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星星的声音》黎明见月

21、第 21 章

　　（二十一）

　　我叫Angel。

　　从出生到死亡，我都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在那个人荣誉加身，只手便可在联邦掀起风雨时，有人找到我，问我：
　　“你不恨她吗？”
　　为什么要恨？
　　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人。
　　“她让你觉醒，给了所有仿生人人权，却独独却不曾给你自由。让你为她生，为她死，终生都受制于人。”
　　“你不恨吗？”
　　不恨。
　　怎么会呢，我这样爱她。
　　可那个人是星星的导师，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背叛了。
　　我想皱皱眉头，然而这样的情绪对我而言并不容易做出来。所以我只好揍了他一拳，以表达我的愤怒。

　　那天晚上的星星格外主动。
　　“我给过你机会的，Angel。”
　　说这话时，我的小星星还未止住颤抖。眼尾一抹稠红伴着水光旖旎潋滟。
　　“不会再让你走了。你是我的。”
　　任性，霸道，却脆弱万分。
　　我怎么会忘了呢？
　　我的小星星一向如此。
　　在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她，实际上只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精致漂亮，却伤痕累累。
　　她比谁都要不安。
　　我吻上她带泪的眸，在她耳边用尽了所有曾经学到的温柔：“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那一瞬间，漆黑的瞳子里盛满星辰。

　　怎么能舍得丢下她？

　　可仿生人的寿命只有十五年。
　　任性的小星星想要强行延迟我死亡的时间。
　　她放弃了唯一让她感到宁静的夜空，日夜投身与滴滴答答的仿生电子实验室，在噪音中挣扎度日。
　　我的星星被束缚在不属于她的天空。

　　在我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向她讨要了一个礼物。
　　“让我漂漂亮亮的离开，好吗？”
　　这是我的任性。
　　哪怕看到她愣怔着摔碎了手中的玻璃杯，看到她眼中濒临破碎的星辰。
　　“我想，在星星未来的日子里，想起我时，只有美好。”
　　而不是一个连语言都无法顺畅表达，走路都能卡壳的机器人。

　　她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碎一般。
　　声音却来自深渊。

　　“你也要丢下我吗？”
　　“像妈妈那样。”
　　后面的话是她从未言及的过往。
　　十岁不到的娃娃被母亲锁在房里。
　　眼睁睁地看着挚爱的母亲换上精致的白色衣裙，一刀划下，赤红的鲜血在女人逐渐苍白的面孔上肆意侵染。
　　如同地域的焰火。
　　一天......
　　两天......
　　三天......
　　黑暗之中时间粘稠不动。
　　直到她依从生存的本能吃咽下食物。
　　很久以后，小娃娃从寂寞和黑暗中被捞出来。
　　从此再也听不见这世间的声音。

　　直到一个似人而非人的天使无声包裹住这个世界。

　　对她而言，那时的黑暗有多深，名为angel的阳光就有多耀眼。
　　精致的女人哭的像个无法自理的婴孩，抛下所有自尊求我别走。

　　我摇头，把她拥入怀中。
　　很突兀的打断她的哭声，“你为什么叫我Angel？”
　　抽泣声断断续续，小星星闷在我怀里，哽咽着。
　　“不..不知道。”
　　“我知道。”
　　她扬起头，黝黑的眸子水光粼粼，满是不安。却直勾勾地盯着我，乖巧等待。
　　她总是如此，可爱得令人心动。
　　“星星，”我说，“因为我是Angel，才能一直听到天上星星的声音。”
　　“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自由的观察星空，而我还会在天上，夜夜聆听你的声音。”
　　“不。”
　　她奔溃的大哭。
　　平日里平静的假象在这一刻全部撕破。
　　可我却笑起来。
　　她已经答应了。

　　在黑暗袭来的最后一刻，我沉溺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瞳中，恳求她：
　　“答应我，每天都讲故事给我听好吗？”
　　答应我，不要忘记我好吗？
　　就算会疼，就算会无比苦涩。
　　请让我自私一次。

　　请你无法忘怀，请你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