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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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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寂静,雪落无声,张宪勒马回头,眼见白茫茫一片,已看不清来时的马蹄印,“五哥,金人甩掉了!”
“金人的马果然健壮。”李贵听了后大喜,他们混乱中杀了几个金兵,把他们的马抢来骑了,“咱们哪天再去抢他个十来匹。”说完就翻身下马,却见岳飞木然端坐,紧抱着王爷阴沉不语。
“王爷真够义气!”李贵见四下无人,才真心实意赞道,“金兀术箭法通神,若不是王爷扑上去,五哥的胳膊怕是要废了!”
“还不如废掉呢!”张宪朝李贵翻了个白眼,长叹了一声,才小心翼翼上前,“五哥,我瞧瞧王爷的箭伤,我带了金疮药,先给他敷一些。”
岳飞这才如梦初醒,只觉怀里人烧得厉害,连忙抱了王爷下马,弯腰盘坐在雪地里,颤抖着解开衣衫,只见箭镞从王爷右肩透骨而入,顶在了前胸的软甲上,血肉模糊极为可怖,看得李贵冷汗涔涔,“幸得王爷穿了软甲,不然这只箭,怕是还能再伤一人。”传言金兀术天生神力,看来竟是真的。
“五哥放心。”张宪低头打量了半晌,“这箭头没毒,王爷不会有事的。”他说着便当机立断,折断了王爷肩后的箭尾,倒出一大把金疮药敷上,又并指夹住箭镞拽了出来,肩膀上当即血流如注,忙撕破王爷的前襟,将手里的金疮药全撒上,一并按在了箭伤处。
余鱼痛醒过来,又疼晕了过去,只闷哼了两三声,雪片飘落在他前胸的肌肤上,转瞬间便化成了水迹。张宪包扎紧伤口后,便褪下了身上衣袍,将岳飞怀里的王爷裹得严严实实,“五哥。”见王爷唇上干裂泛白,张宪忙从马上取下水囊,“王爷高热不退,得喂他些水喝,他晕过去不好喂,你抿些慢慢渡给他,别打湿了伤口。这箭伤禁不住马上颠簸了,得去找辆马车来,我和李贵分头去找。”
张宪说完便看了李贵一眼,李贵点头,和他分头去找。岳飞低下头,打量王爷的病容,见他长睫卷曲,双颊泛红,气弱声微,一时心里堵得慌,待想起张宪的嘱咐,忙拧开水囊,抿口水含热了,才渡进他口里。
“王爷。”等喂完水后,岳飞神色悲戚,他静静看着怀里人,明知他听不见,却依旧轻声呢喃,“王爷可知,我宁愿中箭,宁愿身死,也不愿王爷舍身相救。”
古往今来,只有甘愿为君主赴死的将士,哪有王爷给他挡箭的道理?若是王爷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百死莫赎……岳飞不敢再想,心中痛悔难当。
这天大的恩情,他该如何报偿?
余鱼重伤昏迷,根本听不见这些话,等张宪赶了辆马车回来时,见岳飞抱着王爷,僵坐在地上,早已成了个雪人。他忙跳下马车,拍去岳飞身上积雪,伸臂将王爷抱在了马车上。
金兀术虽挥师南下,但仍有小股骑兵,一路盘旋搜寻,等李贵回来后,三人不敢原地逗留,忙赶了马车直奔汤阴县。