恭敬回了“谢谢”。史老师却说：“小林……你……帮我去问一下周主任，我收到这个，是不是要去……”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林婳疑惑着接了，看了下是张去市里听讲座的通知，各区院自愿去的，她觉得奇怪，史老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但又不敢说，只好答应了。
　　拿着通知去敲周主任的门——就在史老师的对面，周主任说请进后林婳进去，有些难开口：“史老师让我来问问，这个……他要去参加吗？”
　　周主任说：“什么？”伸手接了纸，看看，眉头立刻皱起来了：“你让他过来！”
　　林婳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史老师就从门口窜进来了，似乎一直在门口待着呢。他局促地搓着手：“小周……这个是……我是想问问……”
　　周主任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但又强压着：“史老师，你想去参加就去好了，不用问了。”
　　史老师顿时开心了，“嘿嘿”笑着：“谢……谢谢啊……”点着头倒退着出去了。林婳愣愣的不知道这算什么，周主任也不看她，摆摆手也让她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林婳也不愿意和冯登说什么，在拿一份材料去六楼凌婕那里的时候悄悄提了一句，凌婕立刻懂了，瞧瞧自己办公室门口——她和领导在一层楼，一人一间，但门不能关，方便领导随时找她。
　　然后凌婕对林婳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史老师啊，外号史老抠啊！”
　　林婳一听乐了，觉得疑惑又有点好笑，只听凌婕继续说：“你知道他干嘛让你问一个可去可不去的会？因为去市里一趟可以报销交通费120呢！”
　　林婳不知道这个，很有兴趣地继续听。
　　凌婕说的很快但也很多，原来史老师是出了名的抠门，他年轻时和老婆离婚。无儿无女只养了一条泰迪犬，平日的“爱好”就是攒钱。
　　他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作为公务员，他没有胆量和能力去攀高，也不去发展副业，而是用尽办法在单位里抠。比如跨区开会，会有120车贴，他总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会抢着去。来单位值班，一次会有100饭贴，他总愿意“帮”别人值班，甚至双休节假翻倍收钱。
　　自己平时吃饭永远都在食堂打包，且几乎不吃荤菜，家里的泰迪也从不吃狗粮只能吃剩菜，甚至洗澡都是带着狗，周末来单位值班房洗，因此在单位成为“笑柄”，背后得了个“老抠”的名声。
　　林婳听得惊呆了，难以想象这是一名公务员的行径。她最近做了内勤，所以知道史老师的工资很高，虽级别只到科级，但年纪摆在这儿，他的工资甚至高过周主任。
　　凌婕最后又瞄瞄门口，小小声地问：“话说，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